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今事发了,就都是我的错!”丈夫的警告眼神反倒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她也受够了这窝囊气。“当年明明你还来得及阻止,可你真阻止了吗?你自己心里就没有自私的一面?你就真全心全意为你兄弟了?!你兄弟能忍三年,你到现在还看不清他吗?!从宋惋芷的事起,你就该看清了!”
三番两次被反驳更是揭了他yīn暗的面目,承恩侯气得脸色涨红,瞪圆的眼珠子似要喷出火来。
“江氏,我跟你说过不许再用宋惋芷的事来挑拨,你真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了?!”
他咬牙切齿,额上青筋突突跳着,江氏见他这狰狞的模样吓得退了两步。
可承恩侯已经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捏得她手生疼。“江氏,我是看在你为光霁cao劳的份上,一直忍让着,但不代表我怕你真要屈就于你!”
江氏被他的话说得心里发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屋外却有小丫鬟颤颤栗栗禀报:“侯…侯爷,夫人,老夫人派人来问世子爷的qíng况如何了。请您去颐鹤院一趟。”
听到老夫人三字,江氏就头皮发麻。
徐禹谦到底跟婆婆说没说。
若是说了,以她婆婆的xing子,怕是会让休了她。
承恩侯闻言应了声,一把将江氏推得后退几步,冷笑道:“你最好庆幸四弟什么都还没有说,不然你嚣张的日子也是到头了。”
江氏浑身冰凉,可承恩侯已经整整衣服出了屋,她也只能慌乱扶正步摇紧跟上去。
一路来,心却越发的沉了下去。
夫妻俩来到颐鹤院,首先是去窥徐老夫人的脸色。
老人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宇间是欢喜,见着他们时又露了急色。
承恩侯夫妻顿时心头一松。
徐禹谦并没有真做到那份上。
承恩侯就比平时多了分殷切与弟弟打招呼,徐禹谦神色平和,笑容一如既往,连见礼都是那样尊敬。仿佛刚才在前院什么事qíng都没有发生过。
这样的弟弟却让承恩侯莫名紧张及难受,觉得眼前的徐禹谦于他来讲,再陌生不过。
惋芷看到夫妻俩就生气,qiáng压着寻了要做糕点的借口,跑到小厨房眼不见为净。
厅堂中,徐老夫人得知孙子并无大碍,神色变得轻松。“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让不省心的,不过也是祖宗保佑,都有出息了!这些天老四也好,光霁也好,都好生在家里呆着,养足jīng神好应对殿试。可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差子。”小儿子实在给她太大的惊喜,却也着实让她放心了。
“肯定不会出差子的,大哥大嫂,您们说对吧。”徐禹谦微笑看向两人。
江氏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僵硬扯出笑应道:“小叔与光霁定然都会顺顺利利的。”
承恩侯到底心虚,只低低咳了两声。
正说着话,外边有婆子搁着帘子禀秦管事寻四爷,似乎很着急。
徐禹谦就站起来,轻轻抚平袍子上的褶皱,与徐老夫人道去去就来。又让人告知了惋芷一声,他才出了颐鹤院。
秦勇就站在院门前的芭蕉树下,见着他出来上前低声与他耳语。
“老师来了?为何不请进来?”他有些吃惊。
秦勇从袖中取了封信递上前,道:“实在是请不进来,张阁老先是问了家中有无人为难您,我说您一切都好,他留下信便走了。”
疑惑着接过信,折开,徐禹谦一目十行,倏地笑了出来。“老师实在是…也好。”说着,转身就往回走,留下摸不着头脑的秦勇傻站好大会。
徐禹谦片刻时间去而复返,抿着茶的徐老夫人奇怪道:“不是有急事?”
他就笑着上前,先将老人家手里米分彩绘兰花的茶碗接过搁下,撩了袍摆坐她身边。“是急事,才着急回来寻您的,您先看这个。”
瞧见是信,小儿子又神采飞杨的,她就接过眯着眼看。
越看越诧异,直惊出声:“你这臭小子还有这样的造化!不行不行,我得给你爹上香说去!”
话落人已站起来,徐禹谦只得笑着扶好她,吩咐丫鬟准备软辇,要去祠堂。
承恩侯许久不见母亲如此激动,也想要跟去看个究竟,走到门槛处他脚步又停顿下来,余光扫过桌几上的信,心里似有只猫在挠他。
是谁来的信?
“侯爷?”江氏发现他落在后边,眼神发直,轻唤一声。
承恩侯打了个激灵回神,调头快速走到桌边抄起信扫了几眼,看到落款上的张敬二字手一抖,信纸就飘落了下来。
“侯爷,软辇抬来了!”江氏看见他动作,就用身子挡了门,扫到外边qíng形又焦急催促。
承恩侯这才有了知觉一样,忙将信拾起放回桌上快步出屋。
外边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挡,看到徐禹谦已扶着母亲上了辇。
母亲脸上是欣慰的笑,一直拉着他的手说什么,母慈子孝的画面。承恩侯胸口闷得很。
他还到处想办法攀上内阁的阁老,上回他还找徐禹谦提过这事,当时徐禹谦怎么说的?不可qiáng为之。
可笑的不可qiáng为!
徐禹谦早攀上当朝首辅,却看自己忧思苦恼,他既然是张敬的学生,张敬还帮着他隐瞒这些事,可见十分得看重。他给张敬说上一句话,自己还用再无头苍蝇般乱撞吗?!
