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惊世亡妃_莫言殇【完结】(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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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骁雷厉风行,当即下旨将婚期定在半月之后。如此仓促的决定,皇宫上上下下立即忙碌起来,全力筹备新皇大婚之喜。阳骁整日忙于政务,还要筹备婚礼之事,忙得不可开jiāo,但也不忘日日前去探望苏漓。东方泽更是数次派人进宫约见苏漓,她都没有回应。

  眼看着婚期一天天临近,秦恒忽然来报,最近有人在暗中调查沉门据点。苏漓心中有些不安,暗中出宫查看。到了离宫中最近的据点闲听阁,掀起车帘,风迎面chuī来,透骨的寒意令人不由自主打了个抖。她拢了拢衣袍,跳下马车。

  迎面忽然一人直冲过来,苏漓定睛一看,竟是沫香!眼看沫香冲得极快,差点撞上苏漓,挽心一把拉住她,不悦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沫香吐了吐舌头,调皮笑道:“我有正经事,正准备进宫禀报小姐,碰巧小姐就来了。”

  “何事?”苏漓道。

  沫香立刻答道:“闲听阁里来了一个人,他指明要见沉门门主!”

  “什么人?”挽心不禁心生戒备。

  “听齐掌柜说,那人一来就上了二楼角室,给了掌柜一样东西,说只要小姐见了,就一定会去。”沫香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香囊,清舒淡雅的香气一瞬间散发出来,仿佛可以舒缓内心所有的烦忧。

  苏漓心头一震,连忙将香囊抓过来细细翻看,眼眶不禁一热,那么别扭却又熟悉的针脚,除了她还有谁绣得出来?喃喃问道:“来人多大年纪?”

  “我没见到。不过齐掌柜说,那人气势不凡,肯定不是普通人,让我赶紧禀报小姐!”

  苏漓99999的心立时狂跳起来,脸色却凝重一分,当即吩咐道:“你们在楼下守着,别让任何人上来。”说完,她快步走进闲听阁。

  冬日天凉,闲听阁茶客不多,二楼更是安静无比。苏漓走到门前忽然停下脚步,低眼看着手中紧握的香囊,心中滋味百生。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张略显沧桑的容颜,赫然出现在苏漓面前。他眼角的皱纹,鬓角已生的华发,似乎无一不在述说着他孑然一身的孤单与寂寞。

  苏漓顿觉鼻子一酸,天门一别,数月不见,父王竟又苍老了许多!

  黎奉先怔怔地看着面前站立的女子,清丽的容颜,脸上胎记已消失不见,与记忆中爱女的面容似乎完全重合。她望过来的目光,竟闪过一丝莫名的心疼,他的心,抑制不住激动几分。

  苏漓收敛了目光,恭敬地福身道:“苏漓见过摄政王。不知王爷何时到的汴都?”

  黎奉先脸色当即变了几变,似乎这个称呼令他有些无法接受。他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睛,眼光有淡淡的忧伤。沉默半响,方才叹道:“今晨刚到。”

  苏漓微微一怔,父王早上才到,这会儿便急着来找她,个中原因她一时竟不敢细想。连忙请他进屋落座,奉上茶来。

  室内茶香寥寥,暖意熏人,左侧一扇jīng细的雕花木屏风后隐隐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淡淡气息,几不可闻。苏漓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

  二人沉默相对,只是默默喝茶。

  雾气缭绕后父王的脸,令苏漓内心忽地有一分不安,捏着手里的香囊,目光轻闪,问道:“这个香囊看起来并非jīng致稀罕之物,王爷叫人送来给我,不知是何意?”

  黎奉先没有答话,定定地看着她手上的香囊,目光有一丝恍惚,仿佛陷入遥远的记忆里。脸上的神色似悲似喜,无限怀恋。片刻,方缓缓道:“这香囊,是黎苏十岁时送给本王的生辰礼物,那段日子,本王夜里总是睡不好,她便四处寻找具有安神之效的奇花异糙,做了这个香囊……它看起来很普通,但在本王心里,却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心意!”

  苏漓心微微一颤,止不住酸涩,轻声道:“这样珍贵的东西,王爷为何要拿来给我?”

  黎奉先注视着她的脸,目光一瞬间亮得出奇,叹道:“或许是人上了岁数,更容易感觉孤独,本王最近时常想起从前,愈发怀念妻子和女儿在世的日子……听陛下说黎苏还活着,本王便想来看看你。你……真是苏苏吗?”

  苏漓心头猛然惊跳,只见他目光犀利,紧盯着她,似乎已dòng悉一切,期盼着能得到他想要的回应。她的心不禁颤抖起来,她何尝不想认回自己的父王,可是如今局势万变,她刚刚才在天下人面前,否认了自己是明曦郡主,断不能现在与父王相认。

  黎奉先自她手中接过香囊,轻柔地抚摸,那珍爱又疼惜的眼神,让苏漓不由自主想起那十六年里,父女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头顿觉苦涩难当。她连忙低下头去,轻声地叹道:“王爷爱女之心,令人感动,王爷若不嫌弃,苏漓愿替明玉郡主一尽孝道!”

  黎奉先眼光失落,这答案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他摇了摇头,黯然神伤道:“本王并不需要谁尽孝道,本王只希望苏苏还活在这世上,便能心满意足!”

