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那美得张扬灵动的女子不见了,被清冷不可侵犯的凌厉替代,虽然依旧美丽动人,可是叫旁人不敢多看不敢亲近。
“明婳……”惋芷握住她手,刚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究竟是怎么了。
俞府封锁一切消息,外人根本探听不到星点,而李明婳今儿又是这般模样,惋芷有些不敢深想。
李明婳朝她笑,清清浅浅,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意。“我知道你担心,所以才特意来的,轩哥儿熬过去了。”
轩哥儿熬过去了。
短短几个字使得惋芷终于心头一松,qíng绪转换间竟有些头晕,亏得李氏发现忙扶好她。
惋芷摇头,又哭又笑。“太好了,明婳,太好了。”
“嗯,你别担心,我府里还有事要处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好好休息。”李氏取了帕子给她擦眼泪,然后拍了拍手,利落的转身又离开。
俞府果然还是出了大事,惋芷泪眼朦胧的看着李氏离开的背影。
她脊梁挺得笔直,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是让她丝毫暖意不染,她身上流露出那种冷与厉仿佛凝结成不可融化的坚冰。
轩哥儿出豆的事是牵扯了什么吗?不然李氏如何会这样,她哪怕生了轩哥儿也还是直慡又开朗的属于子,为母则qiáng,她这种改变肯定与轩哥儿是脱不了gān系的。
惋芷下意识就想到了也出豆的俞大人长子,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站了半会,她才转身回屋里坐下,想着李氏的事出神。
徐禹谦近来有些忙碌。
施俊为一事后,沿海卫所虽是免了败仗,却也吃力。皇帝一连几条军令下,忙得兵部就人仰马翻。
朝中张敬也有了行动,竟是真按徐禹谦先前所言,发动人子虚乌有的参大皇子祁王近期有异动,专寻修道者练制丹药其心不纯。
先前太子暗参祁王的事,皇帝是以为外人不知晓,如今祁王再被参,心里的疙瘩便有种被人抓两把,抓破了流浓了,成了块心病。
对祁王其心有异的奏折雪花般飞到皇帝御案上,不出三日,皇帝就让锦衣卫同知暗中再去祁王封暗查,要查个明白。丹药一律都停用。
只是停了五日,他觉得身上难受极了,连呼吸都费力,对用了丹药后那种龙虎之威渴求不已,没有忍住又再开始用丹。
吕义暗中将一切都看眼中,寻了个机会全告诉了严瀚。
严瀚这些日子亦是焦头烂额,得知又是动用锦衣卫,明白祁王那qíng况不太妙,而沿海的战斗朝廷是越发占上风。
他心焦不已。
朝廷中多了个宋阁老,虽他对自己未有什么动作,但总是块yīn影笼罩在他心头上。徐禹谦上回遇刺一事他绝对是背了锅,却至今未发作,以他的xing子来讲实在太诡异,他不得不防着宋阁老就怕冷不丁被反击。
至于张敬更不必说了,这样的劲敌宿敌,让他都夜不安寝,而且他明白祁王之事必定是出自他手。那些御史有一半是张敬把控着的。
严瀚有种被夹击着快要bī入绝地的错觉。
他得好好想办法从这种僵局中跳出来,祁王一定要保住,不然等太子登基他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不由得想到吕义说的,皇帝身子越来越受丹药所拖了……
离李氏出现又过了半个月,俞家仍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倒是徐老夫人jīng神越来越好,看着脸色比以前还要更红润。今日穿着件银红妆花褙子,更是显得气色好。
惋芷跟她一起安排着端午事宜,侯府那边的管事也到徐府来回事,徐老夫人只安排好说端午就在小儿子这过,让许嬷嬷回侯府照看着。
老人喜欢呆在府里,惋芷也是欢喜的,整个徐府都显得热闹起来。
安排好端午的事qíng徐老夫人身子见好,惋芷也终于有心qíng往外走走,是要到早说的汪府那去看宋惋怜。
徐禹谦得知让林威亲自去跟着,自己只带了huáng毅上朝。
惋芷到了汪府见着熟悉的身影眼睛都要瞪出来,扶着肚子上前就朝那笑得开心的郑二老爷大吼。
“二舅舅,你怎么在这里!”
汪老夫人见这qíng况也有些懵,“四夫人,你识得他,他是,是舅老爷?”
惋芷死死盯着郑二爷,咬牙切齿。“老夫人,让您见笑了,可二舅舅在府上,三妹怎么会没有告诉家里一声。”
“啊,你三妹妹还没有见着舅,舅老爷呢。是刚才下人来说有人饿晕在后门,怜儿正与管事们说端午布置的事。”汪老夫人实在想不到这么巧,随手就捡回了个舅老爷。
惋芷无力抚额,外祖一世英名肯定被二舅舅毁了,他究竟都在gān嘛,为什么总是饿晕被人捡。要是没有人救他,他是不是就得饿死在外面了!
“小芷啊,能不能先别说话了,既然是亲戚家,再给舅舅吃些东西。实在饿好几天了。”郑二老爷朝她笑,神色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跟那流làng的小奶狗似的,偏还长得一副好皮囊更让人心软。
果然汪老夫人就扛不住,忙吩咐人到厨房看有什么吃的,全端上来。
郑二爷便被带到侧厅用饭,宋惋怜得到消息懵懵先去侧厅跟他见礼,然后一脸惊色与自家长姐道:“长姐,要不要我喊人绑了?”
“绑什么绑,外祖父不想管他了,回信随他,说饿死就当没有生过他这儿子。”
汪老夫人听着姐妹俩的对话也是惊吓,这郑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宋家的晚辈怎么好像很不待见这长辈?
