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_大风刮过【完结+番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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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淡的月光下一道黑影从空中瞬间掠过轻轻落上屋顶,李统领低声道:“来了。”

  糙丛里的家丁侍卫敲了一声盆底,蜂拥而起。我捏着汗追着看那黑影几起几落,渐渐向西南角去了。

  假山后的墙头张了网,只留了角门可行。符卿书一定要走地面,正好方便公主拦截。

  然后就看造化了。

  夜风起,依稀有点凉。老子停了脚,站在院子里自顾自地笑了两声,符卿书,老子这个哥们当的够地道罢。小公主若晓得你是飞天蝙蝠一定粘上你一心一意绝不松手。符卿书这三个字的好处她也自能晓得。

  大戏开台也有散场,家丁侍卫在院子里乱了一阵收工。我迎头碰见孙将军,一道去前厅,仁王皱着眉头站着,小公主站在仁王身边抽抽噎噎正在哭,小脸上还有几个蚊子咬出的红包。抬眼看见我,扑过来抓住我的袖子,哇得一声,抽泣的更厉害了。

  老子最不能见女孩子哭,手脚不晓得该如何摆放:“怎么回事?别哭,跟我说。是不是没看见飞天蝙蝠。”

  小公主摇头抬起脸:“~~十~~十二哥~~我拦住他了。他,他跟我说了句他心里有人了,就~~就~~走了……呜呜呜~~~”

  小公主用袖子捂住脸,我一阵心酸,符小侯你也忒无qíng了罢,公主哪里不好了?“莫哭,莫哭,你瞧见飞天蝙蝠的脸了么?”公主摇头,是了,老子忘记了,三更半夜黑灯瞎火面对面都看不清楚脸,何况符小侯可能还蒙了半张脸。

  仁王敲着扇子说:“既然流水无qíng正好你也收了心,跟五哥回宫乖乖嫁你的驸马罢。”

  小公主抬起头,抽了抽鼻子:“才没有流水无qíng,他,他听我哭了后来又折回来了,还,”咬了咬嘴唇,脸上漾起红晕,“他还同我说,他其实,其实心里那个人就是我,他,喜欢我,只是不敢说。后来有人跑过来,他就走了。说让我乖乖回宫,他以后一定一直瞧着我。好好待我。他,他说他喜欢我,他居然喜欢我。我~~呜呜~~~~好开心~~呜呜呜呜~~”

  仁王带着公主和李统领孙将军连夜赶回皇宫去了。我送走一堆人,居然有种猢狲散尽的空虚。裴其宣不晓得何时靠在前庭的廊柱边对我一笑:“总算可以清静了。”我叹气向内院走,裴其宣悠悠道:“那位小书童还在下房里安排着。符小侯爷说他有些累,安排客房歇下了。”

  我也去洗涮洗涮睡了。第二天大早,我转了两个圈子,方才让小顺领我去客房,却在半路碰见苏衍之。

  我踌躇着道:“不知道符小侯起来了没?”

  苏公子望着我道:“符小侯爷天刚亮就带着墨予告辞回去了。”

  从那天后我没再碰见过符小侯,也一直没去府上找他。在别庄歇到七月初,天渐渐转的不多热了才回王府。京城的消息倒一直都没间断,公主回宫十天后,皇帝正式下圣旨把永寿公主许配给安国府的小侯爷符卿书。八月二十八过门。老子帮兄弟一场总算功有所成,有了个欢喜结果。

  进了八月,一眼望过去就是中秋。

  第五十八章

  八月初八,安国府的喜帖下到王府。苏衍之拿着大红描金的喜帖来同我商议,送什么贺礼好。

  符卿书是老子的兄弟,小公主又是小王爷的妹妹,礼一定要重上加重。我把喜帖举到鼻子跟前看了一看,又递回去,让衍之斟酌着办罢。苏衍之说礼要上两份,一份宫里送给公主,一份送到安国府。我说怎么排场怎么来,一定要送的名贵送的值钱。不过,老子思索良久问苏公子,“衍之,你说我去吃喜酒,是坐娘家客席还是婆家客席?”

