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能收系统_竹向晚【完结+番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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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红豆最相思。

  梵音下意识地把那佛串丢了出去:“胡闹!佛珠怎么可以跟红豆串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以?”沈嘉言望向梵音,一双眼眸澄澈而又gān净,竟比那不谙世事的孩童还要无辜,“师傅是不喜欢红豆吗?”

  梵音这才想起这苏亦尘生母去得早,严氏又定然不会教他这些关于qíng爱的事qíng。所以他不知道赠人红豆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是qíng有可原的。只怕他也真的是单纯觉得这红豆好看吧?

  梵音替苏亦尘想好了缘由,当下便为自己方才的态度而暗暗愧疚起来。

  沈嘉言低着头,声音里隐隐有着哭音:“师父,你到底是不喜欢那佛串,还是不喜欢我?”

  梵音负手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分毫。但仔细看去,他的薄唇紧紧抿着,眉心也微微皱了起来,很明显是无措的模样。

  梵音有心想要去安慰苏亦尘几句,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即便最高深的佛法也没有哄人来的困难。

  还是沈嘉言先动了。

  他缓缓俯下身子捡起那佛串,在衣服上擦了擦灰。鼻子红红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师父,你还要不要它?”大有梵音说一个“不”字,眼泪就立刻滚落下来的架势。

  梵音只得无奈地伸出手,放任沈嘉言帮他把佛串给戴上。

  沈嘉言一边戴着,一边暗暗地思索:原雇主对梵音说了喜欢,梵音就一直躲着避着他;倘若他不说喜欢,而是潜移默化呢?

  沈嘉言望着梵音手上的佛串,抿嘴笑了出来,看来也并不是没有用。起码,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头。

  梵音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手上的佛串。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面对苏亦尘的时候,已经开始比对别人纵容了许多。

  当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心甘qíng愿的退一步的时候,就已经预示着接下来他还会为他退无数步。

  接下来的日子,沈嘉言就顺理成章地在听禅寺住下了。

  第一天。

  “师父,这是我给你亲手做的斋菜,你尝尝好不好吃?”

  “为师并不……”饿。

  “师父,这斋菜我足足做了一个半时辰。”

  “好吧。”梵音无奈,“端过来我尝尝。”

  第二天。

  “师父,我伺候你沐浴吧?我还可以帮你擦背。”

  “为师可以自己洗。”

  “师父,你看我刚刚为你烧热水的时候烫到了手,这里还有个水泡。”

  “若是你不嫌辛苦的话……”

  “不嫌!”

  第三天。

  “师父我帮你梳头吧,我新做了一把梳子。”

  “为师不需要。”

  “师父,我做梳子的时候还砍到了手。”

  “云尘。”梵音隐忍地叫了一声沈嘉言,“为师没有头发。”

  ……

  第44章

  沈嘉言在听禅寺中日子过得无拘无束,而那边严氏却在听到苏筠的遭遇以后,却嚎啕大哭,口中不住地咒骂起苏亦尘。

  严氏和颜毓骨子里都是一种人——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只能是他们陷害别人,别人还手就不行;只能是他们欺rǔ别人,别人反过来踩在他们的头上就不行。

  严氏看着一夜之间气质宛若变了一个人的苏筠,内心对苏亦尘的怨恨达到了顶峰。

  要不是因为那个贱人逃跑了,自己儿子怎么会遭受到这样的奇耻大rǔ?

  严氏抱着苏筠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一场,但冷静下来后,还是咬牙说道:“筠儿,这件事qíng绝对不可以告诉你父亲!否则依你父亲的脾xing,将来这苏府不是老三就是老四的,咱们可不能为他人做嫁衣。”

  苏筠在严氏的怀里勾起一抹冷笑:“娘,你放心,孩儿知道利害关系,绝不可能乱说!只是孩儿也有一件事qíng,需要娘帮忙。”

  “筠儿你说,你说!娘就算是豁出这条xing命不要,也必定会帮你办成。”严氏搂住苏筠,毫不犹豫地应承道。

  “明日便是花神节。皇上宴请群臣,梵音国师和苏亦尘也定然会去。”苏筠把药丸磨成的粉末递到严氏的手上,“娘你在宫中也有人手。明日若是能把这粉末封于祭坛之上的蜡烛中,就算是帮了儿子的忙了。”

  这药丸,可是当年他在做牛郎时,偷放在空间里效用最好的药丸。

  莫说是这一整颗药丸磨成的粉末的药效了,寻常人就是吸入一点这粉末,都会承受不住。

  苏筠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不为钱财美色所动摇?呵,他倒是想看看明天这不为美色动摇的梵音国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的模样。

  花神节,即为花神的生辰。又因为“花王掌管人间生育”之说,故而到那一天,民间都有赏花神灯、剪五色彩纸到花枝上的习俗。

  而在皇宫内,皇上会在那一天宴请群臣。同时,大臣也可携家眷一同参加。若是哪家的小姐公子看对了眼,亦可求皇上下旨赐婚,成就一段佳话。

  而梵音作为国师,每到花神节,都要献祭祀舞来祭祀花神。

  严氏接过那粉末,也不问那药粉到底是什么功效,眼眸里闪过一丝狠毒之色:“筠儿,你放心,娘一定为你办得妥妥贴贴的,绝不会让人找到任何的把柄。”

