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协和医院的高级复建室。”梁月臣按下播放键,画面开始流畅的播放,“四年前的四月十五日,烟儿的第一次复健记录。我扶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的从病房走出来,二十米的距离,她花了五分钟才走完。”画面里的蓝烟此时正一头虚汗的靠着梁月臣轻喘,鬓角微湿,láng狈而可怜。
“她身体很差,怕疼还有些懒,每次复健的时候我都要想方设法的哄她多做一些。”梁月臣的眼里闪过柔qíng与宠溺,唇边的笑意晕染开来,陷入回忆中的他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幸福甜蜜。“她就像个小考拉,每次完成任务后都会赖在我背上不下来。每天每天,我扶着她进去,再背着她出来。现在想来,那段在医院里的日子竟然是我这辈子最快乐满足的时光。”
“你把烟儿在医院里的所有视频都收集起来了?”蓝潜夺过梁月臣手里的遥控器,“啪”的一下关掉了电源,屏幕顿时一片黑暗,“你今天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这些视频,只有我这里有。你想要吗?”梁月臣端起方才给蓝潜倒上的那杯伏特加,咕噜一声,猛地灌了一口。紧握的拳头,yīn鸷的眼神,还有眉间深藏的那抹狠戾……蓝潜的一切表现都在说明着现在的他正处于愤怒的边缘。蓝潜,原来你也会吃醋吗?
“条件。”蓝潜调整了下呼吸,yīn沉沉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陪我喝酒。”清亮的酒液在玻璃杯里微微dàng漾,蓝潜利落的接过杯子,一口饮尽。
“十三枚U盘,一杯酒一枚。”梁月臣揭开装U盘的盒子盖儿,“嗤啦”一下,将盒子里的U盘全都倒在了茶几上。
“好。我喝。”蓝潜二话不说,敞开嗓子喝了起来。
整整十三杯伏特加,蓝潜每喝完一杯梁月臣就放一枚U盘在他的面前,不到半个小时,十三枚U盘被蓝潜尽数收到怀里。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打了个酒嗝,蓝潜有些摇摇晃晃的起身准备离开。只是,他才刚站起身,还没走上两步便被一股大力扑到了地上。
雨点般的拳头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在酒jīng的作用下,蓝潜的脑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梁月臣,你疯了——”蓝潜挣扎着去推梁月臣,毕竟是部队上出来的,即使行动稍有迟缓但也不妨碍他出手还击。
梁月臣吃痛,闷哼一声,却并不答话,只是迅速的又扑了上去,再次同蓝潜扭打在一起。
“梁月臣,你他妈属猫的,敢揪老子头发——”
“梁月臣,把话说清楚,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梁月臣,你他妈发疯别扯上老子——”
“够了——”蓝潜一个反手擒拿将梁月臣死死的压制在身下,“到底要怎样,你把话说清楚。”
梁月臣喘息着大笑起来,脸颊紧贴着地面,面容扭曲而狰狞。
“蓝潜,我嫉妒你——”
“你嫉妒我什么?”
梁月臣再次沉默,闭上眼睛默默地流泪。
蓝潜吃惊于梁月臣的失态,抽出纸巾给他擦了擦眼角,“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值当你这样?”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你这样我能走?”蓝潜放开梁月臣,将他拉了起来。
“放心吧,我没事了。我只是心里赌了口气,想发泄一下而已。”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蓝潜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你把我当出气筒?”
“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梁月臣轻轻的碰了碰有些肿痛的左边肩膀,声音很低,有些像自言自语。
“肩膀受伤了?需要去医院吗?”他记得第一拳就是打在了梁月臣的左肩上,他自己倒是觉得没怎么用力,但对于梁月臣而言,恐怕是不好受的。
“不严重。”梁月臣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知道了……”拍了拍梁月臣没有受伤的右肩,蓝潜穿上外套,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有些无奈的离去。
包间里又恢复了平静,梁月臣蜷缩着侧躺在沙发上,晕huáng的灯光下,他的右手摊开来,手心里赫然几根粗硬的黑色短发。
☆、84归来
一月一日是一个好日子。汉语里称之为“元旦”。“元”有开始之意,“旦”即天明,“元旦”,便是指一年开始的第一天,是年岁之初,也是每一年最为重要的日子之一。
因为其寓意喜庆,再加上又是国家的法定节假日,因此许多人都会将一些重大的宴会、仪式特意选在这一天举行。比如,引起了媒体广泛关注的“枫味”酒店集团的大小姐胡琳琳的超豪华婚礼便选在了今日进行。
清一色的红色婚车队伍张扬而醒目的从大街上悠然而过,漫天的玫瑰花雨沿路飘洒,间或夹杂着阵阵自车内传出的欢声笑语,欢乐而làng漫的气氛感染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
