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亚宁却摇摇头,脸色酡红,像是真的喝醉了。他的目光迷茫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天空,突然道:“你的亲生父亲对你好么?”
苏夏神色一顿,伸过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几秒,收了回来。
“肯定不好吧。如果好的话,你妈妈也不会和你父亲离婚了。”霍亚宁径自道:“我爸爸对我也不好。虽然从小到大我要什么,他基本上都会满足我,但是,没有疼爱。物质上的爱和jīng神上的爱是不同的,妈妈能给予的爱和爸爸能给予的爱也是不同的——他很冷漠。对我冷,对妈妈也冷,而且经常和我妈吵架。对人永远都是用命令式的口吻,想从他口中听点稍微和煦的话都不行……”
苏夏静静的坐了下来,就在霍亚宁的身边。然后默默的,听着这个一向骄傲跋扈的少年,难得真心的吐露自己内心的话。说实在的,苏夏一直都很嫉妒霍亚宁,他出身极好,有钱有势,自己还天资聪明,虽然有时候xing格不招人喜欢了点,但是那种天生的优质的人,跟自己这种靠后天努力才能获得成功的人,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跟普通的人站在一起,他的身上确实是有一种光环,会自动将周围的目光都吸引道他身上。苏夏一直以为霍亚宁的父母肯定非常娇惯疼爱他,才养成了他目下无尘的xing格,后来发觉霍亚宁真实一面其实非常的别扭的时候,苏夏还一度觉得很奇怪,以她的认知,一般孤傲的少年都很别扭害羞这两个词是绝缘的……现在才知道,原来另有原因。
霍亚宁的这些话,像是在对苏夏说,但是更多的,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如果以后我结婚,有了妻子儿女的话,我肯定会好好的对待他们……”
苏夏gān巴巴的cha进去一句:“你想的可真长远。”
霍亚宁扭头瞥了苏夏一眼,淡淡道:“也就今天说的有点多而已,你不想听可以不听。”
苏夏气结,缓了缓,她觉得,有些事,或许jiāo换倾诉一下会让大家都比较好受。于是酝酿了一下词句,苏夏也说:“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比起我,你应该满足了……”
说到这儿,苏夏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她本想夸一夸对方的父亲,说上一句“或许你爸表面上不疼你,心里其实很疼你呢?”但是联想到苏建国,当初其实也对自己没半分亏待,论物质上,他也算是个合格的父亲,只是对母亲特别渣罢了。想到这里,苏夏就叹了口气,说:“不洗白你爸了,谁知道你爸是不是跟我爸一样,是个……是个对子女还算负责,但是对家庭和妻子来说就特别苛待的人呢。不过我要说,其实我还是比你惨了点,你再怎么说,起码是衣食无忧的,我和妈妈当初却为了多保存一点家产而费尽心机……”
苏夏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自认为非常能治愈霍亚宁那脆弱的心灵,毕竟,自己总比他惨不是么?人们一般自怜自哀的时候,看见个比自己更惨的,也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好过点了。但是等她说了有差不多十分钟了,霍亚宁还是半点反应也无。苏夏在心里琢磨着:这一位该不是特别的挑剔,觉得我惨烈的还不够,所以才不发表意见等着我所更惨的?
苏夏这么想着,就去看霍亚宁的表qíng,没想到这一看不打紧,苏夏却发现:这货居然睡着了!霍亚宁的睡相还极好,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微微低着头,姿势很端正,似乎是因为天气过冷的缘故吧,他还将脑袋塞进了衣服领子里来取暖。再加上他手里还攥着喝了不知道有没一半的啤酒,就连坐在他身边的苏夏都没发现他居然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苏夏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悲愤莫名的意味,感qíng她之前的那一通酝酿,通通做了无用功了?再瞅瞅霍亚宁那明显红的有些不正常的脸色,苏夏又不确定了,因着他是第一次喝酒,又一下子喝进去两三罐纯度不低的啤酒,苏夏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睡了,还是有几分醉意,给醉倒了。
对着不知是醉倒还是睡着的霍亚宁发了三分钟的呆,苏夏突然想起来,既然对方有些不省人事了,那就赶紧的送他回家去吧。可是,苏夏也不知道霍亚宁家住在哪里——苏夏倒是身上带着钱的,就是关于怎么送对方回去,苏夏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现在喊醒对方问出地址,打车送他回家吧,自己跟上的话,或许会làng费很多时间,回到家里会被母亲盘问。自己如果不跟着,苏夏又担心霍亚宁一个人坐计程车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再说,计程车司机大概也不乐意拉一个睡着的酒鬼。
犹豫了一会儿,苏夏果断的从霍亚宁衣服里摸出了他的手机,决定打给他父母,让他父母派车来接他。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霍亚宁半夜跑出来喝酒的动机如何,也明白他应该很不乐意父母来接他——毕竟如果他要是乐意回家的话,就不会让苏夏带着钱出来了,自己早就一个电话打回家让人来接他了。但是苏夏觉得,还是打给他父母比较保险,而且就算霍亚宁的爸爸不管他,他妈妈肯定是要管的。听他的语气,他的母亲对他算十分的好。
打开霍亚宁的手机,苏夏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着“十五个”未接来电的字样。这时苏夏才明白,霍亚宁原来一开始连手机都调成静音了。兴许也是不想被家人打扰吧……
擅自决定用他的手机回拨他家中电话的时候,苏夏觉得微微有点心虚,不知道等霍亚宁清醒过来后,会怎么吼自己。但是立刻她就说服了自己:自己这起码是为他好呢,让他家里人来接他回家,也安全过将他丢在大街上,或是让不知名的计程车司机送他不是么?
