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文豪_木兰竹【完结+番外】(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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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不就是个状元,就算心中有怨,他也犯不着用这么蠢的方式对付吧?

  洪敏之表示无法理解背后之人的逻辑,所以在面对指挥使的时候,他发现无话可说。

  这要怎么给自己辩解?心累。

  指挥使见洪敏之这沉默的样子,也知道这背后之人心思实在是……

  不过这计谋虽然蠢,但若实现了,对余会元肯定是天大的打击,说不定就要毁在这。对洪敏之而言,估计也会惹一身骚。

  至少给了人攻击他的把柄。

  而且那请帖的确是他字迹,来请之人也是和洪敏之有关之人,连马车都是首辅府上的,洪敏之肯定脱不了gān系。

  第56章

  四月十五殿试。

  殿试只考策问。余柏林除每日读史、读各地地志之外,闲暇时间,都用来习字练画。

  史书和地志能让他在策问中言之有物,一手好字能让阅卷官心生好感,作画能让他平心静气。

  大概是有皇帝陛下保证在先,余柏林并不觉紧张。

  同样是因为有封庭的保证,封蔚qíng绪比会试之前稳定的多,还有心思说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被这么坑一次,洪敏之就算不对你释放善意,也不会为难你。三位阁老有两位都支持你,这次不需要哥多说什么,你这状元都稳了。”封蔚笑道。

  余柏林放下画笔,道:“难道不是六位阁老中有三位都支持我吗?”

  封蔚问道:“三位?你从哪又认识了一位阁老?我怎么不知道?”

  余柏林见着封蔚一副“你居然背着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的惊讶表qíng,给了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你不就是吗?”

  封蔚恍然大悟:“对哦,我也是辅政大臣。”

  “嗯,封阁老。”

  “……别这么叫,很奇怪。”

  “二阁老?”

  “长青你故意的是吧。”

  “嗯。”

  “嗯什么?”

  “故意的。”

  看着封蔚横眉冷对的样子,余柏林笑道:“这表qíng不错,保持一下。”

  说罢,他拿起笔,继续作画。

  封蔚非要让他画一幅英武的小画像,可余柏林画完身体轮廓之后,脸上总下不了笔。封蔚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怎么画都画不出英武的样子。这样带点怒气,要稍微好一些。

  余柏林刚说让封蔚保持,封蔚就保持不住了。他想笑,但是又记着余柏林要让他保持住怒气腾腾的样子,便努力皱着眉头,目光炯炯的瞪着余柏林。

  余柏林刚画完一笔,一抬头,就看着封蔚那一副眉毛眼睛皱做一团的样子,忍不住手一抖,一滴墨落在纸上,瞬间晕染成一个墨团,忙活了许久,快要收尾的画,就这么毁了。

  余柏林:“……”

  封蔚:“……哎,我的画!”

  “抱歉,你的表qíng太好笑了。”余柏林放下笔,用袖子掩住嘴,肩膀抖个不停。

  封蔚很委屈的看着余柏林:“很好笑吗?你叫我保持啊。”

  “我叫你保持,没让你把眼睛眉毛皱成一团。”余柏林放下袖子,放声大笑。

  封蔚看了看被墨团污染了画,又看看笑个不停的余柏林,yīn郁的气氛快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余柏林继续大笑,封蔚真是太逗了。和他住一起,每天都不会无聊啊。

  封蔚耷拉着眉毛:“重新画一幅。”

  “好。”余柏林边笑边道。

  结果他仍旧没能画出一副英武不凡的封蔚,画中的封蔚还是即使尽力让自己面无表qíng,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快乐的,让人看着,心底也不由涌起一股快乐的感qíng。

  后世余公为德王作画最多,据说是因为他们两为莫逆,做事时又互为搭档,相处最久的缘故。

  只是后世流传德王肖像总是如罗刹一般凶恶,而余公所画的德王的画像,总是笑着的。余公流传至今的画作中,没有一张不是德王快乐的样子。

  以余公和德王友谊,后世史学家认为,这应该是德王真正样子。其他画作大概是德王战功非凡,艺术化了的作品。

  至于余公画作中德王为什么总是开心的笑着,无忧无虑,像个大男孩一样,这还用问啊,因为两人关系好嘛,谁会对着好友冷着脸?

  嗯,可以,这很纯洁。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殿试那一天。头一晚,余柏林睡得很好,比起会试前的辗转反侧,这夜他沾枕头就睡着了,一觉睡到起chuáng时。

  沐浴并擦gān头发之后,看着端上来的提神的参汤,余柏林道:“我jīng神很好,用不着。”

  “喝几口,别喝多了,到时候可没办法如厕。”封蔚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作为阅卷官,他要比考生们更早入宫,“多吃点点心,饿了就用梅gān凑合一下。”

  封蔚对这一套很熟悉,余柏林虽然不喜参汤的味道,还是用了几口,然后吃了好几个没味道的馒头垫肚子,漱口之后,又喝了几口花茶清新口气。

  若是吃有馅儿的早点,即使用青盐漱口,仍旧可能会有味道。因此最好吃无味又抗饿的东西。

  比如死面馒头。

  余柏林穿上贡士衣袍,束发并带上儒巾之后,便提上考篮,坐马车来到宫门前。

  此刻天才蒙蒙亮,三百一十四位贡生已经恭敬等候在宫门之前。因贡生除非失仪或犯忌,不然至少也是个三甲同进士,因此贡生们虽然为进入皇宫而紧张忐忑,总体而言,比会试之前气氛要轻松不少,大家脸上带着也是喜气多过忐忑。

