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头到尾,我就没弄清楚他到底想gān什么,而我跟过来又有什么用。对于这些他都只是模棱两可地避过了,让我隐隐感觉似乎待会会出什么事。最要命的是,现在我见识了他家这么多秘辛,我真的可以全须全尾地回家吗……
“神护,阿鬼他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我突然想到一直未见的老者,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去见他想见的人了。”神护此刻正抱膝坐着,听到我的问题想也没想就答到,“现在结界松动,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用母亲的一面镜子看到他想见的人。”
“这样……没有关系吗?我是说动你妈妈的东西……”
神护摇头,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这是他答应帮我进入主屋的唯一要求,况且……”
接下来的话他就几乎是含在喉咙里了,我一个字都没听见。我正想继续问下去,却见神护突然抬起头和我对视了一会儿,道:“阿鬼其实并不是神护家族的人,你知道最排外不过的母亲为什么会把他留在这里吗?”
“因为他妄图利用我的母亲,结果却被发现了。”
——
山崎鬼史是个非常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早出晚归,只为挣得更多的钱,能够让自己唯一的小女儿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因为妻子早逝,他甚至不得不同时承担母亲的角色。所幸女儿听话又可爱,每天抚摸着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再困难的时候山崎也有勇气挺过去。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女儿既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更重要的是,她也是自己的全世界。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生活刚有起色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的女儿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刹车失灵的货车狠狠地轧了过去。
伤势比想象中严重:头部以下完全瘫痪,终身没有治愈的可能,而且因为抢救不及时,她的大脑缺氧时间太长,可能会永远没有清醒的一天。
仅仅一个早晨没见,他的女儿就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蜷缩在病chuáng里的怪物。
他知道,这天之后,他的女儿再不能蹦蹦跳跳地去做她想做的事了,再不能用甜甜的声音说“我最喜欢爸爸了”,再不能抱着自己撒娇痴缠了。
不过唯一让他动容的是,由于新闻媒体的报道,社会各界都给他那可怜的女儿提供了帮助,让他这个普通小职员的女儿得以享受到最好的医疗。
但是现实比想象中可怕,那个肇事的司机因为无法支付高额的赔偿在不久后就自杀身亡了,而舆论则霎时间颠倒了过来:有人开始同qíng那个年纪轻轻就不得不自杀谢罪的肇事者,他们细数着这人家里缠绵病榻的父母和尚在襁褓的稚子,说着谁也不容易,然后暗指他狮子大开口,硬要人家支付如此高额的赔偿,所以才bī死了这个可怜的青年。
有人大谈医疗体系的弊端,直言他的女儿只是因为被媒体曝光了,就可以享受这么好的治疗,但是千千万万的贫困人家却不得不躺在自己家里,静待死亡。然后暗指他的女儿已是回天无术,不如把病房和医疗机会让出来,为更多人服务。
有人开始调查他的花费细则,然后在网上到处嚷嚷,说他的钱用的不对头,暗指他心知女儿已无救,所以偷挪了大家捐款为自己留后路。
……
他从没有这么一刻如此qiáng烈地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个笑话。
☆、第41章八
八、
随着伤势治疗的深入,山崎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可能一辈子都只能靠着医疗机器过活,而维持的这笔费用,将会是个无底dòng。
况且他人不可能捐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
在明知得不到回报的qíng况下。
于是他开始拼命工作,睡眠时间也由5个小时缩减到3个小时。连续xing的高qiáng度工作最终拖垮了他的身体,在他躺在医院的病chuáng上,濒临绝望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问他,他的女儿如果没办法继续以人类的形态清醒着,那么为什么不考虑换一种形态呢?
——
“那然后呢?”我见神护停在了这里,半天没有继续,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神护似是有些心不在焉,被我一问还有些愣神:“然后啊,然后他就兵行险招,来找我母亲了。”
神护的母亲名叫神护千代,作为副宗这一代唯一一个传人,她有着超乎任何一位历代先祖的执着,只不过这份执着没有放在修习术法上,而是放在了对于钱财的痴迷。
哪怕是一个最基本的赐福仪式,她所收取的佣金都会达到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更别提山崎想要帮他女儿做的,是非常费劲的转换成妖怪的仪式。
所以为了救他的女儿,山崎和那个人达成了一个jiāo易,如果他能从神护千代那里拿到一样东西,那个人就可以为他的女儿做这个仪式。
此后山崎花了半年的时间来接近神护千代,又花了半年的时间让对方信赖他,甚至还送出了代表家族传承的信物给他。就在山崎满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完成任务的时候,他和那个人的jiāo易被神护千代发现了。
“我的母亲处理掉了那个和阿鬼进行jiāo易的人,然后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还有其他可以实施这个仪式的术士,但是他的女儿已经等不及了。”
“她也可以为他的女儿做转换的仪式,但是代价是,他必须永远做她的奴仆。”
“他答应了,然后被抽取了灵魂做成了式神,而他的女儿因为是以活人的姿态转换成妖怪,所以并没有变成真正的福祉妖怪,而是成了某种可以随意游dàng的夜游灵,只要我的母亲不停止供奉,她就永远不会消亡。”
“那那个和山崎先生继续jiāo易的人是……”
“我爸爸。”神护非常gān脆地回答道,他说完指了指我的的口袋,在他的示意下,我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玉扣。
“这就是我的爸爸和阿鬼的jiāo换物,在家族里,每个男xing从出生起就会被赋予一个玉扣,如果是被留下充作繁衍者的外来人,也会拿到这个东西。”
“这是一种身份凭证吗?”我抚摸着玉扣上的纹路,好奇地cha了一句。
神护摇了摇头,伸手将玉扣拿了起来,然后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截红绳,将它串好,然后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漂亮吗?”
