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来了……苏夏的心里立刻开始吐起了酸水:自从那个哈佛女孩刘亦婷横空出世之后,基本上学校的老师每次呼吁他们好好学习,都用这厮来做例子,什么考上外国名校光宗耀祖,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听着就让人觉得烦心。相比较与家长们对这刘亦婷的喜爱,苏夏的同学可没几个喜欢她的——哪一个人喜欢家长成天的在自己耳朵前面念叨‘你不如谁谁谁,一定要向她学习,争取怎么样怎么样’的呢?家长们为了激励孩子们学习,还真是一点都不考虑这些青少年们的自尊心和敏感心理。苏夏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学习够好够优秀,不用被家长拿来跟其他人作比较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命运。
再说,施颖上不成大学一部分要怨她自己没能提前做准备,另一部分就是政治因素,不是人们能够把握预料的了,这种事件几十年难得一遇,哪儿是年年都会有的?更何况,苏夏并不觉得像母亲所说的那样,同时申请很多很多所学校就是一件特别光荣特别稳妥的做法,首先,làng费自己的时间和jīng力不说,万一被那些大学录取了,最后却不去上,也是变相的làng费了所申请大学的资源,耽误了这世上不知某个角落某个学生的前途。
所以,对于沈素梅要求自己一下子同时给五六七八所大学发去申请的建议,苏夏和霍锦文商量了一下之后,只选择了两所大学发去了申请——要不是担心美国出了911事件之后,西方其他国家也会相应的收缩留学生招收比例,苏夏就只奔着一所学校去了。
又过了两三个月时间,美国大使馆给了施颖最后一个回复:她无法赶在加州大学chūn季招生之前获得第二份赴美签证了。也就是说,施颖之前一整年的努力全部泡汤,她需要重新申请一所大学了。
这个最终定论出来之后,施家整整安静了三天。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刺激到了施颖,施颖自己也越发的神经质了,没办法去美国留学这件事,仿佛给了她巨大的打击。明明她第二年还可以重新申请赴美的,她却像是忘了这一点,整天拿着她现在无法出国这一点说事,动不动就在房间里摔东西,要么就是一出门就一整天不回家,连施兴中跟她说话,她也爱理不理了。
这时候作为一个组合家庭的弊端和尴尬之处就凸显了出来:沈素梅不是施颖的亲生母亲,苏夏也不是施颖的亲妹妹,两个人是无法在施颖的事qíng上多过cha手的,毕竟一旦出现失误就会招惹麻烦和口角。但是一点都不管,也不关心的话,沈素梅又会被人说“后母无qíng”——最后还是施兴中发了话,让沈素梅什么都不要管,她才微微摆脱了这样两难的处境。
虽然对施颖的作为和个xing颇感失望,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施兴中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管她呢?之前施颖留学的一应事务,因为她自己的qiáng烈要求,都是她自己一手cao办的,施兴中为了锻炼女儿的独立能力,也没怎么cha手。但是现在她自己的留学机会已经被自己给搞砸了,施兴中也拿出了自己难得的对女儿的qiáng硬,重新联系了中介,让施颖放弃申请美国的大学,改为澳大利亚留学。
现在去澳洲是极好申请的,中介公司没几个月就搞定了一切。在苏夏获得伦敦国王学院录取通知书的同时,施颖也收到了墨尔本大学的录取通知。
只不过,相对于苏夏的欢欣鼓舞,施颖的表现就冷淡的多了——从2001年9月份起,她就开始自怨自怜自bào自弃了,明明一开始是她先要去的美国加州大学,要生活的比苏夏好,现在反倒被苏夏被比了下去,这让自尊心极其qiáng烈的施颖有些接受不了,觉得世界对她不公平。
施兴中和沈素梅却都是想要见到两个女儿之间相处和睦的,奈何施颖和苏夏之间的气场像是磁铁的两极,相互排斥,却怎么都融合接近不了。为何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在苏夏开始采购留学生活用品的生活,他特意喊上施颖跟着一起去,想让两个女儿在生活中多多接触多多靠近,以后她们分别工作成家了,也能像普通的姐妹一般互相扶持与帮助。
就这样,苏夏不好意思拂了施叔叔的面子,施颖则是为自己的零花钱不被父亲扣掉,本就互相不甚喜欢的两个人硬是被凑做了堆儿,一起逛街购物好几天。
