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扫了两眼,才问重夜:“青琳姑娘呢?”
重夜抿了一下唇,轻声道:“在我房间。”
此话一出,包括慕阳在内三人都露出了些古怪的神色。
慕阳待要再问,重夜已经先道:“跟我上去,可以么?”
虽然不解,但慕阳还是依重夜言上楼,重夜不会说谎,可是……他也绝不会是那种人,到底为什么会让青琳待在他的房间?
这个疑问,慕阳很快得到了解答。
她进去时,青琳正躺在重夜的chuáng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还未换下,却只死死咬着唇,不肯稍稍痛呼出声,两处细小的伤口处血流不止。
只一眼就再明了不过。
深吸了一口气,慕阳狠狠拽住青琳的领口,言语森然道:“解药给我。”
青琳被她拖拽的又是痛吟一声,半晌喘着粗气道:“没有。”
“你自己下的毒怎么会没有解药。”
青琳扬起唇笑了笑,极其艰难的吐字:“给我制毒的那个人已经走远了,你们追不上的。”
松开她的领口,慕阳淡淡道:“那你就等死吧。”
咬破了下唇,鲜血顺着唇瓣滑下,青琳却咬得更紧,似乎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稍稍缓了一口气,青琳按着伤口笑道:“反正我也没打算活,能搭上尊贵无比的南安侯的命,小女子也算值得了。”
“制毒的人是谁?去了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的。”
慕阳猛然拉住青琳的一只胳膊,反手拧下,只听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手臂折断声,而后便是青琳的一声惨叫,慕阳凑近她的身边,口中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几乎是一字一顿恶狠狠道:“告·诉·我。”
青琳抬头,正对上慕阳的眸子。
深黑的眼瞳一望无际,却让人打从心里感到颤栗。
她是真的发火了。
这时,重夜终于还是一手按住慕阳肩膀,道:“冷静点。”
慕阳正在bào怒中,想也不想推开他:“重夜,我还没问你昨夜为什么要收留一个刺客!”
“我不知道……”
“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先出去?”
丝毫不留qíng的声音,慕阳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重夜一怔,还是默默退了出去。
青琳的嘴咬得死紧,无论慕阳怎么问,也问不出结果。
按着额头心灰意懒从重夜房间走出,慕阳刚想是把青琳jiāo给南安侯府还是gān脆留下看能不能再挖出点什么,一转眼就见重夜就站在她门外,纤长的睫羽低低垂下,显得有些落寞。
“重夜……”
慕阳迟滞着开口,想要解释一般:“我刚才……”
重夜却像并未发现她之前bào烈的脾气,柔声道,“没事,你问的是……什么解药?”
慕阳言简意赅:“昨晚有人为了救我中毒,现在还昏迷不醒,毒也还未解。”
“是什么毒?”
来得太急,都忘了问。
见慕阳语塞,重夜的语气又柔和了几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罢。”
慕阳想了想,点点头。
到了南安侯府,才知道季昀承已经醒了。
意外之余,慕阳也松了口气。
重夜扫了一眼南安侯府,对慕阳轻道:“是他?”
“是,怎么了?”
刚想进去,发现里头已经围了大大小小数十官员,周琛和赵礼也在其中,耐人寻味的是,方羽反倒不在。
不过,如此一来慕阳倒也不好挤到前面。
李管家冲外面客气道:“侯爷刚醒,身体还有些不适,礼物收下,诸位大人还请先回去。”
慕阳也待走,眼睛一扫,看见李管家冲她使了个眼色,脚步一慢,落在了众人之后。
季昀承是当真醒了,慕阳进去时正看见季昀承闭着眼睛靠在靠垫上,久离端坐在他身边,正温柔的替他喂饭。
季昀承的手臂安然放在身前,中了暗器的右臂正被包扎着。
听见人进来,季昀承左手虚阻开久离,道:“慕阳?”
慕阳“嗯”了一声,对重夜道:“你能看出他中了什么毒么?”
重夜走前一步,季昀承却突然冷冷道:“别过来,我不需要外人替我看病。”
“就算他也许能医好你?”
“整个南安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他能治好?”
慕阳转头道:“重夜,别管他,你看你的。”
“给我出去!”
慕阳也有些怒意:“季昀承,你这个时候任什么xing?”
虽然她心里也没底,但既然重夜连灵魂不稳都能想办法稳固,或许真的有什么可以解毒的方法。
季昀承却突然平静下来。
语调堪称冰寒道:“出去,你也出去!”
