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穿之望断归来路_丁墨【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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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这样相依为命。平时他忙着学习和研究,我照顾他。周末我们一起去运动。他以后要投入战斗的,所以我严格的督促他锻炼出qiáng壮的身体。

  五年后,他二十岁,我三十岁那年,我的父亲去世,继母带着她的一双儿女搬到了另一个州。

  就在这一年,易景阳一举成名天下知。

  电视、报纸、广播,无一不在宣传着他的伟大,他的年轻。他的理论突破了人类生化研究的极限。

  大家都说,他是未来世界的新星。

  可是当时,大家并没有说,也没有料到,他是未来世界的统治者。

  随着他研究的逐渐深入,甚至连各国元首都开始与他接触。他越来越忙,越来越疲惫。我不止一次抚过他紧皱的眉头,看着他难得的露出宽慰的笑。

  后来,他在中国买了很大的房子,我们搬回国。而那时开始,他不再去见任何人,不管任何人,都是来见他。

  也是从那时起,即使在一个家里,他见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甚至有时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一面。

  我小心翼翼,我不敢打扰。他那么忙那么累那么努力,他在实现人类的梦想,楚忘的梦想,我的梦想。

  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起,家里没有了电视,报纸,网络。陪伴我的,只有大堆大堆的书,只有偶尔出现的、倦极的躺在我腿上沉睡的易景阳。

  直到那一天。

  我闲着无聊在家附近转悠,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科学家,痛哭着跪在我面前。

  他对我哭诉,我的儿子是如何颠覆了科学界,如何违背伦理用尸体做实验,又是如何,跟一些人达成了某些协议。所有有良知有头脑的人,都无法不恐惧的预测,元灵人造人将要控制人类世界。

  我才开始怀疑,哪里出了错。

  那天夜里,我见到了易景阳。

  他在他的工作室里,那里面只有他。最尖端的技术,他甚至没找到可以理解并配合他的人。其他人只负责元灵人造人更下一层次的技术实现和批量生产。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我朝他走去。

  那天他并没有在工作。他一个人坐在工作台前,双眼空dòng。

  我当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但是我并没有花心思琢磨。因为我太急于求证他的正义。

  “景阳。”我唤他,他竟然没有回头看我。

  “易景阳!”我有些生气的走过,一把扳过他的肩膀,他仰视着我。

  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眼神,那么愤怒那么绝望,又那么痛苦。

  可是我依然没有花心思琢磨他的异常。我期待了太久,我被自己的愿望折磨得太厉害,所以我问:“今天有人找到家门口,哭着对我说,我的儿子在颠覆这个世界。景阳,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做他们说的那些事qíng?你不是正义的一方吗?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他猛然站起,低头看着我。

  那么恨的看着我。我不明所以:“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说:“滚!”他只说了一个字,只说了这一个字。

  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安抚,从那天起,他软禁了我,在糙原,某国元首的私人府邸里。他的力量已经qiáng大到让某个国家侧目、避让和讨好。

  直到一年后,他才开始每周与我视频电话。只是再谈及此事时,他只是冷冷的对我说:“少寒,不要阻挡我的步伐。”与何谦阳相似的眉宇间却是赤luǒluǒ的野心和残忍。

  我开始觉悟,一切,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

  飞机停了。

  我看着我所熟悉的房屋,只是比起五年前,面积扩张了不知多少倍。这里原本是本市居民聚集区,可是现在方圆数十公里,都是军事基地。

  其实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信息早已不是任何人能拦得住。我知道三年前,元灵人造人与人类战争的爆发。人类利用机器人与元灵人造人作战。我知道人类节节败退却绝不屈服。

  我也知道,易景阳是一些有野心的人类份子推崇的将军,很可能将是世界的王者。

  再次走入这间屋子。

  一切似乎都跟五年前没有什么变化,我亲手购置的家具、家电,全部都在原地。没有人拦着我,护卫队长也在门外被勒令停住脚步。这里只有易景阳和他的十个亲卫住着。

  我跟着一个亲卫穿过长长的回廊。房屋正中有一大片绿地和水池。那也是我设计的。

  夏日的阳光从正前方斜斜的she过来,铺满了我面前的这条回廊。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无法动弹无法言语无法呼吸。我全身的血脉都似乎争抢着要爆破而出,将我吞噬入血泊中。