  苏筠微微颔首,神qíng很是满意。

  花神节。皇宫内。

  是夜,月弯如钩,清亮的月光倾泻在御花园内。

  池中那重重叠叠的白莲在绿叶的映衬下,越发羞涩清丽,幽幽的莲花香气在空中漂浮,沁人心脾。白玉铺就的小径两侧摆满了水晶兰,晶莹剔透好似玉柄,莹光温润。

  做工jīng致的花灯上面镌刻着各色绝色美人的图,内里的烛光照亮了案桌上的珍馐美食。

  案桌上摆放着全套的粉彩万寿套餐,配以银器的酒杯,富丽堂皇。燕窝jī丝汤、鱼舍烩熊掌、蒸鹿尾、芙蓉蛋……天上飞的、陆上跑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可以说是奢靡到了极点。

  群臣们都在jiāo口称赞着七皇子尉迟砚的这差事办得漂亮!就连皇上也是脸泛红光,神色也颇为满意。

  太子和六皇子皮笑ròu不笑地恭贺着尉迟砚,两人就仿佛唱戏一般一唱一和。

  “大哥,你说这会咬人的狗,是不是从来都不叫?”六皇子端起酒杯,遥对着七皇子举了一下,指桑骂槐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啊,老六。”太子冷嗤一声,“你说我们这些年斗来斗去,倒是让最无所作为的人捡了便宜。”

  “谁让有些人啊,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耍手段、装可怜最有一套。不就跟当年他母妃一个样子吗?”六皇子高高在上地斜睨了一眼尉迟砚,不屑之qíng溢于言表。

  “可惜啊,就算是耍尽了手段也没有用。”太子跟着讥笑道,“当年故意摔跤想要引起父皇的怜惜,可惜啊,生出来的孩子是个病秧子不说,还被父皇痛斥一顿、打入冷宫。啧啧,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xing命啊!”

  说到这里,那太子偏还特意扭过头来问尉迟砚:“七弟,你说是不是?”

  尉迟砚脸上的笑意依旧和煦,不卑不亢道:“大哥说是,那便是。”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青筋迸出,手掌心内生生掐出了血。

  六皇子还yù说些什么来羞rǔ尉迟砚,祭坛上“咚咚——”沉闷的鼓声已经响起了。

  所有人抬头往祭祀台上望去,梵音一身繁复尊贵的祭祀衣袍,上面绣着金丝的梵文。正和着鼓点的韵律,跳起祭祀的舞蹈。

  祭祀,一祭天,二祭地,三祭花神。

  梵音双目微闭,口中喃喃着祷祝的词,烛光摇曳,给他的周身蒙上一层淡淡的光华,宛若踏月而来的谪仙,神态圣洁。

  而苏筠在看见梵音后,整个人就恍了神。

  人总是会被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事物所吸引。越是在泥泞黑暗中摸爬滚打,就越是容易对向阳的地方心生向往。

  若是能把这样高高在上、无qíng无爱的人给拉下神坛,让他为自己一点点地沾染上红尘的qíng与爱,该是有多么吸引人的一件事qíng?

  苏筠几乎是在看在梵音的一刹那,就改变了主意——他不打算毁了梵音了,他要这个人属于他,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于是,等梵音一祭祀舞毕,苏筠便立刻迎上前去,伸手要搀扶他:“国师,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若我扶你歇息去,可好?”

  梵音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自己热得厉害,连扶自己的人到底是谁都看不清。他只记得自己适才在祭坛上嗅到一阵异香,那么应当是有人对他下了毒。

  只是这什么毒这般古怪?竟除了全身发烫、四肢无力之外,却并无其他异常?

  梵音眉心微折,神色隐忍,伸手推拒:“不要碰贫僧。”不知为何,在触到来人肌肤的时候,却觉得一阵冰凉,甚是舒服。只是这人的触感太过滑腻,他不喜欢。

  苏筠还要伸手去扶梵音。沈嘉言已经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师父,你怎么了?”他的手上还提着两盏花灯,一盏芙蓉,一盏莲花。

  听到沈嘉言那一声熟悉的“师父”,梵音神智才勉qiáng清醒了一点。

  梵音推开苏筠,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拽住了沈嘉言的衣袖,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浮木一样:“云尘,为师有点不舒服,你扶为师去休息片刻。”

  “好。”沈嘉言犹豫了一下,扔掉了左手的芙蓉花灯,把梵音整个人都架在自己的身上,握住的手十指紧扣。

  梵音的袖子顺势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的佛串。黝黑的佛珠衬着朱红色的红豆,煞是好看。

  只是苏筠的眸色却在看到那佛串的一瞬间深沉了下来。他对那佛串上的红豆有印象,他曾在苏亦尘的房间里看过它。

  据说那是苏亦尘他娘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他娘当年和苏丞相的定qíng信物。如今却带在梵音的手上……

  苏筠的神色难看了几分:“看不出来苏亦尘你还有几分手段。”

  沈嘉言懒得去理苏筠,拖着梵音就往尉迟砚的内殿走去。却在中途又被苏筠拦下:“二弟,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这梵音国师到底是怎么了吗?”

  在苏筠说话的时候,梵音滚烫的鼻息就喷吐在沈嘉言的脖颈之间,一阵苏麻,沈嘉言差点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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