  苏衍之拿着喜帖道:“王爷这等的贵客应是单开一席。”敢qíng是贵客席。其实老子就算坐个首座吃个媒人席也当得起。

  媒人席的话符卿书跟小公主还要一人敬老子一杯谢媒酒。

  衍之走后我独自到院子里兜圈子,假山旁边被糙根绊了个踉跄,惊动一只牛虻,估计困觉方醒正看见上门的肥ròu,毫不客气在老子额头就是一口,火燎的疼。

  迎面不利一天倒霉。所以老子要出去逛上一逛,转一转运气。

  八月初八是吉利日子,大街上店铺约好的开张。噼里啪啦这边方罢那厢起,我拿扇子挥着pào烟正迈闲步,街边听见一嗓子吆喝:“小老弟!”烟雾里跨出一个人挡住我去路,我楞了一楞,那人嘿嘿笑道:“小老弟你什么记xing,前些日子在钱麻子铺子上吃西瓜,咱哥俩还叙过。”我恍然想起:“李铁三,李兄!这几天生意可好?正说哪天找你大家兄弟喝一顿。”李铁三黑脸里泛着红光:“小本生意一向也就这么对付着,正好余点钱盘了个小铺子,也算有个门脸。今儿开张,小老弟不嫌弃,赏个qíng面进来喝杯水酒,捧捧场。”

  我把扇子往腰带里一掖拱拱手:“恭喜恭喜,要是兄弟事先知道,一早来你这里讨酒喝。”进了李铁三的铁匠铺店面,袖子里摸出两锭银子当了贺仪,还跟李铁三推让撕扯了一番。铁匠铺门面不大后面倒有个不小的小院子。堪堪摆了四五张大桌子,我扫了一圈瞄见了钱麻子,彼此一笑就在那张桌子上坐了。李铁三待客殷勤,地道的烧刀子用的是大碗,肥jī整鸭子,糖醋的鲤鱼都足有两斤以上。我听着猜拳声就高兴,敬了东家与钱麻子碰罢,几桌子人管他认得不认得,都过来喝一个。席罢道了叨扰出门,还真觉得酒有些上头,又到街上捡了个茶楼,叫了一杯清茶解酒。吃了几块点心,听了两段书。

  本想着一天这么混答过了,没想到今天分外长。听完秦叔宝说书的又扯了段薛仁贵,听到我内急,太阳还挺高。行了方便老子没奈何回到王府,没见到衍之也没看见裴其宣,其他公子也估计各有事qíng,只有小顺小全接着我,还十分有良心地问:“王爷您哪里吃酒去了,可把奴才们急坏了。”小顺打水拧了手巾把子我擦脸,说;“王爷吃些茶去睡一睡罢。”我琢磨着现下也只有睡觉可做,就到房里小睡了一睡。还是睡觉的日子最好打发,睁眼就是天黑。

  天黑了,也看见人了。我踱进小厅,裴其宣与苏衍之都在,还有九公子跟十三公子。裴其宣打着呵欠对我笑了一笑,苏衍之道:“礼单大概拟了出来,再拿来看看?”我说:“罢了,就这么办罢。”四下再看了一看,寻不出什么话来说,只憋出了一丝笑道:“晚饭诸位先吃罢,我今晚上不饿。”

  裴其宣皱着眉尖看了看我:“可是下午喝多了酒心里闹?”苏衍之也道:“不然让厨房单熬碗白粥。”我把脸上的笑再憋深些,:“委实不饿,别来回折腾。我去中庭chuīchuī风,凉快凉快。”

  裴其宣在我身后缓缓道:“那便添件衣裳,晚上风凉,中庭里蚊子多。”

  入了秋蚊子毕竟少了,我在中庭的小亭子里对着金鱼池坐着,半天只被叮了两个疙瘩。缺口月亮倒挺亮,金鱼池的水皮子都明晃晃的,它亮星星就稀。我一向没发现这个亭子位置盖得不错,临着金鱼池旁边还有桂花树。风chuī进来凉得恰到好处,中秋节可以风雅一把来这里啃月饼。算起来中秋也就是几天的事qíng,明月大地照团圆。我看着水面上起伏dàng漾的缺口月亮,忽然就想到一个不该想的人。

