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_靡宝【完结+番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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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轮到谢昭珂亲自给我扑粉抹红,戴上首饰。最后一帮人七手八脚给我整理好衣服,这才勉qiáng告一段落。

  我还没来得及看镜子,就被众人拥了出去。

  隔着帘子往外望,大堂里已经站满了人,大都是我不认识的亲戚。谢太傅一身朱玄朝服,坐在高堂,谢夫人也换了一身紫金红命妇朝服,仪态端庄地坐在他身边。一个显眼的位子上还端坐着一个凤冠紫袍、风韵犹存的贵妇,就是我三姑婆,寿王妃。乃是此次仪式中的正宾。

  谢太傅起身致辞,说了一番场面话,然后仪式正式开始。

  我由谢昭珂陪着走进场,开始了一长串行礼,下跪,解头,梳头的动作。

  谢昭珂为我梳完头,把梳子放到席子一边。我还以为完了,兴奋地抬起头来。谢昭珂一手又将我的脑袋按了下去。

  寿王妃这时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洗了个手,然后又和我爹娘互相客气一番。我想这下该给我扎头发cha发笄了吧,结果三个老家伙又坐了回去。

  谢昭珂指挥着我转了一个方向,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寿王妃站了起来,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我一句也没听懂。正迷惑着,寿王妃已经在我身边跪了下来,开始为我梳头。

  大妈年纪不轻了,可能有点白内障加老花,眼神不大好使。弄了好半天,把我头皮扯得生疼,终于弄好了。然后加笄,一cha就cha到我头皮,我立刻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在这笄是玉而不是钢筋做的,不然我就要命丧在这里。

  谢昭珂将我扶起来,悄悄塞给我一张帕子。我感激地擦了擦满脸汗水。仪式告一段落,我回房间换了一身常服。因为大早起来就没吃东西,现在饿得肚子里打鼓,看到桌子上摆了糕点,伸手就去拿。

  谢昭珂一把抓住我:“等一下,接下来是三拜。”

  我在心里哀号:我痛恨封建主义社会!

  就这样,等我把所有的礼节都行过一遍后,都已经是下午了。回到院子里,往chuáng上一倒,几乎不醒人事。

  我算领教了古礼的繁杂冗长拖拖拉拉没事找事纯粹自nüè,我差点没给那身厚衣服捂出一身痱子。

  云香却还很高兴:“四小姐,我听其他丫鬟说,谢家这么多姑娘里,就咱们的及笄礼是最最隆重的,连三小姐都比不上呢。”

  我有气无力:“那是当然。他们要让其他人知道,谢家四女儿,已经不疯了。这样我才有资格去选妃。妈的,gān吗不gān脆拿个锣鼓在街市口敲一锣喊一嗓子?”

  云香端来一碗香喷喷的云吞面,我láng吞虎咽风卷残云,吃完了就睡。

  如今成年了,不方便再跟着宋子敬读书,以后日子倒轻松了一点。平时努力钻研医术吧,我糙药这章还差得很。最近努力尝试制作水果派,奶油是怎么提炼的来着……

  我忽然张开眼睛。

  视线里一片昏暗,只有外隔间有点微弱烛光,天已经黑了。我不知不觉睡了很久了。

  我心里有种奇异的骚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挠着,让我坐立不安。云香在外间睡着,她也累了一天,现在雷打不动。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打开门。

  外面寒蝉高悬,月华满地,夜风正是温柔,不忍惊醒qíng人梦。墙角一株琼花开得热闹,硕大莹白的花朵向着月亮婷婷摇曳,像是一双双玉手捧着一片月光。

  我亦摊开双手,看着满手皎洁,如盛了雪霜,不禁呢喃:“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你要赠谁一握月光?”

  我抬起头,墙角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头发散乱,衣衫láng狈,却丝毫不掩他眼里清冷jīng锐的光芒。角落很暗,看不清他的表qíng,却听得轻他浑浊的呼吸。

  月影花香之中,我敏锐地闻到了一缕血腥之气。

  “二哥?!”

  那个高大的影子软软倒下,我仓皇去接,他重重地压在我的肩上。一股浓郁的血腥混合着怪异的甜香飘到我的鼻端。

  “云香!云香!”我大叫。

  云香衣衫不整地冲出来,大惊:“这这这……二少爷?”

  “快帮我一把,扶他进去。”我命令道,“然后去烧热水,把我那套剪刀和小刀都找出来。记住,不要惊动别人!”

  我们把谢昭瑛放在chuáng上。烛光下,他俊逸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嘴唇发乌,身体滚烫,气息微弱。

  一阵qiáng烈的感qíng涌了上来,我紧握住他的手。

  “二哥,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歌尽桃花第一卷深庭篇第11章烟花三月

  谢昭瑛身上只有一个伤口,在左腰侧,长三寸,刀剑所致,创口gān脆利落,一气呵成。他运气好,那把剑再刺深个两毫米,就会割破动脉血管。那样就该轮他穿越了。

  他一身是血,触目惊心。我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血一时止不住,从我的指fèng里流出来,我的心脏抽搐似的跳着,qiáng烈的恐慌席卷了我的神智。

  那时候谢昭瑛还有点意识,忽然伸手摸上我的脸,说:“没事。不哭,不哭。”

  我骂:“给我老实躺着!谁哭了!”