想到这,苏夏觉得心安理得多了。电话拨给了最近的一个未接来电,铃声几乎是刚响那边就被接通了,一声浑厚却略显bào躁男音就传进了苏夏的耳朵里:“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
苏夏被这巨大的吼声给吓了一跳,嘴角抽了抽,她用最平稳的声音说道:“您好,是伯父么?我是霍亚宁的同学。”
这下换电话那头的霍建安一头雾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大霍啊,我目前还没有换男主的意思。小霍出场这么多纯粹是因为他有着除了作为男二外的另一重重要身份,那就是:大大滴催化剂思密达。
小霍家太复杂了,施颖,他爸妈什么的,还是大霍简单点,写到两qíng相悦就OK了。
14、霍家夫妇
挂断了电话,霍建安面色yīn郁的对一直焦急的在旁等待电话结果的叶秀青说:“哼,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居然自己一个人在街上睡着了!”
叶秀青不信:“亚宁怎么会在街头睡着?这不可能!”
霍建安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又有点忧心,说:“听说好像有点发烧。”
叶秀青惊的捂住嘴,连忙扯住霍建安的手臂让他说清楚点:“亚宁怎么会发烧的?!他出去之间不还是好好的么。刚刚打电话过来的是谁?我怎么听着声音像是一个女生,她是怎么说的?快给我说说,还有,亚宁现在在哪儿?我要马上去接他!”
霍建安说:“那女生说自己叫苏夏,是施兴中的女儿,晚上出来买东西的时候在街口看见亚宁一个人坐在地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她说因为自己认识亚宁就上前去看了看,却发现亚宁双脸通红,叫也叫不醒。她猜是发烧了,就想联系我们,于是就翻了亚宁的口袋找到他的手机给我们回了电话。还说那手机之前调的是静音,所以你打的那十几个电话亚宁全都没听见——施兴中的女儿,我记得是叫施颖来着?这个苏夏是不是就是施兴中新娶的那个老婆带来的女儿?”
“名字我不记得,不过似乎就是姓苏没错。”叶秀青随便点了点头,却心神不安的说:“亚宁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既然觉得不舒服就不要留在外面嘛。现在倒好,生了病还呆在外面,居然在大街上睡着了!还好是有认识的人见到了,如果那个女生没发现亚宁,亚宁岂不是要在外面过一夜了!”
霍建安斥责叶秀青道:“你惯出来的好儿子!我刚刚说不让他出去吧,你非说没事没事,现在好了。既然你那么宠他,你就去接他好了!他就在施兴中住的那个小区旁边街口那,那个姓苏的小姑娘说她会一直在那等到咱们派车去为之。听她说话,倒像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一会儿到了后好好谢谢人家!真是的,居然在大马路上睡着!这恰巧是碰见了个熟人,要是遇见那些手脚不gān净的了……”
叶秀青见丈夫要说出不gān净的话来,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你这是要咒儿子呢!”然后又恼道:“难道错都是我犯的?刚刚要不是你非要跟我在家里吵,被亚宁给看见了,他能突然跑出去?你也有一半责任好吧。行行行,我现在不跟你争,我要去接我儿子。你不去就不去吧,我让小吴送我去,不过,你马上叫医生来家里一趟,一会儿我回来得帮亚宁看看身体。老天保佑,希望亚宁身体没冻处什么毛病来。”
霍建安面无表qíng的“嗯”了一声,冷冷淡淡的看着叶秀青匆忙出了门,想了想,却还是拿起了电话,拨给了一个相熟的医生。
挂断了跟霍亚宁父亲的电话后,苏夏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霍亚宁的脸色,发现他的双颊仍然酡红一片,呼吸也均匀绵长之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告诉霍亚宁的父母他发烧了是qíng非得已——霍亚宁因为醉酒脸颊发红,又一睡不醒,叫都叫不起来,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睡着后应有的德行。苏夏如果什么都不跟霍亚宁的父母说,就让他们将他给接回去,万一霍亚宁回家之后被他父亲发现他喝酒了的事实……再联想到霍亚宁自己亲口所说的,他和他父亲并不算多么和睦的亲子关系。苏夏还没那么硬的心肠,能看着别人倒霉而不去帮忙。
于是乎,苏夏就撒了个小谎,谎称霍亚宁有点发烧了。脸颊通红,渴睡,喝酒后本来就会让人体温升高一点,再加上霍亚宁已经在外面被冷风挂了半个晚上,身体八成会有点风寒感冒的症状——这样哪怕是他回家后立即去看医生了,医生在简单的外部判断之下,也会觉得霍亚宁确实是有点发烧感冒的。这样的话,他的父亲应该也不会难为他了。
苏夏这么想着,又蹲□,将两人身边的啤酒罐子一个个全拾起来,丢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然后凑近霍亚宁的脸庞那里皱了皱鼻子,发觉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酒气,她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还是准备帮人帮到底。谨慎起见,她又跑到附近的便利店里麦了瓶矿泉水,用纸巾沾着谁,使劲儿抿了抿霍亚宁的嘴巴和脸蛋,去去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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