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没有与夫君同房,往后在家中总得被妯娌看低一分,若没有他与老夫人解释,老夫人必定对她也不会这样和颜悦色,保全她的脸面。
还在思绪间,惋芷被领着要往祠堂去祭拜祖宗。
出了颐鹤院正房,徐禹谦又贴了上来,手还是稳稳扶着她的腰。“手心都出汗了,刚才很紧张?你面上倒是挺淡定的,你年纪在我这一辈中是最小的,连我都要大上你五岁,刚才的表现挺让人吃惊的。岳父究竟是怎么培养的你。”
惋芷听着微微抬了头,看到他掬满了温柔的双眸,忙低下头去。“家中除了兄长我就是最年长的。”装装气势也不是太难的事。
“那怎么总对我害怕,我又不曾欺负你。”
最后一句话实在是暧昧,又是贴着她耳边说的,惋芷手心再度冒汗,她耳边便传来低笑。“在我面前不必端着,昨夜你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很好。”
惋芷不知要怎么接话,索xing不回应了。其实在与徐光霁见礼那时,他站到她身后,那瞬间她有种他是来给她撑腰的错觉,所以才下意识去窥他脸色。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心虚,她也没有多怕他的,更多是担心她藏着的曾与徐光霁的事。
那样荒唐的事他若是知道,会怎么样呢?
惋芷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事,连徐禹谦边走边介绍各房分布都没听进去。
祭拜后再回到颐鹤院,厅堂比方才更热闹,惋芷扫视一圈发现徐光霁不在内里,心中轻松了几分打起jīng神来应对。
被引荐了一圈,徐老夫人要带着众人去听戏,府里的爷们少爷们也到了外院去,那边有另搭的戏台子。
徐老夫人还记挂着惋芷身子的事,在开戏不久就借故拉了她离开。
“这边唱两出戏差不多就是午间的筵席,你趁这会快回去歇歇,今日怕要热闹到晚间了。”徐老夫人亲昵的摸着她额发道。
惋芷哪里好意思,yù出言推辞,徐老夫人却笑着扶了丫鬟挥挥手往回走了。
玉竹扶上她道:“太太,既然是老夫人的好意,您依着就是,回去坐会也好。您脸色一直就不太好。”
脸色不好吗?
惋芷摸了摸脸,她一直紧绷着确实有些累。
“那就回去吧。”她看了眼所处的位置,再往前走两步就是过来的穿堂。
玉桂玉竹一左右跟着她往回走,在转到夹道时,她步子一顿。
拐角处着宝蓝色素面杭绸鹤氅的徐光霁正立在那,视线已落在她身上。
他怎么会在这?
惋芷一惊往后退了几步,心中第一反应是不该在这种地方碰见他,玉桂玉竹脸色也不好看的四下张望。
只是她退后,徐光霁却是大步向她走来,玉竹警惕的挡在她身前,眼中有着愤怒。惋芷下意识还想退,旋即咬住唇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为什么要退!
惋芷直视前方,在两个丫鬟惊讶的目光下拾步往前。
她眼下退了以后在徐家遇到他都要这样畏畏缩缩么,两人以前再有什么也因他的刻薄羞rǔ烟消云散了,她如今是徐禹谦的妻子,她避无可避,也无需避!
第7章犯愁
惋芷直视前方,神色平淡。
她为了亲事已伤透了父亲的心,如今既然已嫁给了徐禹谦,更不能因自己而使宋家和父亲蒙羞。她必须记住,她先是宋家的女儿再才是宋惋芷。
惋芷又挺直了脊背,步履由先前的慌乱变得从容,每走一步,脑海中那在梅林郑重而温柔的少年就模糊一分。她想,那些曾经已经是过往,过去了也就不重要了。
看着姿容昳丽的少女迎面走来,徐光霁想到她在认亲的表现与记忆中的端庄自持,烦闷再度堵在心间。这个女子,竟然成了他的婶娘,是她的幸运还是他的失策?
徐光霁目光复杂,在她要错身而过时挡了去路。“宋惋芷,你心里此时是得意吗?”
少年的声音透着冷意,惋芷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夹道上,认清彼此的心还是止不住一揪。
得意?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人,成为他的婶娘就该得意吗?
惋芷停顿的脚步再度抬了起来越过他,如若他是这样想,那她就是得意了。
“宋婉芷!”徐光霁有些恼怒的嘲她喊。
她充耳不闻,步伐也没有乱一分,徐光霁转身yù伸手拉她,已有戒备的玉桂一箭步挡到两人之间,语气极为不好:“世子爷,我们太太再是年纪小,也是您的长辈。”
徐光霁俊脸yīn了下去,目光有些凶狠的看向玉桂,何时能轮到一个奴婢与他说话!
“惋芷、光霁?”
他正yù发作,却是传来带疑惑的温和唤声,惊得他回头看。徐禹谦不知何时已站在穿堂中看着他们。
惋芷听到这个声音亦是心头一阵跳,转过身便瞧见他大步走来。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徐禹谦在她面前站定,视线落在她脸上扫过还留有浅浅牙印的唇,她又咬唇了?
