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和那个少年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和张妍之间空了一个座位。
张妍看过去，离她比较近的那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瘦弱而惨白，双眸涣散，一看上去jīng神状况就不太好。
不等张妍开口，那瘦弱少年突然瞥向她，双目空dòng，说出的话却令张妍胆战心惊——
“张妍，23岁，家住京华市凌云街紫玉小区二号楼，身份证号码13717319……”
张妍皱眉，质疑的看了李志一眼，打断了少年的话：
“……不是gps吗？怎么变读心术了？”
李志被张妍这一看，居然吓得缩成了一团，开始瑟瑟发抖。
张妍不懂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惧怕自己。
少年叹了口气：
“李志有恐女症，你不要吓他，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就行。”
张妍表示怀疑：
“恐女症还能跟几个女人玩真心话大冒险？”
“因为你一看就比其他女人更可怕。”少年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叫孟寒冰，还有半个月就过18岁生日了，本来想用旅游庆祝一下，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资料？因为我报旅游团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你的登记表。”
说完，孟寒冰指着自己的脑子，幽幽道：
“我这里跟别人不一样。我能记住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qíng，他们管这种病叫做超常记忆综合征。”
张妍了然。
一个恐女症，还有一个是记忆力有问题，进这观察区一点都不冤。
张妍已经发现了，这十个轮回者虽然数量不多，但她见过的这五个人里面，每一个都有那么点不同之处。
简而言之，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就连张妍自己，她都觉得不算是常规意义上的正常人。
她看着孟寒冰，这个少年年纪轻轻，一双眼睛却苍老的犹如将死之人。
她仿佛能理解什么，但又不能真的理解：
“什么都能记住？那一定很痛苦。”
听到张妍对自己这个病的看法，孟寒冰死气沉沉的眸子里竟绽放出了一丝光华：
“你居然这么想？大多数人听到我得了这个病都很羡慕我，因为我考试从来都是满分，就连今年chūn天的高考，我也是接近满分考中的，只在作文上扣了几分。”
张妍摇了摇头：
“可这些不是你想记住的。就像我的资料，对你来说毫无用处，你却被迫记得那么清楚，这种感觉……想一想都觉得烦躁。”
孟寒冰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凑近张妍，小声问——
“张妍，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队伍？我的gps能感知到其他轮回者接近，能他们的确切距离，准确率为80%。再配上我超qiáng的记忆力，我能模拟出其他轮回者的行动轨迹，推测出他们的行为模式，我们很难被杀死。”
张妍态度冷淡：
“我没兴趣。我和你就住在一栋楼里，你却感应不到。80%的准确率又有什么用？只要不是100%那就没有任何意义。我和我的队友不会动你们，我希望你们也不要动歪脑筋。”
经过一番接触，张妍已经确定，他们两个对自己绝对构不成威胁。
不过是两个东躲西藏的胆小鬼。
孟寒冰不知道张妍对他们的看法，他有些不服气：
“你就不担心我用gps害你？”
张妍轻哼一声：
“你敢吗？你如果杀了我，那杀死我的每一个细节都会牢牢刻在你脑海里，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张妍的这句话，对孟寒冰来说竟像是一个魔咒。
孟寒冰仿佛冻结一般，呆坐在椅子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妍的那句话，让孟寒冰不自禁的回忆起了一些恐怖的记忆。
那是他两岁时，曾目睹过一场车祸。
被碾断的胳膊、破裂的脑袋、那一团红白混合物……
是的，他不敢去害人。
那些不好的记忆会一直徘徊在他脑海里，一次次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所以他才选择和李志结伴，走上一条躲藏之路。
孟寒冰颓然坐在椅子上，久久沉默。
最后，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如游魂般带着李志离开。
张妍打了个呵欠。
观察区里的轮回者都这么没用，让她没有半点危机感，提不起她的兴趣。
至于威胁？
出去之后问问严卓这两个轮回者前世的结局不就行了。
粗略算了算，她还有4天零17个小时才能离开这个到处都是疯子的观察区。
张妍盯着电视屏幕，暗忖：
“早知道这么无聊，就不和那个心理医生顶嘴了……”
第13章把柄
凌晨，枪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听到枪响，敏锐的张妍猛地从chuáng上翻起，一个念头闪过，一把刀和一把锤子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大概是之前被白夜那个疯子吓到了，这几天张妍睡眠都特别浅，只要听到一点响动就会惊醒。