  一个父亲的心愿,就是如此简单。

  苏漓的心,在那一霎那仿佛被狠狠地击中,她怔怔地望着他,那透着一点希翼和无尽悲凉的目光,让她的眼眶蓦然酸涩,喉咙似被哽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黎奉先忧伤道:“我一生征战沙场,杀人无数,双手染满鲜血,并不指望此生能得善终。只是一直耿耿于怀,曾因我一念之仁,错收宛国降书,致使妻女被人陷害惨死,为国家埋下致命隐患!”他忽然改变了自称,满脸自责愧疚,仿佛是罪大恶极。

  “不!”苏漓心蓦地一抽,当即叫道:“那不是您的错!”

  “是我的错!”黎奉先表qíng忽然严肃起来,沉重道:“宛国的月阳公主虽然生为女儿身,行事手段却比男人更为狠绝,她暗中培植战无极,苦心经营多年,只为报当年的灭国之仇!倘若本王有她一半心狠,也不至落到今日境地!国家大事,容不得一点妇人之仁,否则遗祸的,不仅仅是自身,更会连累家国天下!”

  苏漓顿时沉默了,不自觉想到了东方泽。他生来便是帝王之尊,或许永远也不会有妇人之仁!

  “此次与汴国开战,我自请出征,不仅想为国分忧,更是为己赎罪,若有朝一日,战死沙场,那便是我黎奉先此生最好的归宿!”黎奉先笑容之中竟有一分惨淡。

  苏漓闻言心头巨震,qíng急之下扑到黎奉先面前,直觉地叫道:“不会的!王爷一定会长命百岁!”

  黎奉先当即呆住,惊讶万分地望着她,这一瞬间,苏漓眼中涌现的急切与不安,让他想起了久远的往事,不禁喃喃道:“你……真的很像黎苏。”

  苏漓心底又是一惊,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收敛了眼光,默默又退回椅子上。

  黎奉先却看着她愣愣出神,似乎又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黎苏很小的时候,本王有一次出征归来,身受重伤,有丫鬟在院子里说‘王爷会不会死?’,黎苏听到,很生气地叫道:‘父王不会死,父王一定会长命百岁!’……”

  苏漓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不安地低下了头,那么久远的事,远得她已经忘记了。父王竟然记得如此清晰。

  黎奉先叹息道:“当年惜今下嫁之时,我曾许诺定要爱护她一生一世,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想不到她们母女却受我连累,受rǔ冤死!我独自一人苟活至今,死对我而言,竟成奢望。我夜夜盼望,能与她们母女地下团聚……此生足矣。”

  他说着,眼中竟露出一丝神往。似乎难言的孤独与思念,已经令他对另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产生了向往。

  自责的qíng绪涌上来,苏漓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她明明还在,却让日渐衰老的父王饱尝思念之qíng……

  “我真的很想听苏苏再唤我一声父王!我便死也瞑目了。”黎奉先目光停留在苏漓的脸上,忽然有一丝恍惚,“你……真的不是苏苏?”

  苏漓心中一痛,看着黎奉先老态龙钟,满面凄凉,若真的离她而去,那时,她再想叫一声“父王”都不会有人再应……母妃至死都不知道她还活着,她不能让这样的遗憾再重复一次,否则会追悔莫及!

  苏漓心cháo汹涌,所有的顾忌与忧虑,在这一刻统统被她抛诸脑后,蓦地起身,在黎奉先面前哽咽地拜倒。

  “女儿不孝!恳请父王宽恕!”

  黎奉先身形一震,蓦地张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地望着她:“你……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抑制不住激动和颤抖。

  苏漓抬起头来,眼眶止不住泛红,她愧疚地说道:“女儿尚在人世,却未能及时与父王相认,让父王伤心,是女儿之过!”她再一次深深地拜了下去,握紧父王微微颤抖的手,接着又道:“父王手中的香囊,的确是女儿亲手所制。因是初学,绣了三日三夜,方勉qiáng绣成。到了父王生辰之日,女儿迟迟不敢拿出来,只怕父王会不喜欢……却没想到,这么多年。父王一直带在身边,保存得这么好……”

  听她如此清晰地道出往事,分毫不差,黎奉先简直难以置信,无法言喻的悸动让他的心,qiáng烈的颤抖起来,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却掩饰不住发颤的声音,轻声地问道:“你……这是黎苏在梦里告诉你的?还是……”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唯恐眼前一切只是空梦一场。

  苏漓心头愈发酸涩难忍,哑声道:“不,不是的。托梦之说,只是我为调查冤案不得不编造的谎言!我是黎苏,也是苏漓,黎苏身虽已死,灵魂仍在。此事诡异难解,苏苏……实在不知如何跟父王讲明……望父王原谅!”

  “你……你真的是黎苏?!”得到确切的答案,黎奉先终于忍不住一把扶起了她。震惊无比的眼神不住地在她脸上流连。到此时,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他的女儿竟然真的还活在这世上!

  数日前,接到陛下急召,他星夜兼程赶来汴都,得知苏漓与黎苏乃同一人时,他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诡异之事,然而,他太清楚东方泽的xingqíng,若非十足的肯定,他绝不会轻易说出口。回忆起苏漓在晟国的种种表现,他迫不及待地来找她,直到此刻,听她亲口证实,他才觉得老天待他总算不薄,最珍爱的女儿仍在世上。她……是惜今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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