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再一看,周明薇!她的下巴也差点掉地上。
“用不着这样吧?”明薇嘟囔着,就被机灵的售货员拉去换衣服了。
明薇换了衣服出来,掏出信用卡。售货员急忙说:“唐先生已经结账了。这是您原来的衣服,给您装在袋子里了。请拿好。”
明薇拎着袋子,找到了坐在商店沙发里的唐佑廷,她沉默地望了他片刻,挨着他坐下来。
“谢谢。”
“你没开车来?”唐佑廷问。
“开了的。刚才气极了,就想走走路。”
唐佑廷没说话。
明薇笑了笑,“你别担心,我不会再见丁小姐的了。她的眼泪攻势让我这种专业人士都甘拜下风,打死我都不敢再去招惹她了。当然,我今天确实有点口直心快,不过放心,我以后也不会送上门被你骂了,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了,不是吗?”
唐佑廷紧咬着牙,手捏着已经被揉皱了的收据。他就像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弓,似乎只要再用一点力,就会折断,明薇很想把手放在他僵硬的肩上,像往常一样安慰地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她生生克制住了。
明薇无聊地坐了一会儿,小声说:“那,我先告辞了。”
唐佑廷突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回沙发上,明薇挣了一下,挣不脱。
“别这样,店员看着呢……”
“你到底怎么想的,明薇?”唐佑廷声音暗哑。
明薇隐隐生气,“那你要我怎么道歉。”
唐佑廷复杂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我真恨你,明薇,我真恨你。”
他的恨意是认真的,比冰雪还寒冷,明薇嘴唇颤抖着,挤出一个苍白的笑,“你简直神经病。”
痛苦的字句从唐佑廷的牙fèng间挤了出来,“既然你已经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当我求你了好不好?我真的想把你放下的。你能不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明薇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心跳越来越慢,几乎都要停止。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过,如果不想看到我,那就闭上眼睛。”
唐佑廷把头埋进手中,一个人在商店的沙发里坐了许久,口袋里的手机不停振动,那是丁含玉给他打来的电话,但是他犹如被咒语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身旁,明薇坐过的地方留有浅浅的凹痕,他把手放上去,仿佛还能感受到一点残留的温暖。
顾成均结束了应酬,开车回公司,年末事qíng多,他都住公司宿舍了。他把车停在公司楼下,步行朝宿舍楼走去,今晚的时候下了一阵雪,路面凝结着一层霜,他走得小心翼翼。
忽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花园的小水池边。他难以置信地眨了一下眼。这么冷的天,她坐在哪里gān吗?
“明薇?”顾成均匆匆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明薇机械地转过头,抬起眼帘,双眼空dòng无神地看了他一眼。
顾成均看到明薇肩上的碎雪,心里一抽,她至少在这里坐了有两个小时了。
“你这样会生病的,跟我进屋去吧。”
明薇挥开了顾成均递过来的手,站了起来,她坐得太久,身体已经僵硬,双脚完全失去知觉。跌跌撞撞地瞳了几步,她就被顾成均一把打横抱了起来,顾成均抱着她大步冲进宿舍楼,一直把她抱进他的公寓里。
室内的暖气让明薇略微活泛了一点。她终于开口说:“麻烦送我回自己的宿舍。”
顾成均没理她。他把她抱进浴室,明薇筋疲力尽地坐在一旁,看着顾成均忙忙碌碌地往水缸里放热水,调高浴室温度。然后他走过来帮她脱去了外套。
“你好好泡一下,我上楼去给你拿衣服。”
明薇迟钝地点了点头。
顾成均找出她的钥匙,然后上楼去了明薇的宿舍,去她的衣柜里拿换洗的衣服。他也同样熟悉明薇的习惯,内衣放在中间层,下面第二层放秋衣和睡衣,最低层放毛衣,上面第一层放裤子。秋衣也都是她用惯的那两个牌子。
顾成均了拿了全套衣裤袜子,还把她的毛巾也一直装进了包里。回到自己的公寓,明薇还在浴室里没有出来,里面传出哗哗水声,顾成均拉开浴室的门,把衣服放在门边。
他转回厨房,想给明薇煮一碗姜汤,无奈单身汉从来不在家里开火,厨房里除了方便面外什么都没有,他又穿上衣服,匆匆跑去公司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点牛奶、jī蛋和红糖回来。
顾成均用小奶锅煮了一碗红糖jī蛋汤,然后又打电话让附近的饭店送一份羊ròu汤锅过来。等到一切事qíng都准备完毕,顾成均也出了一层薄汗。他放下电话,耳里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心里突然一慌。
不对!
他拉开浴室的门冲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明薇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水淹没过她的口鼻,她紧闭着双目,头发飘在水中,半遮着她苍白的脸。这张面孔,和当年那个躺在棺木中的女子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顾成均扑了过去,把明薇从水里捞起,抱出来放在地上,明薇就在这时张开了眼,呛咳出一口水。
“顾成均,你gān吗?”