之前有两次都是虚惊一场，但这一次，张妍却在枪响之后听到了一阵骚乱声。
发生骚乱的地方离观察区似乎有一段距离，张妍只能听到一连串的枪声，然后是一些类似“牺牲”、“奇怪”、“报告”这种连不到一起去的单词。
宿舍里那两个悲观女睡得跟死猪一样。
只有那个爱讽刺挖苦人的女人也被惊醒了。
她没发现睡在上铺的张妍已经全副武装的坐了起来，她翻了个身，嘀咕了一句：
“这些军人真没用，杀几个丧尸还用得着开几十枪……”
说完，便沉沉睡去。
张妍则一夜未眠。
她这几天在观察区里面的表现很普通，规规矩矩，每天接受训导员的提问时也尽量回答的正常。
天亮之后，她便在观察区里住够了七天，不出意外她就会被带进安全区。
果然。
当张妍吃早餐的时候，训导员找到了她，说她可以跟着自己进入安全区了。
张妍也终于拿回了自己一直被扣留的背包。
她跟着训导员走向安全区，找到了安全区内的一名生活管理员负责安置她的住处。
一套复杂的流程下来，张妍终于分到了某间宿舍里，生活管理员带着张妍去往那栋楼，路上给她说了一下安全区里的规矩。
安全区之前是一个大型社区，有自己的水井、供电系统、供暖系统，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和人力，整个社区就能让住户维持正常生活。
士兵们正带领着一部分居民建造大棚和保暖牲畜舍，小区内的绿化和空地上全部被这些东西占满了，这些是为了保障以后居民可以吃到新鲜的菜ròu蛋。
但在至少三个月之内，安全区内的居民能吃的也只有方便面、压缩饼gān、罐头、清汤挂面、米粥、土豆、白菜、萝卜。
不过，对于未来，这个穿着军装的生活管理员充满了信心和期冀。
他说：
“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保卫这片净土，我相信我们早晚能等到丧尸全部被饿死的那天。”
就连张妍看了他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都有一些触动。
只是，张妍可没有那么迟钝，当她看到那些大棚和圈舍，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政府知道，一个月的时间根本饿不死那些丧尸，他们知道丧尸会变异这件事。
张妍当然不会傻到去质疑这个，她沉默了一会儿，故作好奇的问生活管理员：
“半夜的枪声……那是怎么一回事？”
张妍本以为生活管理员会缄口不提，但没想到，他回答的很详细：
“半夜啊？有一只丧尸不小心跑进来了。那只丧尸和别的丧尸不太一样，听说它特别擅长跳跃，而且速度特别快。似乎是丧尸里有变异的，这些丧尸不会那么容易饿死，政府给他们命名为二级丧尸。”
张妍有些愣了。
政府这么容易就把二级丧尸的事儿给说出来了？这事儿不应该是机密吗？
她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沉默了下来。
生活管理员看到张妍这种反应，反而笑了：
“政府正在募集志愿者，愿意和军队一起去杀二级丧尸的市民，每天可以领取两千元的酬劳。你要是有认识的青壮年男人愿意去，可以带着他们来找我。”
原来是为了募集志愿者才把这个消息透露的。
张妍点点头：
“两千啊？那可真不少。”
生活管理员叹了口气：
“是不少，可这事儿有点危险，没几个人愿意去。他们都指望着让军人先顶着，想等到军人顶不住了再说。可是，要是军人真的顶不住了，他们到时候能做的也就剩下等死了。”
张妍也叹息：
“连军队都会顶不住吗？”
生活指导员看向张妍，眼神复杂而痛苦：
“当兵的也是人啊。人该有的弱点我们都有，只不过我们从穿上军装起，肩上就担负着使命，我们必须给自己洗脑，让自己以为自己没有弱点，不然根本熬不下去呐。”
张妍沉默。
“你是不是觉得我废话多了点？不好意思啊，我平时不这样的，只是，看到你总想起我的女儿，忍不住这嘴就唠叨起来了，她也是短头发，喜欢穿黑衣服……”说到这，生活管理员笑容变得苦涩了一些，“我女儿体弱，没熬过来，体内病毒自动变异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变成丧尸，然后再一枪崩了她，除了这样，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中年汉子语气平淡，就好像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但张妍还是能感受到这句话背后的无力和绝望。
张妍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想了半天，只憋出四个字：
“谢谢你们。”
听到这四个字，生活管理员笑了，笑容格外温暖：
“有你这句话，就能让我高兴好几天了。”
生活管理员将张妍送到了六号电梯楼的十六层1608室便离去了。
张妍今后要居住的地方是一个三十多平米的小户型，小小的空间里挤着六张chuáng，乍一看都落不下脚。
室友也都比较热qíng，张妍一到，她们就刨根问底的关心张妍，恨不得将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儿都问出来。
而张妍则用她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将那几个女人的八卦之火浇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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