他的心热流涌动,眼睛也一样。自从六岁后,除了父亲去世,不管吃多大的苦、受多重的伤、承受什么样的侮rǔ,他也没有哭过,但此刻他却有落泪的冲动。为着有一个女子这样理解他,这样安慰过他,在这样温柔的月夜,这样熨帖着他的心灵。
“你会帮我吗?”在被看到眼泪之前,戚继光又把如初抱回怀里。和他相比,她那么娇小纤细,仿佛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也不会有什么负担似的,但为什么她的jīng神就这么有力量?当然……打起人来也是。
“当然啊。”如初拍拍戚继光的背,努力把头扭转一点角度,免得鼻子贴紧戚继光的胸膛,被活生生憋死,完全没意识到她心目中的关怀拥抱已经变了味,“我认识一个姓拿的人,叫拿破仑,他说过一句很好的话:目的永远证明手段是正确的。为了你能一展抱负,为了东南沿海百姓的安宁,为了把倭寇打回他们老家去,我们甚至可以用点yīn谋诡计,这个我很在行,虚大师更在行,我们都会帮你的。”
我只要你!戚继光沉醉地呼吸着如初身上的芳香,刚才还只是寻到知己的感动,这会儿的心思却活泛起来。今天收获良多,听到了如初完整的唱了那首“光之歌”,得到了她一个真心话的承诺、知道了喜欢她的不仅是他而已,虚大师是未定qíng敌,严世蕃却是肯定的。
可他绝不能让如初被严世抢走,所谓邪不胜正,天道昭然,这jian贼早晚伏诛,他哪能眼睁睁看着如初跳进火坑里。再说,他真心喜欢如初,她已经深深扎在他的心里,他不能失去她。所以不管对方多么有权势,哪怕对他的前途和生命都造成极大威胁,他也绝不放手。只是他之前以为可以慢慢追求如初,让她逐渐增加对他的好感,现在却有时不我待的感觉。
想到这儿,他露出坏笑,因为今晚他最大的收获是终于找到了如初的弱点……对她qiáng硬是没用的,要示弱。他不过是qíng不自禁地说了心里话,她就因为心疼而主动拥抱他,倘若他倒霉一点,凄惨一点,她就会更接近他、给他更多的温柔,趁火打劫这一招他还是会的。
不是他卑鄙,实在是他太需要这样的相处机会,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证明他比这世上任何男人都更喜欢她。不然,如初会因为他年纪小上几岁,又是他的学生而忽略他的感qíng和决心。
他心里打着算盘,手臂却没放松,直到他胸膛上紧贴的柔软使得他心火乱窜,才不得不连忙放手。而如初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抱了半盏茶时间,还以为是给予终于敞开心扉的学生以人格力量,没想到人家要汲取的是她身上所有的女xing热度,更没注意到黑暗中人影一闪。
……
“快脱衣服。”
“啊?”
“脱了衣服上chuáng等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害什么羞呀。”
“好……吧。”
片刻后,一声惊叫传来。
“怎么啦?”
“你手真凉。”
“娇气包,我搓热再碰你好了。”
片刻后,又一声惊叫传来。
“又怎么啦?”
“轻点,疼……”
“哦,我力量大了吗?可是不用力达不到效果呀!”
“……”
“忍一忍,过一会儿就舒服了。”
“嗯……”
接着,呻吟声……不断……传来……
这令某些思想不纯洁者耳热心跳的一幕,发生在戚继光所住的舍间里。此时,某未来的民族英雄同学正光luǒ着上半身,盘膝坐在chuáng上,脸色绯红,额头冒汗,享受着痛苦又甜蜜的折磨,只觉得风光旖旎,真恨不得把身后的佳人抱起来,也做点需要用力的事。
再看那位佳人,捋胳膊挽袖子,一脸大炼钢铁的严肃表qíng,正怀着一颗医者的慈悲心和被救命者的报答心,用一双洁白柔软的小手按摩着那光滑的古铜色肌肤包裹着的qiáng健肩膀。之所以说她的模样像是在大炼钢铁,是因为她和炼钢工人一样满脸汗水。
“你的伤恢复很快呀,就是疤痕还很丑。”佳人提供服务后有点疑惑,之后又有点愤怒,“给你治箭伤的大夫还号称是几代名医呢,什么破医术呀,赶上yīn天下雨就肩膀疼,他不是说你没伤到骨头吗?得空我要去砸他的医馆。”
未来的民族英雄吓了一跳,连忙道,“可能是受凉了,经脉有损伤,也不能怪他。你看,你每回帮我揉揉,立即就好了。”说着就跳下chuáng,活动了一下肩膀能示按摩的“效果”。
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禁为自己无师自通的理疗技术感到欣慰,这才也有时间观赏美男,色色的打量着他矫健年轻的身体,充满力量的肌ròu,一举一动中蕴含的力与美,唉,多么赏心悦目的美景呀。只是……
“小光你没事长这么宽阔的肩膀gān什么,害我每回给你按摩都感觉像在刷马,累得我胳膊都酸了。”
“这也不怪我,天生的呀。”戚继光笑,哪怕只看着眼前的佳人,心qíng都会大好。相反的,如果一天不见她,他就抓耳挠腮,连饭也吃不下。
“要不如初,我也帮你揉揉胳膊?”他唇角一勾,笑得有些邪气,令如初想起那位书信不断却一直没露面的严世蕃来。
她走到窗边,感受密密的雨丝随风chuī拂过来,那甜美的凉意赶走了她的烦热和不安,令她不禁舒服地叹了口气,打算把她要和虚海离开一阵子的事和“班长同学”说说。只可惜她的眼睛没往下瞄,不然一定会看到三个死小子利用雨声为掩护,采用爬的方式从窗下溜走,拐过整条走廊才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亏着咱们知道他俩在gān什么,不然以房里那动静,还以为……哈哈……”李成粱就是不纯洁分子中最不纯洁的一个。
“小光不是真的好男风吧?”赵三红笑过后又有点担忧,“最近他的行为太古怪了,恨不得天天黏着小雏子,经常‘生病’,一会儿肩膀疼,一会儿又着了凉,再不就是练功时伤了手脚,总叫小雏子来照顾她。话说咱们认识他这么久了,除了上回跳河救人发高烧,还有救小雏子时挨的那一箭,他何时这么娇气过?”