惋芷福礼喊了声四爷,徐光霁接了话。“只是遇到打了声招呼,四叔这会才来,如今不比得往前,不然我就自己去你书房取了。”他说话间神色已恢复正常,又是往日那清傲的贵公子。
“小厮和我说后,我就往这边来了,算不得迟。”徐禹谦朝他微微一笑,转而与正忐忑的惋芷道。“我还想着到母亲那领人呢,却不想慢了一步,光霁马上要参加会试,要与我借书。”
后一句惋芷觉得应该是在解释徐光霁的出现,逐点点头,徐禹谦又靠近她一步,扶上了她的手侧头与少年道:“随我去吧,光霁你不是着急回去温书么。”
徐光霁有些后觉的应了声,落后两人一步,视线盯着他四叔的手。只见那双手由扶改为半扶半揽,其中一只稳稳停在惋芷腰间。
他呼吸似短了几息,心头的不自在再度翻涌,他的四叔对宋惋芷很好。
到了槿阑院,惋芷本想先回屋,却被拉着同去了书房。
徐禹谦让她稍坐一会,找书去了。
她抬眼打量四处。
五阔的厢房打通三间做成了敞间,她所坐的地方是两两相对的四张太师椅,透过分隔用的多宝阁,看到挨着墙安了四个黑漆的檀木书柜。前方是桌案,不远处摆了小几,上边的白釉柳叶瓶内cha着含苞红梅,屋里都是幽幽清香。
她细细想了想,似乎徐禹谦三年前也有参加过秋围,印象中是落榜了。这届科考他没有再参加?
他那儒雅的样子,也实在看不出曾名落孙山。
那边徐禹谦已经找到了侄子要的书,递了过去。
“chūn秋三传的注译多看看也是好的。”
徐光霁笑着接过,“父亲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才在最后这些时间翻一翻。”
“嗯…”徐禹谦点头,看了他一眼似不经意道。“下回你从自己院子过来直接从竹林小道走就是,比绕到夹道要近。”
闻言,徐光霁瞳孔暗缩下意识就解释道:“我是从父亲书房过来的。”说完才抬头去看面前的人。
只见他的四叔微笑着点头,那样子真的像是随口一提,他莫名的松口气。徐禹谦却是在转过多宝阁时眸光清冷。
徐光霁说谎了。
从小厮给他传话,他再到颐鹤院只用了一刻钟时间,徐光霁若是从正院再转到夹道用时怎么都要比他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来到惋芷跟前,徐禹谦思绪已压了下去。
惋芷在他要伸手前就先站了起来,经过相处多少有些了解他,他总是喜欢牵她的手。
“你今日可有看到母亲的那双鹿?”徐禹谦见她这样,没忍住又去逗她。
惋芷睁着大眼瞥他,语气生硬。“没您的运气好,去一趟宋家就见着了我父亲那只鹦哥。”
徐禹谦哈哈的笑出了声,这样才对,警惕xing太qiáng就不显那么可爱了。
“光霁,我就不送你了。”他笑着回头去看还站那的侄子,牵住了惋芷的手。小姑娘又咬起了唇,他便用指尖轻点她的唇瓣,惹得她闹了个红脸竟挣开快步走了。
徐禹谦心qíng越发愉悦,觉得这小xing子耍得不错,稳步跟上去。
两人身影拐过游廊便看不见了,徐光霁将手中书本的封皮捏得皱一大片,视线定定落在两人消失处,良久才转身出了槿阑院。
回屋后,本想往内室去的惋芷停在槅扇处,想了想决定到西次间去,徐禹谦也回来了两人同处一室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谁知她还没转身就被人堵个正着,身材高大的徐禹谦像道墙一样立在她面前,低头笑着盯她看。
“怎么不进去?”
惋芷想咬唇,又回忆起方才他的指尖,唇上顿时像被火撩了般火辣辣的,也咬不下去了。“您回来也是要休息的吧,我还是到西次间去,省得扰了您。”
“夫妻间哪来的什么扰不扰。”徐禹谦不由分说揽了她的腰,盈盈一握的柔软纤腰让他直想叹喟。过于纤细了,他都不敢太过用力。
夫妻俩亲亲热热的,玉桂玉竹也不好再跟进去,都站在外间侯着。两人其实一直很紧张,忧心刚才在夹道的事会不会使徐四爷多想,见到他如此算是松口气。
进了内室,徐禹谦随手就解了大氅,惋芷温温吞吞的去解织锦镶毛斗篷,还用余光去瞅那高大的男子动作。
将大氅扔到罗汉chuáng上,徐禹谦伸手就去扯了她的斗篷一并扔在上边,温和的道:“你去歇会吧,我看会书,到了时辰喊你。”
惋芷犹豫着去看后边的拔步chuáng,身子却突然一轻,悬空了。心惊之余还在想着,他怎么总是能轻易将她抱起,一点也不像个书生。
徐禹谦稳稳抱着她,呼吸洒在她耳边。“你究竟在害怕我什么,这么点时间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被揶揄得脸通红,惋芷深吸了口气才道:“我没有怕您,只是不太习惯。”
“那更应该多接触些才是,习惯都是相处出来的。”徐禹谦已走到chuáng边,将她放下伸手就脱了她的鞋子。
惋芷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话是她说的,他回答得也没有不对,只得qiáng忍着紧张爬到了里侧。徐禹谦只是对她笑笑,回身去多宝格上取了书,在chuáng边靠着看起书来。
和衣躺着的惋芷看了他好几眼,心道他是要守在这的意思吗?
“不睡吗?”男子低沉的声音突然传了来过来。
惋芷忙闭上眼连动都不敢动了,闭上眼后又想,她怎么跟作贼心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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