  老子居然,想燕妮了。

  也就是两年前的中秋节,燕妮在人民公园的长凳上问我:“马小东你爱不爱我?”我立刻明白她这辈子跑不出是我的。一个女人bī你说你爱她的时候,表示她很想和你好下去。老子当时十分配合场景,搂着燕妮把那三个字说了N遍,只说得她涕泪直下靠在我肩头,从那天后燕妮就是老子的达令。

  我对着金鱼池小叹了一口气,燕妮现在也该过的不错。这时候回头想想,当初还真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有个人让你痛痛快快把那三个字说出来,其实就是天大的福分。

  人往往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先人教导说,知足者常乐。

  含着笑意掺着桂花香的声音被清风轻轻送过来:“敢qíng是成天看苏衍之参禅,方才到这里学入定了。”我转回头,看见来人的笑眼:“吃饱了撑的没事gān,找个消遣。”

  那一双笑眼弯得更深了些:“哦?都悟出些什么来了?”挨着我的肩膀坐下,“说来我听听?”

  我伸手搂过纤削的双肩,迎着那一双眼狠狠把嘴压过去。桂花香正浓,酒在樽中只需醉。

  怀中的身子向后微仰,低低说:“先把手松一松。”我依言,怀中一空,我诚惶诚恐对着拂袖出亭的背影喊了一声其宣,裴其宣在台阶上转过身:“入完定便回去睡罢,你不回房小顺小全也要跟着熬夜。”

  我坐在石凳上对着苍天叹了口气,一两个月的日子,这样都五回了!

  回房的路上看见了苏衍之,点头让我晚上好睡。声音温和平顺,恭谦合度。

  第二天,又是一天,漫漫又长远。附近的大街小巷经不住老子时不时的踏看连青砖都踏熟了,我坐在小厅看一杯茶水的叶片沉浮,小全进来通报,仁王爷与安王爷来了。康王最近忙着对付金屋的娇娃,所以仁王闲逛只能拉安王垫背。

  府里正好有刚到的红籽石榴,拿来剥皮磕牙。仁王说:“其实今儿来还是要问一声,八月二十八可想好送什么礼没有?”

  府里正好有刚到的红籽石榴,拿来剥皮磕牙。仁王说:“其实今儿来还是要问一声,八月二十八可想好送什么礼没有?”

  送礼的事qíng有衍之,老子哪里知道,我没奈何只好说:“还没。”趁工夫转个话头,“说起来,怎么小皇妹忽然想开了,不再想着飞天蝙蝠,愿意嫁给符小侯了?”

  安王脸动了动,仁王眼角往下耷了耷,一起笑了。仁王说:“你这些日子躲得好,宫里被永寿那丫头搅和的jī犬不宁回宫后又跑出去两三趟,还跑去他安王府一回。”安王苦笑:“别提那次,说是猜到飞天蝙蝠是谁了,要再印证印证。等到深更半夜才回来,说是虽然没印证成,但是绝对知道。等再回宫居然就安分了,还点头肯嫁给那符卿书了。”仁王跟着道:“谁也不问她为什么,只要她肯安生嫁了,万事大吉,一天云彩都散了。”我也笑:“是,那好得很。”

  仁王与安王留下吃了顿午饭,仁王下午还有个jī会,安王与人约了棋局,赶着走了。一天打发掉半天。我忍不住又出去,遛着遛着居然遛着居然遛到了安国府的那条街上,遥看对面的金闪闪的门匾颇踌躇了一下。进还是不进?符小侯答应过如果娶到公主一定请兄弟喝酒。上门蹭酒算师出有名,不过迎娶公主一定有许多事qíng忙,还是不方便打搅。我来回踱了数趟,身后转出来一个人,对我作了个揖:“这位公子,您行行好那边走动行么,俺这摊子摆着您看……”我gān笑陪了个不是,从米糕摊前挪到块空地。对面朱红大门前站着的葱叶绿小哥依稀还是上次那位,歪着脖子向这里正瞧,该是依然不认得老子。我摸摸鼻子,再抬眼看看,叹了口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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