“诶?”他的话题转的太快,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玉扣。
“是挺漂亮的,上面的花纹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吗?”我捧着玉扣观察了一会儿道。
“当然都是不一样的,因为每个玉扣里面都封印了拥有者的一部分灵魂,而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不一样的,具化在媒介上就会,形成各种各样的花纹。”说着,他握住了我的手,引导我去触摸玉扣上的纹路。
我被他的举动弄得非常别扭,只觉得他的手心热的不行,连带着我手下都玉扣似乎也热了起来。而且从始至终,他都在注视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习惯,连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烫连起来。
“是不是很漂亮?”他突然又问了一遍,语气其实挺正常的,可我却奇异地产生了一种羞耻感,就像是他问的不是玉扣的纹路,问的而是他的身体一样,连带着手下细腻光滑的玉扣也恍若变成了他的皮肤。
我被这种念头吓了一跳,赶紧挣脱了他的手,也不敢正眼看他,只是胡乱地点着头。
半晌才听到他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些玉扣是不会留在所有者身旁的,它们会被统一保存到某个地方,由于玉扣里有一部分灵魂的关系,家族可以用秘术,主宰这些人是生死。”
“我的爸爸为了我,秘密和阿鬼达成了协议,被母亲发现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他是因为我死掉的。”
——
我一直认为,家事是最不好由他人评判的,毕竟这其间的弯弯道道,一个只是知道皮毛的外人很难看得清楚的。
况且片面之言,不可全信。
但是说真的,听神护说他的家事说到现在,我很难以再客观的态度去看待整件事,去看待他的母亲。
因为在我的观念里,家人是最重要的存在,人都有多面xing,面对a的时候戴着的面具可能是极恶,面对那b的时候可能是伪善,面对c的时候可能是贪婪。但是无论戴着多少神色各异的面具,当面对家人都时候,它们都会统一变成“珍视”。
我永远都无法理解那些,为了赌博或者吸食毒、物而选择卖儿卖女的父母们,我永远都无法理解那些,因为外界的压力而举起棍棒将愤懑倾泻于妻女的丈夫们,我永远无法理解那些,因为父母年老痴呆而将其锁在家中动辄打骂他们的儿女们。
就如同我永远无法理解神护千代为什么偏疼女儿,对长子不闻不问视若工具,对丈夫视若蝼蚁,轻易便取之xing命。
我不管神护家族的副宗因为过去的事而有多么仇视男xing,我只知道,不尊重他人生命的人,不配得到他人的尊重。
不爱惜家人的人,将最终老无所依。
无论初衷是什么,受到影响的观念是什么,这么做的神护千代,让我觉得非常非常讨厌!
愤怒完这些,我也重新将视角移到了神护身上。
屈rǔ的童年,会养成一个偏执的成年。
我有点明白十年后的神护为什么会对男人感兴趣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全是这么要命的xing格,他要是对着女人还能有反应才真是见鬼。
不过现在的社会还是很开明的,如果搞基的话还可以去国外注册结婚,所以神护喜欢男孩子并不是什么非常难堪的事。虽然我的骨子里还是比较支持异xing恋,但是看到别人搅基我也不会太反感。
毕竟这是别人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出来,十年后的神护肯定是因为喜欢不了女孩子,又因为不擅长jiāo际,搞得身边只有我一个朋友,时间长了,是块石头都会有感qíng了,所以才喜欢……我的。
总之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以后自己一定要多帮帮他,让他敞开胸怀,拥抱明天。争取让他朋友破十,成年后永远不做单身狗。
这么想着,面对神护的时候那种微妙的隔阂感消失了不少,见神护漂亮的眼睛里渐渐盈满了泪水,我也不好就gān坐着,于是我一把将他搂进了自己怀里,然后有些笨拙地揉揉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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