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地端详他的脸,发现他在冲我淡淡微笑,我有些不满地问:“你在安慰我吗?我并不需要那种没必要的东西。”
“没有,”他笑着说,“我只是在说点个人意见。”
“闭嘴吧。”我淡淡地说,“我不需要你的个人意见。”
我们一起沉默看着远方,过了一会,太阳有点大了,晒得我脑壳发疼,我伸手挡了挡阳光,董苏说:“回去吧,你吃药的时间到了。”
我点点头,他走到我的轮椅后面推,我坐在轮椅上一边朝前一边问:“每次你来照顾我,都显得不太乐意。”
“因为我本身有很多事qíng。”他微微叹了口气说。
“还因为你觉得照料一个怪物làng费时间。”
“少爷,如果天下的怪物都是你这个样子,我相信怪物会成为可爱的同义词。”他带着笑意说,“我说过了,我只是认为你不一样。到底有多不一样呢?”他带着研究的神qíng问,“你能看穿人的内心想法,除此之外呢?你能改变人的内心想法吗?”
我冷冷地说:“如果有必要的话。”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微颤了一下,问:“能让特定对象按照你的意愿行动吗?”
“当然可以,但这涉及一个复杂的心理建构过程。”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仿佛从嘴里往外挖出字那样慎重地问,“一个人的既定观念也可以被改变,比如让他做他在理xingqíng况下绝对不会做的事,比如让他的价值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能做到吗?”
我昂起下巴:“我没兴趣花大量时间去做这种事。”
“也许你会有兴趣的,”他低声说,“坦白说,我最近遇到点麻烦,上次在仓库阻击大哥的人,杀到张家涵那对你们动手的人,甚至这次大哥受伤的事,我们怀疑是同一伙人策划的。但我没办法进一步调查下去……”
“为什么?”
“因为大哥不让。”董苏叹了口气,“他不让我动那个活口。”
我转头看他问:“你想让我去帮你?”
“是的,”董苏的眼中燃起兴奋的火花,“由你出手最好,你撬开一个人的嘴不需要用刑讯那些老法子……”
“我不想做这种事。”我淡淡地打断他。
“少爷……”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都该明白,我不会替你做任何事。”我看着他,轻声说,“你在这件事的叙述上没有撒谎,但你隐瞒了若gān因素,那些因素因为你的某些个人原因,被你选择藏匿起来不说,整件事的关键点并不在于我会不会帮你,而是你在勾起我的好奇,董苏,这种心理攻防战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并不好奇那个对象是谁,因为我早已猜到。”我淡淡一笑,问,“是名为浩子的少年对不对?”
董苏脸色微变。
“我猜得没错,袁牧之出于愚蠢的念旧观念,不会把他真正当敌人对待,于是你的工作受到阻碍,没法获得进展。”我点头说,“所以你要我帮你。”
“少爷,你要知道,撬开浩子的嘴就能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对整个帮会的安全,对大哥的安全,都会是一种极大的保障。”董苏说,“我请你出手,并不是帮我,相反帮的是袁大哥。”
我说:“这就是我们观念上的重大差异。我从来不觉得,在私人利益上冠上群体利益的帽子,私人利益就不是利益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看着他,柔声说:“撬开浩子的嘴对你有好处,对不对?”
他眼中现出迷茫,却下意识摇头说:“那只是我的工作……”
“不,那不仅是工作,那还是荣耀吧?像一个清道夫一样把看着阻碍系统正常发展的不利因素清除出去,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必须去做的,做了会有极大快感的事qíng吧?”我柔声说,“你天生喜欢看到世界万物有条不紊,你不能忍受任何一点破坏规矩的东西存在,哪怕它可能只是你在餐桌上不慎沾到袖口的一粒饭粒,你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将它拿下丢进垃圾桶,是这样没错吧?”
他点点头。
“一切都必须按照规矩来。”我笑着说,“浩子是不合规矩的存在,他就像一台机器中一颗被损害的螺丝钉,必须尽快动手换掉它,对不对?”
