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流光_语笑嫣然【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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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霜幸得独天骄相救。

  耕烟推门进去,她庸懒的眼神轻飘飘扫过来,似有飕飕的寒意。然后,又对着慕容天晴说道:“我来,是有事找你相商。”

  慕容天晴会意,望了望耕烟。耕烟道:“我想到铺子里买点东西,要迟一些才回来。”

  “带上翠儿吧,要当心。”慕容天晴叮嘱。

  百里霜讪笑:“倒真是一个体贴的丈夫。”

  慕容天晴未答话。待耕烟离开了,方问:“有何事?”

  百里霜莞尔一笑,道:“杀李拀。”

  慕容天晴愕然:“这是主上的意思?”

  主上即指朱全忠。为了低调行事,轮及此人,他们向来以主上二字代替。而李拀即是当今圣上,年幼的小皇帝。慕容天晴虽不理朝中事,但也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理,既然李拀已受控于朱全忠,他又何必费事,惹来非议,失却民心。

  “这是教主的意思。”

  百里霜回答。

  慕容天晴更为不解。心道,莫非教主已有反叛之心?

  百里霜接着道:“教主吩咐的事,我们做属下的照办就是,此次行动只有我跟你,须得万事小心谨慎。我暂且先回洛阳。半个月之后,你来与我会合。”

  慕容天晴沉声应下来。

  却不知,这一切都被耕烟在门外偷听了去。

  “你们杀不了皇帝的。”百里霜走后,耕烟也不掩饰,径直劝戒慕容天晴。

  慕容天晴脸色微变:“你胡说什么?”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可是,你们杀不了他,别去冒这个险。”

  “你如何断定?”

  耕烟顿了顿,道:“他是皇帝。深宫大内,部署缜密,高手如云。”她当然不能对慕容天晴讲,其实是历史的课本告诉她,距离李拀的死期尚有两年。慕容天晴不会信,还会徒增麻烦。

  不过这样的劝戒也太单薄。慕容天晴不听,冷冷道:“你应该庆幸,百里霜没有发现你。”

  “你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耕烟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慕容天晴早早的备好gān粮,打算带耕烟游湖。

  “你在担心什么?”耕烟毫不避讳的问。

  慕容天晴沉默。

  “你担心自己回不来了?”耕烟再出声。

  慕容天晴的面色很难看:“你为何总是用生冷的审视的态度对我?”

  生冷的。审视的。耕烟细想,这两个词似乎真的一语中的。她真的变成这样没有乐趣,这样机械这样死板的人了。她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都做了什么,都在想什么,她的日子浑浑噩噩,她再也不是以前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她了。

  “我们去游湖吧。”带着愧疚的,说了这样一句迁就的话。

  可慕容天晴却悻悻的拂袖而去。

  那一日,天光潋滟,碧空如洗。枉费了一番好风景。

  慕容天晴离家时,耕烟没有想过他回来或者不回来,自己的生活是否有变化。她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寡淡至极。

  又是一年chūn好处。

  花未落,人空瘦。

  第十九章陷阱

  陷阱(1)

  天祐二年。

  萧索的京都却是有了一件极为沸腾的事qíng。

  有人行刺皇上。未遂。

  且当场被捕获。

  而这名被捕获的人是个女子,正是昔日风风光光的天衣教圣女。

  百里霜。

  ——倏忽被押进天牢,等待秋后问斩。

  同时,据悉此番天衣教密谋造反,乃受命于吏部尚书陆扆。小皇帝一怒之下抄了陆扆的家,陆家上下一百七十多口人,尽数沦为阶下囚。

  耕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腹中忽然隐隐做痛。可她痛的不是慕容天晴音讯全无,痛的是陆家遭难,陆茗骏想必也受此牵连。

  她对他,就算没有了昔日的爱慕眷恋之qíng,可也万万舍不得见他就此无辜丧命。这里的人,就连白矜云到底也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他们自同一个遥远的地方而来,那种感qíng,几乎可以达到骨血一般亲热浓厚。彼此安好的活着,也算一种慰藉。但一想到这个世上惟一一个与自己相同的人就快死了,耕烟就如同被人掏心剖肺一样难受。

  她失去了慕容天晴的消息。

  所以,这样的时候,惟有白矜云了。

  耕烟到城外五里的农庄去找白矜云。坐着轿子去的。那是他们在重遇之后,第二次见面。当白矜云看见耕烟,惊愕到半晌说不出话来。

  逝儿先开了口:“耕烟姑娘就快做人家的娘亲了。真是大喜。”

  耕烟苦涩的一笑。

  “白大哥,我来找你,有一件事qíng想请你帮忙。”

  “你说吧。”

  “我想你和我一起去洛阳。”

  “洛阳?”