也是在这时,慕阳才发现有些不对。
从她进来到现在季昀承也没有睁开眼睛,更没有看过她一眼。
而季昀承跟她说话,从来都是目光灼灼,丝毫不让。
季昀承如今的态度却……
要说得罪,她得罪季昀承也不是一次两次,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对她发作吧。
询问的望向李管家,对方叹了口气冲她摇摇头。
慕阳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心中一个咯噔,她试探道:“侯爷,你看不见了么?”
63六二章
季昀承听到慕阳的话,身体明显一僵,随即冷道:“我能不能看见同你有什么关系,滚出去!”
慕阳却反常的沉默了。
目不视物这种打击对于骄傲如季昀承能有多大不言而喻。
只沉默了一刻,她斩钉截铁道:“我会找到解药的。”
“你找?你凭什么找?”
季昀承的话甚至于有些刻薄,慕阳只动了动唇,一个字也没多说便已走了出去。
脚步声落在季昀承心头,犹如重锤。
一声一声。
他按着额头,把眼睛埋在手掌中,压抑着越演越烈的bào躁qíng绪。
久离的声音贴在耳畔:“侯爷,这……还没有吃完。”
“你也出去!”
没过多久,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方才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息也逐渐的消失无踪,即使睁开眼睛也是一片漆黑,明知道不过是一时中毒,可是还是让他觉得痛恨。
之前想见慕阳的心qíng淡去,他不想让慕阳看见这样的他。
他不喜欢弱势,不喜欢无法控制,更不喜欢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如此。
不知道在想什么,慕阳出了南安侯府,一直向前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直到双腿酸涩才停下脚步。
抬起头,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暗。
夕阳沉坠,浅浅昏huáng光晕蔓延过地平线。
饥饿袭来,慕阳转了个身,正对上一双浅淡的眸子。
她一怔,随即笑着抵了抵额头:“重夜你怎么在?什么时候跟着我的?我刚才……”
“饿了么?”
简单的三个字让慕阳一下子放松了心qíng。
那双眼睛一如往昔的gān净,像是世上任何的污垢都无法染指。
她不用解释什么,重夜原本也不要她的解释。
点了点头,跟着重夜去了就近的一家酒楼。
酒足饭饱,慕阳抿了店家送来的清茶,轻声叹了口气。
重夜也握起茶杯:“慕阳,青琳你打算如何?”
听见这个名字,慕阳脸上的惬意笑容霎时淡了几分:“能问到解药最好,问不到恐怕要把她送到南安侯府去了。”顿了顿,又道:“你想替她求qíng么?”
重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那也行,如果实在问不出,我就把她放走。”
看见重夜略有些惊讶的眼神,慕阳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忽然道:“我去钱庄取些银子,你先回去罢。”
回到客栈,动弹不得的青琳还躺在重夜chuáng上。
青琳显然是根本不打算告诉她,在又追问了数个时辰后,慕阳给她松开了绳子,淡淡道:“你走罢。”
青琳诧异道:“你放我走?”
“嗯。”
“我身上的毒……”
“那不是我下的,也与我无关。”
眼睛转了转,青琳突然咧开嘴,露出两个大白牙:“多谢了。”
“不用谢我,是重夜让我放你走的。”
听见重夜的名字青琳的神色稍稍变了变,但还是飞快从窗口掠了出去。
几乎是青琳刚走,慕阳就对着虚空道:“跟上她。”
慕阳下楼,客栈大堂里,赵礼显得有些惶惶。
案子还没审出来,南安侯又在眼皮底下遇刺,至今也不许人探病。
看见慕阳,赵礼像是找到了诉苦对象,发了好一通牢骚,末了想起问了一句:“那个叫青琳的呢?”
慕阳随口道:“大概有事出去了罢。”
接着便也走了出去,循着记号一直走了半夜。
渐渐走到一片荒郊野外,地上还有未gān透的血迹,应当不会走错,拨开丛丛糙丛,瞧见不远处一处破庙,灯光微弱。
还未接近破庙,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慕阳忽然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掩住口鼻,倒退了三步。
即便如此,还是有淡淡眩晕的感觉。
有毒!
“林大人,没料到你还真谨慎。”
提着一盏破灯,青琳慢慢走来,面色被灯光照的很是骇人。
“追踪你的人呢?”
“自然已经被迷晕了。”
从青琳的身后走出一个带着斗笠的矮小男人,指着那个男人,她笑道:“你想要的解药这个人手里就有,不过,只怕你没机会去取了。”
慕阳叹了口气:“你怎么样才肯给我解药?”
青琳冷笑:“南安侯的走狗,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解药让你去救南安侯的。”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就这么恨南安侯么?”
“十年前……”
慕阳打断她:“十年前的南安侯已经死了。”
“死了又怎么样,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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