“对,”他点头,“不从根子上清除这种危害,我简直吃不好睡不着。”
果然是个qiáng迫症患者,我点头,在他耳边打了响指,他清醒过来,迷茫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脸色一变,退后了几步。
“我不会帮你的。”我说,“我不做任何跟我无关的事。”
随后,我自己推着轮椅,慢慢往前走。
董苏之后有什么表现我不知道,我回到病房后,看了一会书,等护士给我吃了药后,我便自己一个人推着轮椅去看张家涵。
还没到就看到走廊上又多了两个洪仲嶙的保镖,我感到格外厌烦,这些天最令我不满的地方。我曾经想过把洪仲嶙抓起来清除掉他脑子里有关张家涵的记忆算了,但被袁牧之阻止。他说我不可以一个人对洪仲嶙主动做出任何攻击xing的事,甚至还拿不给我偷偷吃甜排骨作为要挟,我觉得他这个要求很无聊,但看在甜排骨份上,同时,还因为自己身体还未康复,我告诫自己暂时忍耐。
但今天我觉得不耐烦这种qíng况继续持续下去,于是我决定等下进了病房就先催眠了洪仲嶙,冒险给他下不准靠近张家涵的指令。我冷着脸推着轮椅过去,其中一个保镖过来拦住我说:“原少,请留步……”
我抬头冷声催眠他:“让开,跟你的同伴去吃饭吧。”
他呆滞了一下,我对另一个人说:“你现在很饿,需要吃东西,带上他去吃饭。”
两个保镖愣愣地接受指令离开,我从轮椅上站起来,慢慢走到门边,正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夹杂着喘息,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以及碰到一些杂物的乒乓声。
张家涵的声音软绵绵中带着颤抖和哀求,断断续续地说:“别,唔,洪爷,您别这样,求你……”
洪仲嶙则略有些喘气,似乎低语了什么,张家涵还在反抗,我听得心里一阵怒意涌上,猛地一下把门重重推开。
病chuáng上倒着两个人,洪仲嶙压在张家涵身上,他扣着张家涵的手腕举到他头顶,张家涵的病服被扒开大半,露出的皮肤跟我一样又苍白又瘦削,洪爷盯着那样缺乏美感的皮肤却露出饥渴难耐的神qíng,似乎正准备张开嘴大吃一场的野shòu。
他是真的想吃了张家涵,张家涵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已经怕到眼角流泪。
真是野蛮人。
我抽出光匕首,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恋尸癖也没吃人狂令人恶心。放开他!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
洪仲嶙狠狠地盯着我,再看看身下的张家涵,万般不乐意地从他身上下来,张家涵瑟瑟发抖,忙将自己的衣服拉好。
“张家涵,到我这来。”我对他说。
他脸上露出羞愧万分的神色,苍白着脸不说话,我提高嗓门说:“到我这来!”
张家涵惊跳了一下,立即走到我身后,我空出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问:“要不要宰了他?”
张家涵带着惊魂未定的神qíng,愣愣地摇摇头,眼泪流了下来,哀求一样对我说:“我,我们走……”
我觉得他qíng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时候必须要有个安静的环境进行疏导,于是我点头,冷冷地瞥了洪仲嶙一眼,然后拉着张家涵的手说:“小冰带你走。”
第59章
张家涵浑浑噩噩被我带着走,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身子也是,低垂着头,不敢看周围任何一个人。我把他弄到我的轮椅上,推着他慢慢走,他一直很紧张,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甚至怀疑他在垂头啜泣。
可他没有流泪,实际上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我以前见过的羞愤和绝望。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处在严重的自我厌弃的状态中,如果此时此刻给他提供一种可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我想他一定会做出选择。
我不赞同他的思维模式,我也不能让他做那样的选择。
我气喘吁吁地把他一直推回我的病房,给房间里的护士下指令出去,然后我略微歇息了一下,这才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把他的手握在我的手掌中。
一开始他想逃避,但我使劲握着,他也就无法动了。我看着他,问:“你看起来很想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他颤抖着嘴唇,抬起眼睛看我,随后垂下眼睑,哑声说:“是,小冰,我觉得自己很脏。”
“肮脏,”我点头,“这是你自我厌弃的原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肮脏?因为洪爷想吃了你?可明明违背人类社会文明准则的是他,为什么你要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你,你说什么?”他困惑地问。
“他不是想扒开你的衣服吃了你吗?”我奇怪地问,“他眼睛里有想吞下你的yù望,我不可能看错。”
“那,那不是真的吃……”他涨红了脸。
“不是?”我皱眉问,“我搞错了?那他的行为是什么意思?无论如何,那也是一种激烈的攻击行为吧?他想伤害你没错吧?”
张家涵羞愧地低下头。
“他是一头具备攻击xing的危险动物,我提醒过你小心点。”我冷冷地说,“不过你们力量悬殊太大,你即便小心也没用,仍然要被抓住,没办法了,我现在给你两条选择,第一,我去宰了他;第二,我将他脑子里有关你的记忆去除掉。你选一样吧,要快,否则我怕他会对你下手。”
“他,”张家涵嗫嚅说,“他,也许并不认为那是伤害我,他只是,想,想占有……”
我愣了愣,就在此时,我的脑子突然灵光一现,问:“他想跟你发生xing行为?”
张家涵浑身一抖,半响,才点了点头。
我惊诧地看着他,我知道jiāo配,知道xing行为是动物界中普遍的繁衍下一代的重要过程,我知道人类是少有的能用这个过程取乐,不一定为了生育的物种;我也知道同xing恋者之间可以发生xing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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