  “嗯。”耕烟点头,然后将事qíng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我想,先找到天晴,弄清楚当中的曲折,再慢慢计议如何救人。我知道劫狱是杀头的大罪,可是,倘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茗骏是无辜的,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白矜云看着激动到语无伦次的耕烟,蹲下来,右手轻轻搭着她的肩膀,以温柔的眼神看定她:“你先冷静一点,也许尚有转机呢。况且,劫天牢不是件容易的事qíng,万一失手……”说着,抿着嘴,稍稍去看竹椅上坐着的逝儿。

  这一次到来,耕烟方才知道逝儿的腿残了,她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当中的原因,但白矜云言语间的保留,她也会意,说道:“白大哥,我……”她原想说既然白大哥有所顾虑,我也不qiáng人所难,可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毕竟除了他,她再没有别的人可求助了。

  “矜云。”逝儿淡然一笑,娓娓说道:“耕烟姑娘若非万不得已,不会来找你。你就随她一起去洛阳吧。”

  白矜云吞吐道:“可是,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和你们一起去。”逝儿看看自己瘫痪的双腿,仰面望着白矜云,眸子里尽是期盼和笃定。

  耕烟已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握着逝儿的手,在那一刻她忽然勇敢的对自己说,白矜云是她的了,我将与这个男子,再不会有更深一层的瓜葛。

  心中苦涩,不言而喻。

  陷阱(2)

  若非亲自到洛阳,不会知道,慕容天晴竟是好端端的,锦衣玉食,高chuáng软枕。偌大的一处新建的宅院,也都是他的了。

  看见白矜云,面色愕然,但很快又恢复镇定,笑道:“白兄既然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耕烟迫不及待,径直问道:“你不是去刺杀皇帝了么?百里霜呢?”

  慕容天晴顾左右而言他,对白矜云抱拳道:“来者是客,我与白兄多日未见,原该叙叙旧才对,只是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之处还请白兄海涵。”

  如今虽已证实慕容天晴的确是天衣教的人,但他同白矜云没有正面的冲突,况且,他还是耕烟的丈夫,耕烟说再多,也没有将她与他成亲的个中原委告诉白矜云,所以,纵使心有芥蒂,也都勉qiáng撑着,不至于拉下面皮,怒目相对了。

  白矜云带着逝儿离开以后,慕容天晴扶着耕烟进了宅院。宅门上依旧是挂着三字的匾额,慕容府。宅内屋舍重重,亭台水榭,巧妙jīng致,俨然可媲美当朝达官的府邸。耕烟迷惑,问:“天晴,你何以住在这里?”

  慕容天晴慡朗的笑:“我不是住在这里,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你也是。”

  “为何?”

  “是朱大人送给我的。”

  “哪个朱大人?”

  “朱全忠。”

  耕烟的心头有些紧,问道:“他为何要送这样大的宅子给你?”

  慕容天晴爱惜的牵着耕烟的手:“你如今怀有身孕,要多休息,我让下人给你备些补品。其余的事,你就无须cao心了。”

  耕烟忧郁的望着他:“天晴,我来找你,是想弄清楚刺杀皇帝一事。还有,想你能帮我救一个人。”

  “救什么人?”

  “他被关在天牢里。是吏部尚书陆扆的家眷。他叫陆茗骏。是我的朋友。”

  “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还有这样一位朋友?”慕容天晴皱了皱眉:“你就是为了这个人,千里迢迢跑来洛阳,他有那么重要?”

  “是的,他对我很重要。”耕烟哀求道:“既然你认识朱大人,一定有办法的。”

  慕容天晴不置可否。

  夜里,耕烟再次提起,慕容天晴面色颇为不悦,问道:“你一定要救他?”

  “是。”

  “他与你什么关系?”

  “朋友。”

  “倘若救不了,又当如何?”

  耕烟的眼神软下来:“天晴,当我求你,你去向朱大人说qíng,若是他不准,你……”

  “怎样?”

  “你能否和白大哥联手,劫狱?”

  慕容天晴拍案而起,难以的置信的眼神中,还有愤怒。耕烟心里发颤:“我知道我这样的确是太离谱了,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想看着他被问斩,他是无辜的。”

  “他无辜,便要你看着我去冒险?甚至,连你的白大哥也不要了?”这话说得犀利,言语轻佻且戏谑,耕烟有些恼,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场面越来越僵。

  慕容天晴拂袖道:“你对白矜云,仍然尚未忘qíng的吧。”

  耕烟顿时语塞。

  的确是找不到足够的气力来反驳他的话。

  慕容天晴又笑了,只说了五个字:“我不会帮你。”然后如鬼魅一样,背影幽幽的,没入长廊的尽头

  陷阱(3)

  回想当日,与百里霜在洛阳会合,见过独天骄,领了她的旨意进宫行刺,但在动手的前一天,他去找朱全忠,将全盘的计划告诉他,并且,独天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被景王李祕收买,朱全忠素来知道德王景王等人对他戒备有佳,且同他一样觊觎这皇位,但他以为,这些人统统不成气候,反倒是与他们为伍的,吏部尚书陆扆,在朝中颇具号召力,此人不除,到底也难消他的心头之患。

  于是,朱全忠授意,当慕容天晴与百里霜动手时,慕容天晴出其不意将百里霜制住,尔后将教唆天衣教谋反、行刺等罪名,统统归咎到独天骄与陆扆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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