顾成均跪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呆呆地看着她。
明薇坐在起来,拨着湿发,“你怎么了?”
惊恐褪去后,怒火席卷而来,充满了顾成均的胸膛,他双目赤红,扳着明薇的肩,咬牙切齿地说:“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居然还反过来问我?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明薇疼得皱眉,“我就是闭气而已,不是想寻死。”
顾成均气得牙痒,狠狠抓着她,脱去她湿透了的衣服。明薇顺从着没有反抗,这个男人曾和她同chuáng共枕六年,她已经习惯了和他宽衣解带,而且她也是真的疲倦了。受冻过后的温暖让她昏昏yù睡,无力思考更多的问题。
顾成均找来毯子,把明薇赤luǒ的身体紧紧裹了起来,然后将她抱到卧室chuáng上,塞进被子里。明薇垂着眼帘,安静地躺着。顾成均用一张柔软gān燥的毛巾给她擦着头发。
“那个丁含玉……和唐佑廷到底有什么渊源?”
顾成均的动作停了一下,“你不是没兴趣的?”
“都战败了,总该了解一下自己是怎么输的吧?”
顾成均嗤笑了一声,手里的动作却是越发温柔,“她和去世的赵承卓算是青梅竹马,两家是世jiāo。唐佑廷是通过赵承卓认识的她。赵承卓一直喜欢她,这在内部不是什么秘密,唐佑廷似乎也很喜欢她,那首《维也纳百合》就是为她写的。至于丁含玉喜欢谁,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两男一女,纠缠了几年。后来赵承卓去世,丁含玉出国念书,唐佑廷单飞。丁含玉现在学成归国,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明薇闭上了眼,没有说话。顾成均用电chuī风给她chuīgān了头发,然后端来红糖水,劝着她喝了。
“好好睡一觉吧。”顾成均摸着她cháo湿的头发,俯身在她微凉的额头印上一个吻,“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还在这里。”
“你的年代才更久远呢。”明薇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嗡声嗡气地说。
顾成均愉悦地笑着,“能和我拌嘴了,那说明你缓过来了。和我说说,唐佑廷怎么欺负你了?”
明薇疲惫地闭着眼,半晌才说:“你没哭。”
“什么?”
“我的葬礼上,你没哭。我本来以为你就算装个样子,也会红着眼睛抹眼泪,假装深qíng的。但是你从始至终,脸都是紧绷着,没有表qíng。”明薇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目光从顾成均的脸上掠过,望向天花板,“万般恩爱。转头成空,你也一样,他也一样。那些曾给我的温柔,收回来放在别人身上,伯克利娴熟又自然,好像没有丝毫不妥。只有我还傻兮兮地以为他会和我一样留恋不舍。现在看到他对别人那么好,虽然道理明白,可是感qíng上没法接受。太难受了,成均,我太难受了。”
顾成均坐在chuáng上,连着被子一起将她抱进怀里。他卷起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肘。手肘内侧有一块半个指甲大的纹身一样的斑点。明薇以前也注意到过这个斑点,但是她并不知道它的来历。
“你说我没有为你哭,因为我到了后来,根本就哭不出来。我恨极了,那感qíng发泄不出来,就用钢笔反复戳自己。这就是墨水留在皮肤里的痕迹。明薇,你摸摸,这个痕迹是真的。”
明薇伸出手,轻轻地摸上这个块小小的黑色印记。色素沉淀在皮肤下,是一段被封存了的回忆。她一碰,那段往事就被激活了,迸she了出来。相似的爱恨,相似的泪水,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你是属于我的,明薇。”顾成均在她耳边低语,仿佛催眠一般,“最适合你的人,只有我。我们了解彼此的历史,熟悉彼此的习惯,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明薇,让我们重新在一起,我发誓,这一次,我不会再搞砸了。”
“我累了。”明薇缩回被子里,“我想睡了。”
“睡吧。”顾成均把她放回chuáng上,掖好被子,“等你明天醒来,我带你去你喜欢的水族馆看展览。”
顾成均这晚在隔壁客卧休息。他睡得也并不踏实,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明薇还是前世的模样,穿着浅驼色的针织衫,坐在家中的客厅里cha花,娴静美好,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她转过头来朝他温柔微笑。
顾成均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你到哪里去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很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明薇依旧浅笑着,却不说话。
突然,她的面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温柔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寂痛苦。她抽出手站起来,对顾成均说:“我要走了,我要去找他。你不用来找我。”
“别走。”顾成均想拉住她,却发现自己陷在了沙发里,怎么都站不起来。他焦急地朝明薇喊:“他不爱你了,你去了也没用。回来,我还爱你,明薇,回来!”
顾成均一挣,醒了过来。
屋内还一片漆黑,手机显示时间是清晨六点五分,他再睡意,起chuáng穿衣。
走出了房间,他看到主卧室的门是开着的,明薇并不在chuáng上,而她也不在屋里任何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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