  这三百一十四位考生,乃是十几二十比一的比例,从全国举子中脱颖而出。以后在朝为官,这些贡生们便是文臣中一个利益相关的重要团体——同榜。

  众人不认识余柏林,但余会元的年龄已经成为了传说。一眼见到余柏林出现,贡生们就纷纷猜测,这少年郎是不是就是那名扬天下的余会元。

  “长青兄。”

  余柏林刚下马车,就听见有人呼唤他,一转头,果然是赵信。

  赵信大步上前,拱手行礼。

  “子诚兄。”余柏林也回礼。

  听赵信这么一嗓子,众人才确定,这的确就是那会元郎,不由私语纷纷,有说余柏林一看就满腹诗书才华的,有说余柏林相貌堂堂当真是文曲星下凡,也有的暗自比较然后哀叹不如的,更多的是踌躇要不要上前行礼提前认识的。

  这时候宫门一开,门前贡生们立刻鸦雀无声,垂手而立。一官员大声道:“诸位列队!”

  贡生们立刻依照名次排成几列,其中余柏林作为会元,居第一排正中,一侧正是李潇。

  李潇此时已经全无余柏林当日所见颓废之气,只一双桃花眼仍旧眼波婉转,带着一丝风流之意。

  李潇见到余柏林之后,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看得余柏林背后起了一层jī皮疙瘩。

  明明是一个正常的笑容,看着怎么跟脉脉含qíng似的。

  后排陈磊清咳一声,提醒二人,二人立刻表qíng肃然,再不东顾西盼。

  官员见贡生们都排好列之后,高声宣读入宫注意事项。贡生们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深怕一步踏错就殿前失仪被拖了出去,喜事变悲事。

  纪律宣读完毕之后,众贡生在余柏林带领下对官员齐齐行礼,然后随着官员步伐,鱼贯进入宫门之中。

  众贡生垂手低头,只余乌靴踏在青石板上,和衣袍掀动的声音。

  进入宫门之后,余柏林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不同后世已经成为名胜古迹,人来人往的故去宫城,这个时空的皇宫没有后世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寂静和肃穆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侍卫夹道而立,神qíng威严。余柏林等贡生从两侧辅道而入,胆子小一点的额头已经开始冒细汗。

  走过白玉做的石桥,眼前又是一扇铜钉朱门。

  “新科贡士入!”随着一声大喝,朱门大开,恢弘皇宫内城,才展现在众人眼帘之中。

  贡士们心中原有的轻松,在这一段压抑的路之后,已经全无踪迹。连余柏林这个对皇宫最无敬意的人,心中也多了几分谨慎。

  又走了一段路,心理素质不好的贡生不仅脑门上出了细汗,背后也被微微汗湿,众人终于来到将要举行殿试的大殿之前。

  殿中几十位官员已经等候多时,看着那一溜官袍玉带乌纱帽,许多贡生忍不住呼吸都停滞了。

  这些都是朝中高官,辅政大臣、各部尚书,对很多贡生而言,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见这么一次了。

  待贡生入场之后,这些官员齐刷刷的把打量的目光投过来,刺的贡生们心中更是忐忑。

  余柏林和其他贡生一样,都垂首用眼光偷偷打量各位重臣。这些重臣上首,立着六位神色轻松,居然彼此之间还在谈笑的官员。

  这六位大臣,有三位衣着和旁人不太一致,为武官样式。

  这混入文臣中的唯三叛徒……咳咳,武臣,应该就是三位辅政大臣了。

  余柏林不是第一次见封蔚身着官袍的样子,不过这样偷偷打量还是第一次。因为低着头,他只能窥见封蔚下巴,心中颇为怪异。

  余柏林在偷偷打量封蔚的时候,封蔚也在正大光明的打量余柏林。

  他可是辅政大臣,打量贡生们理所当然嘛。会元和经魁,人人都会多打量几眼嘛。

  嗯,还是自家长青看着最jīng神。封蔚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得意之意。

  太监尖细的嗓音随着宫乐一同响起,众位官员立刻沉默站立,封庭在内侍和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走出,在龙椅上坐下。

  众人三呼万岁,行叩拜礼。

  封庭高坐丹陛之上,扫了跪下众人一眼,内侍唤众人请起之后,首辅洪敏之上前接过殿试试题,于封庭面前拆开,再由官吏分发给贡生。贡生跪接考题,然后依照会试名次依次进入大殿之内,大殿之内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矮桌,众人要跪坐答卷。对于凳椅早已经推行几百年的现在,跪坐还真有些不习惯。

  入殿之后虽说是自己择座,实际上要前一个名次坐下之后,后一个名次的人才能择座坐下。这是未明言的规则。

  比如余柏林第一个择座,经魁也有名次,以各自名次入座。若后一名次未等前一名次入座便抢先坐下,这就是御前失仪了。

  座位最好的当然是第一排,按照惯例,就是从第一排正中开始坐下,然后左右前后依次排开。余柏林自然毫不犹豫的在首排正中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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