江氏说得一点也没错!
他徐禹谦从没有与自己jiāo心,他早怀不轨之心,他就是不想看到长房荣华富贵,然后是……取而代之?
承恩侯想得眼角都在抽搐,yīn郁的神色许久才散去,一言不发径直回了正院。
惋芷在小厨房做好杏花糕,再又亲自掌勺一道福禄ròu、一道四喜丸子,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净了手才从丫鬟那得知徐老夫人很高兴去了趟祠堂刚回来。
是高兴四爷中了榜首的事吧。
惋芷露着笑,眉宇舒展的理微整衣襟就准备回正房,哪知出门便撞上前来寻自己的徐四爷。
“四爷,您怎么能到这儿来。”君子远离庖厨。
徐禹谦扶稳踉跄退了两步的小姑娘,“看你忙什么,好大会了。”她脸红通通的,可是在厨房闷的?
惋芷笑笑,“没有忙什么,把糕点蒸上再又做了两道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娘与您的口味。”
小姑娘还会厨艺,她在闺阁的时候究竟是学了多少东西?徐禹谦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眸光微幽。
惋芷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早前被派到宋府恭贺及报喜的玉竹慌慌张张跑到跟前。
“太…太太。”玉竹扶着腰,喘了好几口气焦急道:“您快些回府去看看吧,夫人…夫人落水了,老…老爷和二老爷不知怎么争执了起来,老爷气得让侍卫按住二老爷,请了家法把他抽得直吐血。二夫人就请了族长老和娘家人要撑腰,说老爷仗着长辈不在了就欺负他们二房,还要告老爷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
玉竹放鞭pào似的巴拉一长串,惋芷听得心惊ròu跳。
“怎么好好的闹成这样?!”她父亲从来就不是易怒之人。
惋芷心乱如麻,一时间竟没有了主意,徐禹谦眉头皱起,沉吟一会拉着她往外走。这几日他岳父应该是要处理宋二爷,怎么那么巧就现在出乱子了。
“四爷?”
“和娘说一声,我陪你回去。”
他声音轻柔,却莫名给了惋芷一份安心,她感激道了声谢谢紧紧反握他的手。
而徐禹谦脑海中已慢慢浮现一个猜测,如若真是那样,事qíng怕要不受控制且棘手。
第37章jiāo缠而错杂
简单拾掇后赶到宋府的夫妻俩,才进了大门就察觉到府里紧张的气息。
前院站满了侍卫,神色严肃。
被徐禹谦搀扶着下了马车,惋芷焦急的往里走。
不常用的正厅如今十二幅槅扇都大开着,里边也不少侍卫,又或坐或站少说十余人,平时宽敞的厅堂就显得有些bī仄。
“大姑奶奶与姑爷回来了。”丫鬟远远看到两人便向里禀报。
绷着脸的宋大老爷神色明显缓和,站了起身。
立在他身侧的宋承泽出门相迎。
“我就知道玉竹回去会把你叫回来。”宋承泽见着惋芷,揉了揉眉心,语气颇无奈。
徐禹谦扫了眼满厅的人,“可方便将事qíng前后说说?”
宋承泽这才纠结的看向年纪比自己大,实则辈分也比自己高的妹夫。
“不方便吗?”徐禹谦微微一笑,误会了。
“倒不是不方便,你…您……”
宋承泽的吞吞吐吐让徐禹谦恍然过来,他无所谓的道:“我们不如与表字相称吧。”两人都省得考虑合不合礼法。
“子冲,我们到侧边去。”宋承泽慡快的做了相请手势。
夫妻俩移步到侧厅,听他娓娓道来。
以宋承泽所知的讲述,事qíng也不甚明了。
他只知晓自己父亲今日喊了二叔夫妻到花厅有事商量,继母是在后往正厅去路过荷花池时失足落水,幸好她身边有会水的婆子才及时被救。可人却昏迷了。
朗中来诊了脉,发现程氏怀有两个月身孕,又低声与他父亲说了几句话。再后来便是如玉竹所说的,宋大老爷就怒气冲冲回到花厅,紧接着,就出了宋二老爷被他用藤鞭抽到吐血的事。再来,许氏喊来了族长与娘家人,闹分家。
闹分家?!
惋芷吃惊的瞪大了眼,徐禹谦神色则猛得沉了下去。
他在来之前就猜测程氏是导火线,如今看来那个郎中的诊断才是加剧事件的主因。
他岳父明显是准备今日找宋二清算的,因程氏出事反倒事qíng变成了不可控。
能让他岳父失去冷静,朗中…徐禹谦沉吟着去看惋芷,心下一凛。
先前他就想着,但凡有一丝能够继续攀附兄长的可能,宋二是不会做自损八百的事闹僵,这个时候二房不留余力要分家……果然宋二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惋芷,你先去看看岳母吧。”徐禹谦与拧着眉的小姑娘说道,“这边乱糟糟的,又全是长辈。”
“那四爷您…”惋芷迟疑片刻问。
他从容笑着说:“我总是不一样的。”他娶了惋芷在宋家是小辈,可在别的人面前,他便是徐四爷。徐家的名头,兴许还能使使吧。
小姑娘半垂了眼睑,很快又再抬起头。“我知道了,劳烦四爷了。”说着起身朝他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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