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淮应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有些食不知味。
“怎么样?”项哲问。
“挺好的。”他点头,大口咽下,道。“今天忙了一天,我都快饿死了。”
项哲笑了:“可不是,今天还算好的,以前有一次赶通告,我一天跑了三个城市,滴水未进,饿得不小心在化妆室摔了一跤。。”
“不会吧?这岂不是很丢脸。”
“这是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回,后来我一直威胁志康不许说出去,不然就把他醉酒跳艳舞的照片寄给公司里人手一份。”
少淮呛了一下:“许大哥一定恨死你了。”
“还好,其实他一直都挺照顾我的,就是有时候有点欠扁。”项哲说到这儿,也笑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
“是啊,许大哥他……是挺好的。”林少淮低低地咕哝了句,忽然抬起头对项哲道,“阿哲,有酒吗?”
两瓶红酒被拿了出来,都是上好的年份,酒味醇厚。
“说实话,我第一次喝红酒的时候,觉得很难喝。”少淮喝了口酒,如实道。
“那是因为你没品位。”项哲喝了口,“现在呢,觉得怎么样?”
“比以前好多了。”他点点头。
“那是,习惯了就好。”
习惯吗?少淮笑了笑,仰头喝了一口酒,“从刚来这里到现在,很多事qíng不知不觉地就习惯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挺不可思议的……”
项哲点头:“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是梦迟早要醒的……”
“你说什么?”项哲忽然有些警觉起来。
“没什么啊,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呢!”
“生日快乐就不必了,还是礼物实在点。”
“礼物?”少淮想了想。“我身上最值钱的,就只有那把刀了……”
“喂,哪有人生日送人家刀的?”
“……”
两人就这样一边对饮,一边漫无天际的聊了起来,从认识到现在,林少淮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话。
渐渐的,项哲有了些醉意,话题开始讲到他的身世。
也不知为什么,过去不愿意讲的事,今天都特别说得出口,他在林少淮面前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回忆起父亲的绝qíng,甚至回忆起了过去最不愿谈及的杭凯。
“我曾经,很崇拜他。”项哲说。
少淮没想到,在项哲看似不羁的背后,隐藏着这样一段过去,沉默了良久,他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哥这样做,也有苦衷的,至少他一直暗中接济这你和你妈。”
“苦衷吗?”项哲若有所思地重复了遍,“那时候,我只是觉得我和我妈被背叛了,我曾经那么信任的人,当做目标努力的人,却连一个解释都不给我,就离开了我们。难道他就不能当着我的面,把一切都说清楚吗?”他说到这儿,忽然苦笑起来,仰头喝下一口酒。
那酒的滋味,忽然变得苦涩起来。
终于,满满酒瓶变得空dàngdàng了,在聊了许许多多从未聊过的事后,项哲靠在林少淮肩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少淮侧头看项哲,他睡得很熟,微微地打着鼾,双眼紧紧闭着,眼皮一跳一跳的,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他今天确实喝了很多酒,但或许让他醉的不是酒,而是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那个自我,当一切都释放出来的时候,身心都是那样的疲惫不堪。
看着这样的项哲,林少淮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间,当手触上他眉间的一刹那,项哲伸手抓住了他。
“不要走……”他呓语着,像是预见到了什么。
少淮心中一动,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反握住他,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紧握着他的手终于在这样的拥抱中安静了下去,项哲的眼皮不再那样激烈的跳动,神qíng逐渐平和下来。
噩梦应该过去了吧……少淮抚他的脸,吻轻轻地落在他的额头。
“你知道吗?”他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我想你哥不是不愿向你解释,而是怕你的自尊,会伤害到自己……”高傲如项哲,又怎么会愿意接受仇人的接济?倔qiáng如他,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就这样离开?
既然项哲无法做到,那么……就由他来做吧。
林少淮站起身,将熟睡中的项哲抱上楼,放到chuáng上,仔仔细细地帮他盖好被子,确定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然而很快便被坚决所替代了。
“后会无期。”
Chapter43
A市,某工地。
号称A市建市以来,最善待民工的建筑工地包工头老李,最近几天很郁闷,因为他发现近一两天,他手下的工人们工作时似乎很心不在焉,老看到三三两两的工人们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一见他过去又忽然轰得一下全散开了。
难不成是嫌我工资给得太低,合谋□?不会吧,我老李可是全市最善待民工的包工头啊!可怜的老李,为了相通这件事,几乎茶饭不思,却仍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老李决定深入基层,探究原因所在。
上午,老李特意没打招呼就下了工地,远远地就看到有五六个手下的工人聚在一起偷偷谈论着什么,老李故意没有惊动他们,伸长着脖子拼命听。
没一会儿,那几个工人的对话传入了老李耳中。
“哇塞!这还是人吗?”