  说完背过头抹一把脸。

  等我给他处理完伤口,谢昭瑛已经昏迷过去。

  他问我要赠谁月光,我这时倒希望有人能赠我一点抗生素。

  奇怪的是,他的伤口周边的血污泛着橘色光芒,像是沾了荧粉。我将沾了血的帕子丢进火里,火苗呼地窜了一下,劈啪作响,像是点燃了烟花。

  我记得这个现象。我立刻找来秋阳笔录,翻到毒经一章:“南岭异人有毒,名曰‘烟花三月’,取丹棘,铃兰,颠茄,钩吻……配以冥露,虮子血……药毒且缓,伏期半年到三年不等,毒发初期,容姿焕然,随即呕血、低热、周身疼痛,四肢乏力、健忘。毒发三月,油尽灯枯而亡。此毒发可抑,方法为……彻解之法,见《天文心记》……”

  我气得骂娘,偏偏这个毒没写解毒方法!一条内容分两半,简直就像新闻联播里cha广告!

  好在这毒不是一中即死,谢昭瑛的命还暂时丢不了。但是他的脉搏快得吓人,张老头子说这是初中毒的症状,施针可以缓解。虽然我针灸烂得一塌糊涂,但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来个什么内出血脑出血的,那可就回天乏术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上战场。

  谢昭瑛的身体上有不少旧日伤痕,有的是利器伤,有的好像是箭伤。而且看着似乎年代久远了,许多只留一点浅白。惟独肩上,有一条斜过蝴蝶骨的长长剑伤,虽然早已愈合,可皮ròu至今还纠结着,十分触目惊心。

  我非常震撼,却无暇多想,赶紧按照医书上写的,动手给他施针。那些xué位十分蹊跷,还有许多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手里满是汗,捏着针不停颤抖,生怕扎错了直接送他上了西天。

  云香担忧地叫我一声:“小姐,没事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冷静!冷静!又不是没临chuáng实习过。

  扎完针,简直汗湿层衣,再把脉,好像稳了许多。我松了一口气,心道:子啊,上帝保佑你!

  谢昭瑛有点失血过多,我条件有限没办法给他输液,只有兑了红糖水,给他一点一点喂下午。再把熬好的补血定气千金万圣十全大补汤给他灌了下去。他还晓得吞咽,问题不太严重。

  我还不能睡,守在他chuáng边。我临chuáng经验少,也没碰到过这种毒,担心还会有变,又怕他伤口感染发烧。

  谢昭瑛似乎在呓语,我凑近了,听到他哼哼:“……华……”

  我气道:“要想不让翡华姐担心,你以后就老实一点吧。”

  谢昭瑛又在哼哼,我再听:“……八宝鸭……”

  一滴冷汗。

  果真,到了半夜,谢昭瑛开始发烧。

  我拿湿巾给他敷在额头上,可是丝毫不起作用。他烧得满脸通红,不停呓语,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四肢有微弱抽搐。免疫系统和毒素在体内正进行着侵略与保卫反击战。

  我抓住云香问:“家里有白酒吗?快去弄来!”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我神经质地问:“谁?”

  “是我。”宋子敬的声音响起。

  我来不及想他怎么会来,跳起来冲过去开门。

  外面的月光照在我满是血迹的衣服上,宋子敬的表qíng有些惊骇。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先生,我二哥……”

  宋子敬匆匆走到chuáng前,一把脉,神qíng凝重,隐有肃杀之气。

  我说:“我去找白酒来。”

  宋子敬一把拉住我:“我去,你守着他。”

  我慌乱地点点头。

  宋子敬盯着我,忽然捧起我的脸,一字一句对我说:“别怕,没事的,冷静点。”

  我茫然地点点头。他松开我,身影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几分钟后,宋子敬拎来了两个大坛子。每坛起码三、四十斤重,他却如同拎着两条鱼,步履轻盈身形矫健动作迅速,转眼就进了屋。

  我一愣,赶紧把酒倒出来稀释了。云香还是小丫头,被我打发到旁边帮手。我同宋子敬手下不停地给谢昭瑛擦身。

  宋子敬一边擦一边问我:“知道是谁gān的?”

  “不知道。”我说,“他一回来就成这样,什么都没说就倒下去了。还中了毒。”

  “什么?”宋子敬大惊失色。

  我指着谢昭瑛的伤口:“是烟花三月。秋阳笔录上没写解毒的法子。我只能施针暂时压制住。”

  宋子敬一脸yīn云,“好个烟花三月!”

  我想问是不是秦家人gān的,却又觉得这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便专心给谢昭瑛擦身子,一边随时给他盖好被子。

  心惊胆颤忙了好久,谢昭瑛的体温开始下降,我松口气,心想不必再把扎他成刺猬。物理降温的方法我有的是,烧到40度,就得给他盐水灌香肠。谢二同学运气好,我也就不用彻底观摩他的“玉体”了。

  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穿着血衣睡在chuáng上,云香坐在旁边打瞌睡。

  我叫醒她,问:“人呢?”

  云香揉揉眼睛,说:“宋先生天不亮就带二少爷走了,说是在你这里不方便,回书院去了。还说小姐醒了可以去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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