“我也怀疑他的动机。”张居正一本正经地道,“哪有男人家的眼睛总围着太监转的,还指当别人看不出来呢。昨天我听他说,要结合他们戚家的祖传功夫和少林拳,新创一套武功。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要每天和小雏子泡在一起,研究‘功夫’。”
“唉,他要真有那方面的毛病可咋办?”李成粱qíng绪变化激烈,刚才还为了听壁角一事兴高采烈,这会儿又发起愁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光这样的大好男儿毁在男色之上。”张居正目光坚定,“作为朋友,我们必须帮他,所以……如果实在不行,也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赵三红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惊恐的表qíng。
【第十二计借刀杀人】
第一回青chūn作伴好还乡
(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
意指设计借用其他力量去消灭敌人,也可以用计引诱敌人自相残杀。本文中是指恶人行计,陷害伟大、光荣而正确的正面人物。)
……
在还有两个月就要进京参加武举会试的时候,大明天津卫学的教习胡如初却要告假回乡,理由是老父病重。
当然,这个假还是要向安公公请。如初做戏做了个十足十,仿佛一点没怀疑安公公想暗害她似的,照样亲亲热热的,甚至还透着那点巴结的意思。
时机未到,她既扳不倒这老家伙,也无力逃脱,就只好忍气吞声了。顺便,她还麻烦安公公转告严世蕃,要他暂时不要写信到卫学,免得她人不在,耽误了回信。她这是摆明了告诉这雅意安,她的大靠山硬得很,不要想在半路上或者远离京师的地方滥动手脚。有的人,是一个太监永远无法撼动,也是根本惹不起的。
安公公城府极深,所以不动声色地准了假,还言语慰问了如初一番,并送上一份厚礼,让她带回金陵去。从表面上看,如初是安公公眼前的红人,安公公对如初也爱护有加,谁能知道暗地里他们一个想要把对方置于死地,大卸八块,另一个想把对方踢上月球,做嫦娥姐姐的“老白兔”。
而被准假后,如初又和戚继光单独谈了谈,说明自己要离开两个月,并约他在八月的武举会试时,于京师会面。
“你答应过,要给我得个武状元回来哦。”他们在河边散步聊天时,如初qiáng调。
戚继光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但如初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不禁感到些许安心。今年武举考试过后,土队的学子就要全员毕业,或是调任兵部,或是承袭爵位,正式开始他们政治军事生涯去了。而她也要离开卫学,到其他地方游历一番,然后依照和老爹胡大海的约定,回家招婿入门,过她的大明朝平凡生活。
也就是说,她和这群少年相聚的时间就只有这短短的两个月了,就算以后还可以见到,但人数这么齐整,一个不落的同时相见已经不太可能。相处一年多,她早与学子们产生感qíng,觉得这经历十分珍贵,也十分舍不得离开,很想和他们相处这段最后的时光。只是天气越来越热,她的衣服越穿越薄,偏偏她身段玲珑,三围中没一样可以掩盖得住的,不得已,必须忍痛离开。
进了六月后,她以绵布缠腰,胸前还加了厚垫,勉qiáng掩盖女xing的优美曲线,做一名细胳膊细腿、大肚子jī胸脯、蝈蝈体型的人,还美其名曰最近牙好、胃口也好、吃嘛嘛香,结果变胖了。她用这借口好歹对付了一阵,后来她腰上和胸前生了大片大片的痱子,痛痒难当,再也坚持不住,这才起了回家暂避的念头。
从没想过,身材好也会是一种人生障碍,如果生得和搓衣板转世似的,那她就可以和学生们一直在一起,直到他们离开卫学了。
好在进入夏季后,卫学里的课程全部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学子们各自苦练以备战武举会试。在这一阶段,是全凭学子们的自觉xing的,但如初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是自己临阵脱逃,感觉对不起大家似。所以她才着重嘱咐戚继光,直到他保证会盯着队里的每一个人勤学苦练,不惹事生非,然后八月把他们全带到京师去,一个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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