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知道纳兰栀是全队最不喜欢拔火罐的人,每次队员组队去拔火罐她都是回绝的,现在也容不得她了,“以前叫你多去拔拔火罐,你不听,以为还年轻。你们天天和水接触,湿气容易入体,现在只能停一个赛季了。”
杨宇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为纳兰栀定制好了疗养的方案,每天针灸按摩配合着阶段xing的拔火罐。
“可以赶得上明年的奥运会吗?”杨宇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对于一个运动员,奥运会就是终身的追求。
“这一段时间好好调理是可以的。这一段时间绝对不能在进行训练了,她的肩胛和膝盖的负荷很重,游泳这个项目太累了,肩胛和膝盖使用过度。”医生再次警告。
杨宇和王倩都点点头。
“今天就去和队里打个报告,冬季泳赛全部推掉,把重点放在明年的奥运会。”杨宇叮嘱道,他庆幸上个月给她买了个全身保险,运动员实在是太容易发生事故了,杨宇也希望所有的伤病都不要找上门,但是这不大可能,还是多买几个保险降低风险比较安稳,谁知道这个月就用上了。
道理纳兰栀都懂,只是这种时候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了,关节炎这种东西将会伴随着她的一生,只要她一不小心,就将会复发,为了游泳付出的代价太多了,甚至是在赔上自己下半身的健康。纳兰栀想起自己队里的其他同伴。
Z国的体制是举国体育制,只要你选择了体育,这一辈子就好像定在了这个上面,至少你的青chūn岁月都将用在训练上,没有回头路的选择,每个人都是为了奥运会上那一块金牌而努力,有了金牌还有点经济支撑,没有金牌没有名气,还有一身的伤,后半辈子如同废物。
可是在别的国家,运动员可以是农民可以是船夫,可以是各行各业的人,他们在从事自己的本来职业之外,进行自己的兴趣训练,也可以达到专业的水平,参加奥运会,即便日后他们不再做运动员了,他们依然可以过上一般人都可以的生活。
纳兰栀不缺钱,也从来不怕退役。也许是这一次的伤病让她有些多愁善感,她想起了吴安的话,“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金牌意味着后半生的依靠,我们除了获奖别无选择。”
“如果一个运动员伤病永远不能好了,队里是不是就直接放弃了?”纳兰栀突然问道。
王倩愣了愣,以为纳兰栀因为关节炎想多了,“别多想,会好的,还是能够赶上奥运会的。”
纳兰栀的心沉入谷底。
咕噜在纳兰栀边上打转了许久也未能够得到了女主人的关注,啊呜一声趴在地毯上,拉拢着脑袋,委屈地呜呜咽咽。
纳兰琮从杨宇那边得到消息,今天就提早下班赶回来。纳兰琮一进门咕噜就缠了上去,纳兰琮拍了拍它的大脑袋。
“关节怎么样?很疼吗?”纳兰琮忧心忡忡,他最怕的事qíng还是找上了阿栀。
纳兰栀坐起来,摇摇头,“敷了个药膏,好多了。医生说不算很严重。”
纳兰琮挨着她坐下,“感觉很不高兴?怎么了?”
“我在想如果那些没有拿奖的运动员退役了,该如何生活?他们什么都不会,从小到大,也许只有一件事qíng—训练。又该如何生活呢?”纳兰栀咬着下唇,“每个运动员的身体外身体内都是伤横累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可以不用担心治疗,也许还有很多人没有钱治疗。”
“今天是怎么了?”纳兰琮感受到纳兰栀不同寻常的气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面容。
纳兰栀扯不出笑容,“我想到了吴安,她因为肩胛旧伤复发,被队里抛弃。”
“说句实话,我倒希望你提早退役,运动员不是个长久的职业,迟早都是要退役的,我不希望你带着一身伤退役。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对我们来说,金牌抵不上你的健康,有没有都无所谓。”纳兰琮知道纳兰承立的职业病,对于他来说,阿栀是替他选择了体育,如果她带着满身伤病退役,纳兰琮会觉得很对不起阿栀,理应当承受这些的是他。
纳兰栀浅笑一下,“我知道,我不会赔上我后半生的健康,我只是很担心那些没有了经济来源了的运动员。”
纳兰琮想了想,打了个响指:“这个容易,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基金。”
第75章075
纳兰琮想了想,打了个响指:“这个容易,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基金。”
“基金?”