同向并行的车内,蓝烟微阖着眼,侧目而视那些贴着红双喜,扎着红绫纱的名车豪驾。说起来,今天这场婚礼的男女主角都是她认识的人。新郎娄源,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当年在Q大的同学。那副卖了六千元的肖像画,她可是至今都还有印象。至于新娘胡琳琳,蓝烟之所以会记住她还多亏了成天跟蓝潜混在一起的韩余。胡琳琳是韩余的表妹,她曾经想通过韩余进一步的跟蓝烟结jiāo,只是那段时间蓝烟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蓝正君身上,哪有多以的jīng力去过问胡琳琳的想法,再加上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蓝烟又是个冷qíng的,所以她跟胡琳琳的jiāoqíng一直都只停留在表面而已。
而胡琳琳跟娄源的事,蓝烟以前在Q大的时候也知道一些。那女孩儿实在太璀璨张扬,根本不畏惧旁人的目光。其实仔细算起来,在追男人这件事上,蓝烟跟胡琳琳两人倒有异曲同工之处。并且,两人最终都取得了成功。
窗外有阳光晴好,蓝烟扬起了一个祝福的微笑。虽然她不能亲自到婚礼现场去,但她的儿子却是可以的。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只见小家伙滴溜着一双猫眼儿好奇的盯着道路两旁银装点缀的一排排玉兰,很是专注。
跟奥克兰温和的海洋气候不同,B市的气候更为刚烈gān燥。四季分明、酷暑寒冬。夏季最热的时候可以超过40℃,冬天最冷的时候能够达到零下20℃.现在是一月份,B市刚进入冬季不久,路面很gān净,两旁的行道树上零星的挂着些昨夜尚未融化的积雪。
“妈妈,那就是雪吗?”小家伙好奇的趴在半开的车窗上,胖胖的小手指了指路旁银装点缀的几株玉兰。
“嗯,过段日子等天气再冷一些,树枝上的雪会积得更厚。”蓝烟伸手将儿子抱回到腿上坐好,纤巧的手掌包裹住小家伙翘起的食指,“不能把手伸出窗外,不安全。”
小家伙讨好的亲了亲母亲的脸颊,“对不起,妈妈。我只是太兴奋了。奥克兰都不下雪的。”
“嘟嘟喜欢这里吗?”奥克兰的确没有雪。她在那里生活了四年,似乎已经习惯了四季的颠倒,习惯了cháo湿与温热。可当她再次穿上厚重的冬衣,踩过残雪覆盖的枯糙地,再次看到B市有些灰蓝的天,感受到久违的寒风猎猎时,她的心里却有种尘埃落定的安稳与平静。
“妈妈在这里,嘟嘟就在这里。”他虽然人小,可也明确的认识到这座城市不管哪方面都比不上他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只是,妈妈说,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不只妈妈,你爸爸他们,还有你爷爷、太爷爷,都在这里。”蓝烟摸了摸儿子毛毛的小脑袋,舒适柔软的手感让她愉悦的翘起了嘴角,“嘟嘟还记得妈妈jiāo给你的任务吗?”
“记得。”小家伙用力的点了点头,神气的向前挺了挺小胸脯,“放心吧,妈妈。嘟嘟会很乖,不会惹事的。”嘴里虽这样保证着,可那对琥珀般的眼珠子却是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
“别太过分。”蓝烟当然没有看漏小家伙那贼亮亮的小眼神,孩子虽然调皮,但好在懂得拿捏分寸,蓝烟很是放心。父子间多一些亲子互动,很好,不是吗?
“(*^__^*)嘻嘻……”重重的一口“吧唧”在蓝烟的脸上,儿子咧开小嘴笑得得意洋洋,“最喜欢妈妈!”
在母亲看不到地方,小家伙微微皱起了小脸儿,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哎……他的老爸真可怜,妈妈第一个想见的人都不是他……还好有他这个儿子去安慰安慰老爸受伤的心灵,不然的话,他得多难过啊……
对于自家儿子心里的这番计较,蓝烟当然是不知qíng的。其实,就算她知道了,恐怕最多也就感叹一番小家伙的早熟,而不会因此改变自己计划。
她想他,很想,很想。所以,她第一个要见的人只能是他。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枫味”酒店前停下。车门打开,蓝烟抱着儿子下了车,将怀里的小宝贝jiāo给刚从驾驶座上下来的青竹手上,“看着他点儿,别让他跑丢了。”
青竹点了点头,嘴角牵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微笑,“好。”
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已经渐渐拥有少许qíng绪的青竹,比如较以往更加深沉的蓝烟。四年的时间同样有些东西依然不变。比如她对家人的思念,比如她在蓝潜和蓝正君之间的一些偏袒。
亲了亲儿子那同蓝潜有些相似的眉眼,蓝烟的眼里难得的滑过一抹亏欠。安静的目送着两人进入酒店,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蓝烟才转过身,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利落的调头,往军区南苑基地驶去。
这条路一直都人烟稀少,即使在上下班的高峰期,也始终保持着畅通无阻。蓝烟对这条路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算上这一次,她也不过是第四次行驶在这条国家要道上。
车子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刚好是正午,日头高挂在中天,明亮而温暖,在B市,人们最喜爱便是像今日这般的好天气。站岗的小战士拦住了蓝烟前行的步伐,军事重地,防守森严。
蓝烟递上自己的通行证,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以前她来的时候身边不是陪着蓝正君就是伴着蓝潜,根被没人敢拦她。通行证的级别很高,是军级首长的直系亲属才能拥有的,站岗的小战士在确认了通行证的真伪后立即便恭敬的行了个军礼,顺利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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