而身为当事人的郑二爷喝饱喝足后,就不客气在汪府客房睡下,一睡就睡到徐禹谦几人下衙来到汪府。
宋承泽看自家舅舅睡得香甜只揉额头,汪明毅倒是很新鲜好奇,打量着他脖子那空了大半的佛珠。在路上他已听了徐禹谦说赠珠子的事。
原本是在汪府呆半日的行程,被郑二爷一参和就成了用过晚饭夫妻俩才回府。
郑二爷却是说什么都不去宋府,要跟着夫妻俩回徐府,徐禹谦就笑着要宋承泽放心,定然会好好招待。徐府自这日起又多了个混吃的。
惋芷却觉得自家舅舅真的是神神叨叨的,徐禹谦一回府他就跑来看一眼,然后念念叨叨又走了。平时也会出府到处逛,可是陈虎回禀说,他们的人谁也跟不住,完全不知道郑二爷出去都gān了什么。
陈虎不信邪,亲自跟了三回,结果自然是跟丢了,气得好几天没心qíng连糖都不吃了。
知道自家二舅舅比块硬骨头还难啃,惋芷是再也不管他,想着只要他在徐府,人是活的,她就算是对得住外祖父了。毕竟外祖父都不想认他这儿子了。
热热闹闹过了端午,徐禹谦还带着她与徐老夫人去看了赛龙舟,惋芷玩得尽兴也累极,回到府早早就歇下。
徐禹谦看着柔和灯光下的人儿,爱怜的将她发丝顺到脑后,又伸手去轻轻摸她肚子。
这还不到六个月,肚子越大得厉害,小姑娘走路都艰难,现在半夜腿还会抽筋。实在是辛苦。
这要到了生产时到底是怎么个光景,徐禹谦忧心忡忡,心疼又束手无策。
正是这时,他却是突然感觉到手被什么东西碰了下。
他以为是错觉,下刻那动静又qiáng烈一些,能清楚感受到,推了一下他的掌心。
这是……孩子在动?
他激动不已,这么久以来,是真的第一次有这种感受,徐禹谦侧了侧身,双手都去扶着妻子的肚子。他的另一只手又被踢了一下。
他觉得好玩极了,将手往边上移开一些,再被踢。
好似孩子在跟他玩耍一样。
惋芷却是有些不舒服,伸手搭在肚子上,完全是无意识的轻抚着,根本没察觉其实她手是搭在他手背上。
徐禹谦察觉到她似乎是难受的,也学着她轻轻摸肚子,说来也奇怪,先前还很活泼的孩子就安静下来。惋芷手又重新去寻他胳膊抱住,只闻呼吸声绵长均匀。
看来他觉得好玩的事qíng,小姑娘却是挺难受的,那以后两小家伙还是安静些的好,别折腾他们娘亲才是。
终于感受到胎动的徐禹谦心满意足入眠,次日又心qíng十分愉悦的早起上朝。
也是这日明叔来禀陈虎求见,是终于有了俞府的消息。
惋芷就到西次间见了陈虎,听得是俞家居然分家了。
“俞同知要嫡长子也搬走,如若不是今日见着马车一辆接一辆的从俞府出来,怕还是不知qíng况的。”
俞宇森在去年年底就升职为都指挥同知,他儿子也升了一级。
俞家与其它几房分家她还能理解的,如今连长子都赶走,俞大人是要与幼子单过的意思,难道轩哥儿的事真与李氏那继子有关?
惋芷觉得自己还是猜对了,可明明那俞大少爷也同样出了豆子,恐怕还是有内qíng。
她猜测来猜测去只是越发着急,索xing写信给李氏,只打听她近况,如若她想说必然会回信说明一切。如若她不想说,那她再疑惑也不能多问,毕竟家丑不外扬。
晚间徐禹谦回来得挺晚,他先前只道有事,却不知原是被俞宇森喊去喝酒了。
“秦勇要回来了。”
第94章动作
五月的天空明净晴朗,徐府寿安堂里笑闹声不断。
今日本是徐老夫人的寿辰,可老人家不愿意摆宴,只喊了几位闺中好友来坐坐。
惋芷知道老人家其实是给长房留面子。
她一恼之下住到了小儿子这,不想再管那边的破事,自然也不愿回侯府摆宴去,如若在小儿子之摆未免又要闹流言有损声名。索xing不摆宴了。
老人家有老人家的想法,可惋芷做为晚辈自然不能全依了她,见婆母还是下了贴子叫来好友做客,她就吩咐厨房做jīng致的席面。还亲手去为老人家下寿面。
这让徐老夫人在老姐妹面前也是面子十足,直让她们羡慕不已。
定国公老夫人看着惋芷的肚子,听闻是双生吃惊好大会才道恭喜,她孙媳妇也刚刚怀上,心里想着会不会有惋芷这样的好运气。
上回徐禹谦办升官宴,惋芷没见着定国公世子夫人,已隐约有猜测,如今听着定国公老夫人的意思便是明白了。想着什么时候提醒下继母,兄长如今与定国公世子处得不错,这种人qíng礼总要送的。
徐禹谦亦早早回了府给老母亲庆生,承恩侯知晓自己父子前后惹怒老母亲,晚上舔着脸过来请罪请人回府。
徐老夫人失望得连看他一眼都懒,最后是徐光霁足足在寿安堂外跪了两个时辰,卫氏也被人扶着过来相劝,徐老夫人才染着泪光与长房一众回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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