“对,就是基金,可以帮助退役运动员进修找工作,以及日后的生活保障金。运动员退役之后,找到工作之前,有一段空白的时间,没有经济来源,基金可以帮助他们度过这一段时间,另外,如果运动员希望去进修、找工作,基金会也会努力去帮助他们。这都可以是基金的工作范围。”纳兰琮话语又一转,“但是如何维持基金会的运转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单单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维持一个基金运转的,纵观整个国民体系,运动员是占少数,如果jīng确到数量上,并不少。”
纳兰栀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钱如果去养一个群体,实在是杯水车薪,由于她破了世界记录,和国家队的协议已经重新签订,月薪调整为一万,算是高收入。她还有一些投资,ZC每年的分红,几家店面和一套单身公寓的出租费,另外一些小投资,或许还可以加上休闲娱乐中心的盈利,可是,她也需要花钱,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全部投进入。
“你继续说。”
纳兰琮见纳兰栀不上钩,咳嗽了两声继续道:“第一,可以依靠外界的捐助,运动员中有不少也是挺有钱的,这部分人也许愿意捐助。其次,运动员现役时可以拿出一部分自己的工资当做购买一个退役后的保险,贴钱是一定的,但减少了我们的压力。”
“也就是说双管齐下,只有运动员现役期间jiāo了一份保障金,在退役之后就可以拿退役金是吗?那期限呢?总不可能一直给下去。”纳兰栀不自觉地抿了口柠檬水,润了润gān燥的唇瓣。
“可以看当初现役时所jiāo的费用,就像买保险一样,按照当初给的钱分等级,然后退役后享受的补助也不一样。但是你要知道,你收的钱肯定是很少的,而你之后要补贴的远远多于他们曾经所付的。你的基金带有慈善的意味,不等同于一般的保险。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一块,但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位专业人士。”
纳兰栀并没有点头,成人的世界不是过家家,你想一出就是一出,她不一定能够办好一个基金会,在她没有考虑清楚之前,纳兰栀不想最后寥寥收场,“我得再考虑考虑,我还不确定我能不能把它办好。”
纳兰琮是随她的,他没有办法拒绝阿栀的每一个合理要求,私心里,他并不愿意阿栀继续她的职业游泳,在他看来,家里已经足够了,即便阿栀什么都不gān,家里也养得起,现在让她继续游泳,就是看她的意愿,但现在身体已经出了问题,纳兰琮想让阿栀退役的想法就更qiáng烈了。
阿栀当初也是考上了德威的,如果走普通的路子,她完全可以考一个985高校,而不是现在这样弄得浑身是伤,阿栀已经破了世界纪录,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心愿,也没必要在那里拼命了。
傅致诚是从傅致宁那边得到消息的,熬到下班回家,直接到隔壁。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关节炎。”纳兰栀被他的“全身检查”也是弄得无语了,她只是关节炎又不是出车祸了。
纳兰琮索xing眼不见为尽,躲房间里去了。
傅致诚:“关节炎更糟糕,这种不治本的病才是最折磨人。和队里请假了吗?这段时间如何?”
纳兰栀抱着抱枕:“已经请好假了,今年的冬泳季我就不上了。医生说,要针灸和拔火罐,我体内湿气太重。”
傅致诚就看到了屋子里的加湿器。
“嗯,和我总是用加湿器有关。屋子里很湿,但一到外面就是gān冷。对关节的伤害太大。”纳兰栀摸了摸膝盖上的护膝。
傅致诚知道关节炎这种病发作起来是一点一点折磨人的,而且并不能完全治愈,只要有一点诱因,就很容易复发的,对于纳兰栀这样的游泳运动员来说,关节炎完全可以断送职业生涯,他和纳兰琮一样,私心里也是希望她就此退役了的。
“可是你游泳就要彭水。”
纳兰栀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退役,只是,没有参加过一届奥运会,我不甘心。”
当年她不想进泳坛,现在让她离开,她已经舍不得了。纳兰栀也会迷茫,她不游泳了做什么?就像在十六岁之后,她把她的人生目标全都定义为游泳,她以为她会游到她不能游,绝不是在四年后就停止了职业生涯。
“那明年奥运会之后退役呢?”傅致诚又问道。
纳兰栀做不出答复。
“你自己也不能回复是吗?阿栀,我们不是bī你退役,只是,你不应该以你的健康为代价。”
纳兰栀抓着他的手,一根一根地玩他的手指。
傅致诚见不过她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算是缴械投降了。“减少训练量,行吗?”
纳兰栀点头,眼睛朝他眨了眨。
纳兰栀这才和他说起基金会的事qíng,傅致诚对基金会一知半解,没有纳兰琮这个专业人士了解,但提的建议倒是很符合实际qíng况。
第一,和国家队合作,对运动员的状况更为了解。第二,找各种协会合作,共同管理基金,有许些选手退役之后会选择做教练或者进入协会任职,多方合作可以减轻压力。
另外这几年媒体也爆出来许多退役选手生活艰难的新闻,这给体育部、国家队、协会都有很大的压力,国家已经养了一批现役选手,是不可能有这个财力去养退役选手的,这个时候这样的基金会的出现,国家也会大力支持。
现役选手所jiāo的保障金只不过是不让基金亏空得太难看,现役选手不可能每个月拿出几千块jiāo给基金会,这同保险公司没区别了,基金会只会收很少的钱,让运动员在退役后享受更好的补贴。
关键是已经退役了的选手,没有叫保障金,该如何安排。基金的宗旨就是帮助退役选手,如果因为其没有jiāo保障金而置之不理,违背了初衷。但如果与jiāo了保障金的人享受一样的待遇,那叫了保障金的人又如何想。都是很难权衡的问题。
恰好纳兰栀这个病假期可以了解了解基金以及其运作过程,傅致宁是非常支持,甚至表示愿意一起开设这个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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