“俺也看见了,俺怀疑是不是看错了啊?”
“天哪,超级赛亚人啊!”
“哎呦我的妈呀,这大兄弟比姚明还厉害!”
“这参加奥运会都没问题了啊!”
……
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声响起,老李不由得纳闷起来,这群家伙神神叨叨地究竟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工人们发现了老李,相互使了个眼神,一下子就要散开。
“等一下!”老李叫住他们,“你们几个,别走别走。”
“李老板,我们没偷懒,这就去gān活!”刚才那一群人中的一个小胡子急忙说。
“你们别急,我没说你们偷懒。”老李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你们能跟我说说,你们刚才再说什么吗?”
几个工友相互看了一眼,又是小胡子发话了:“李老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咱们工地里,来了个特别奇怪的人……”
“什么?”老李警惕起来,奇怪的人?难道是通缉犯?杀人在逃?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时候,小胡子忽然指了指一个方向:“李老板,就是他。”
老李顺着小胡子指的方向呢看去,良久,愣是没看出个花样来。
小胡子又指了指:“就是那般那个穿白T恤灰裤子的那个。”
“那个?”老李这时才发现了他们说的那个人,长得很清秀一个小伙子,各自中等偏上,戴着顶橘色的安全帽,正朝着一堆钢材走去。
“这个人很正常啊。”老李道。
“李老板,你再看一会儿,就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说他了。”小胡子一说,其他几个纷纷点头,脸上皆露出很奇妙的表qíng。
老李纳闷,继续盯着那个人看,过了一会儿,神奇的事qíng发生了。
只见那个穿着白T恤的人走到一堆钢材面前,蹲下身,手在几样钢材上拍了拍,瞅准里头最重最大的那样,忽然手一提,竟将那三四个人才勉qiáng抬起来的钢材轻松地提了起来,然后往肩上一扛,没事人似地往另一边搬去,期间还停下来单手遮在眼睛上方,抬头望了望天,然后继续往那边走去。
这下,不仅是钢材那几个工人,就连老李,嘴巴都长成了jī蛋。
“我的妈呀,这这这……这还是人吗?”做了三十几年工头的老李,此时的心qíng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呆呆伫立了一会儿之后,他激动地转过身,对小胡子说:“去去去,帮我把这人叫道办公室来,我有话问他!”
当林少淮得知工头叫自己去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有些纳闷,自己来这工地才两天,一直恪守本分,既没有偷懒,也没有耍诈,为什么工头会忽然要见自己呢?难不成……是项哲找来了?
他有些紧张,跟着那个留了一撮小胡子的工友来到简易帐篷搭就的办公室前,小胡子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进去吧,李老板就在里面。”
少淮点点头,走了进去。
简易的工棚里,老李正在低头看着刚报上来的数据,看到那个新来的所分的丙组,这两天的工作量竟然是其他组的两倍,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这时候,林少淮进去了,两天的工地生活,让他的白T恤上沾了不少灰,原本白净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但是一双眼睛还是如往常那般清澈,有些疑惑地看着老李。
老李急忙放下手中地报表,朝林少淮招了招手“来来来,小伙子过来,自己找张凳子坐。”
“好。”少淮点头,拿了张简易的塑料椅坐下,仍想不通这工头找自己来究竟是gān什么的。
坐定之后,老李就笑眯眯地发话了:“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我叫林少淮。”少淮如实道。
“哦,小林啊,你是刚来的吧?”
“恩,前几天我看到你们这里招人,就来试试看。”
林少淮的回答彬彬有礼,看上去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立刻让老李对他的好感倍升:“小林,你是哪里人啊?”
“我……”少淮想了想,燕国应该是现在的北京河北一带,于是便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老家在河北。”
“哦,河北啊,来这还挺远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少淮摇摇头。
原来是个苦命的孤儿啊,作为A市最善待民工的包工头,老李的爱心顿时爆棚了。这孩子身世这么可怜,还肯吃苦耐劳,年纪轻轻就自个出来闯dàng,看上去挺瘦的,力气竟然那么大,简直就是建筑工地上的一朵奇葩啊!
想到这里,老李澎湃了,一种慧眼识英雄,伯乐相好马的自豪感在心中升腾了起来,他决定要好好利用这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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