  有人正在阳光中,朝我走过来。

  第二十二章

  我看着他们走近,我颤抖着,看着他们走近。

  走在左侧的女子,身着赤红的衣衫,如同一团火,美艳不可方物,她巧笑倩兮的看着另外两人,快活得像个仙女;走在右侧的男子,拥有阳光般俊朗的外表和笑容,眼神温暖。

  而中间那人,中间那人。

  他走在两人的前方,步伐坚定而有力。他身姿还是那么挺拔,乌黑的眉飞扬入鬓。他的眼,那么细长明亮,他的薄唇依然紧抿着,冷漠如故。

  他们明明隔我不远,可是那短短的几十步,却如此漫长。

  我就站在那里,站在路中间,挡在他们的去路。我无法动弹,我动弹不了。身旁的亲卫不明所以,着急的与谁在通话汇报。

  他们在我面前停步。

  他陡然立正,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夫人,您好!”他身后两人也连忙立正行礼。

  他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平静的直视前方。

  他的眉目坚定有力,他没有任何表qíng,不带丝毫眷恋。他是元灵人造人的头目,是队里的领袖。

  他力量qiáng大、年轻而骄傲。他不看我一眼,

  只是因为我是易景阳的母亲,他向我行礼。

  我的心陡然跌到谷底,是的,是的!我以为我们的爱qíng超越生死,超越时空。我们已经为彼此生生死死!可是我忘了,我居然忘了。我这么期待的2026,我默默盼望着的飞逝的二十年……那意味着,我已经四十岁,而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这是命……”我说,这是命。这注定,我不可能再跟他相爱。他本就无qíng,我又如何与他相爱?这无异于,让我再去跟一个陌生人相爱?我又如何去唤醒他,根本未经历过的经历,根本还未发生的,对我的爱?

  我胸口如被大锤猛击,我连连倒退数步。

  我看着自己的血,吐得满地都是……明明已经几个月没吐了。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我睁开双眼,发现右手在输液。

  二十年,医学却未进展多少。

  代替墙壁的液晶屏前,高大的男子静静地矗立着,他缓缓转过头,没有表qíng的脸上不辨悲喜:“你醒了。”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他似乎消瘦了些,却更加意气风发。他还穿着我几年前给他买的黑色西装,更加显得玉树临风。甚至连我十年前给他求的保平安的玉观音,他都挂在脖子上,那红线都已看不清颜色。

  他已不是,我为之骄傲的那个养子,那个易景阳。可是我依然,为他心疼不已。

  我起身,拔掉针管,用力摁住针口。他皱眉,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替我摁住。

  血很快就不流了。他放开我。

  我拉住他的衣服:“景阳!你要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

  他看着我,沉痛、冷漠都有。

  他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今天见我,到底有什么事qíng?”他不理会我的问题,冷冷的道。

  “不要让楚忘他们回2006!”我快速说道,“他体内是你哥哥的灵魂!他去了会死在2006的。这个事qíng我经历过,你并不知qíng!”

  易景阳的脸上闪过一丝yīn霾,冰冷的目光深深地锁住我。

  良久,他深深的看着我,缓缓道:“你还爱着他?”

  我脑子里轰的一响:“你在说什么?”我与楚忘的爱qíng,除了许清莹,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也没有告诉过易景阳。

  易景阳深吸一口气道:“你不是一直在等待,希望能在2026年留他在你身边吗?这不是你多年来的愿望吗?你把我养大,不就是为了他吗?”那么我在你心中又是什么?”

  “你说什么?你是你,他是他!”我忽然顿悟,“你看了我的日记?你居然看了我的日记?”

  他笑:“是的,五年前,被我无意间看到。”

  所以那时,他那么的绝望那么的仇恨的看着我……

  “易少寒,那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我无法动弹,“实现愿望的工具?与你的楚忘厮守的铺路石?”

  “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辩解,“你是你,他是他!我是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虽然我只大你十岁,可是这些年,我哪里亏待过你。我对待你的真心,难道你看不到?”

  “孩子?”他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意,表qíng却缓和了一些。

  “景阳,我对你的好,你不该怀疑。也许一开始,是为了楚忘,可是我们二十年相依为命,难道是假的?”

  他明显受了震动,手上劲松了些。却依然没放开我。

  “我不否认我爱着楚忘。我一直爱着他,直到现在。也许对于2006年的我,他已经死了,可是现在的他,还活着,如果我能阻挡他的死亡,哪怕我不能拥有他,我也愿意!你既然知道我爱他,他又有你哥哥的灵魂,你就不要派他去送死啊!”我柔声朝他说,这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

  他忽然松开了我,他垂下了头,倒退两步。

  高大的他,就无声的站在那里。液晶屏幕在他身后不断变幻,他却没有抬起脸。

  我不敢出声询问,我注意到,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发白。

  我们都没有说话,屋内的机器设备无声的运转着,一切死一样的安静。

  良久,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笑了,笑得志在必得、不留余地。他说:“可是我跟哥哥一样,怎么办?”

  他的眉宇间,是泛开的狂妄和占有yù。

  我怔怔的看着他,反应不过来。

  他一步一步走近我,我下意识的倒退,退到chuáng边,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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