从沈素梅与施兴中结婚以来,说是住在同一个家里,其实苏夏和施颖从未有过什么亲密的私下接触。在学校两个人是从不说话的,假期周末两人各有各的朋友圈,也从不结伴出游,在家的时候更是虚伪客套浮于表面,回了房间就各gān各的,谁也不跟谁掺和,一起结伴逛街好几天是她们二人从未有过的经历。
两个价值观不同,生活习惯不同的人硬是被塞在一起生活,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当然是矛盾频发。
苏夏喜欢去一些小店淘jīng致实用的东西,施颖则喜欢进奢侈品店大肆扫货。苏夏喜欢货比三家,选最物美价廉的买,施颖花钱就大手大脚,从不讲价对比。苏夏出门前喜欢列好购物单子,挑选路线节省时间一下子买好,施颖就喜欢乱逛乱窜,偶尔见到了某个档次高一点的咖啡店就进去休息,一坐就不肯再起来……
共同出游了没两天,施颖的脸就臭了,当然,苏夏同样是不慡的。要不是她素来以大局为重,也不喜欢跟人吵架甩脸子,她和施颖早就如同针尖麦芒一样,两不相让了。不过就算如此,在施颖对自己表达出她自己的不满之前,苏夏也先给她吃了几个软钉子,说:既然这事为她购买生活物品来着,挑选什么样的东西,去哪里买,当然是她自己说了算。施颖如果不愿意一起出去,可以不跟着一起去,她乐意去哪里溜达就去哪里,苏夏不会管,也不会跟施兴中告状。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大路朝天,两人各走一边,既然不对盘,gān脆也不要硬凑堆儿了。施颖虽然不满这是由苏夏先提出来的,感觉跟苏夏嫌弃她一样,有些抹了她的面子,不过她心里其实也乐意的很,当天上午就自己出了门,据说是找她那些在北京本地上大学的同学玩去了。
没了施颖这个帮倒忙的,苏夏按着自己的计划,又花费了不到两日时间就采购完了洗漱,清洁,生活用品跟衣物,买的都是她用惯了的,英国找不到或者是价钱特别贵的东西,当然也都是些便于携带的小物件,大物件会到伦敦后再添置。
苏夏是不用在国内参加高考了,但是她的那些同学们,现在却都进入了备战的关键时期。Z市的初中同学基本上没有出国的,老同学们的成绩也是高高低低什么档次的都有,一年之后命运如何,其实这时候已经可以窥见一二了。而北京的那些高中同学们,倒是有不少的出国,跟苏夏关系很好的吴慧晴和冯裕美却都准备呆在国内了,两人说自己都是个疲懒xing子,国内大学进去难出来容易,国外的大学却是进去容易出来难,两人在国内都紧张了十几年了,不想再去国外奔波了,反正国内学校也不差,如果能考上重点大学,基本上这辈子也没什么可忧虑的了。
吴慧晴和冯裕美两人追求安逸平淡的个xing,倒是跟苏夏上辈子的xing格有些像,包括初中时的好友王海燕和尤珍珍两人,其实也都是这样的xing格。胸无大志,也不想学人慷慨激昂,能不能出人头地获得赞扬不重要,只要生活的顺顺利利没大波折,哪怕平淡点他们也能接受——这其实也是大部分国人的个xing,乐意一帆风顺安宁平静的生活,哪怕略显乏味平淡。其实这也折she了,苏夏内心深处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跟这几个女生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了,只不过她身上与她们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她已经平淡平凡了一辈子,这辈子才会努力向上一点。
过了农历新年没多久,吴静子突然打电话喊苏夏一起出去聚餐唱歌,苏夏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谁知道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聚会的人不只她和吴静子两个人,竟然连孙东东,郑志嘉这几个人也在,而且……还有霍亚宁。
事隔一年多后再次见到霍亚宁,苏夏微微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吴静子他们却热qíng的很,一直拉着苏夏唱歌,半点没提以前的尴尬事儿。霍亚宁也好似成熟了许多,表qíng变得严谨内敛,跟以前的他大不相同,甚至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一点别扭的表qíng都无,他还轻轻点了个头打了招呼——看到这里,苏夏也立刻就释然了。
聚会的人只有五个,吴静子,苏夏,霍亚宁,孙东东,和郑志嘉。本来吴静子他们圈子里还有几个朋友来着,可惜大家现在都成年了,不论是为了前程,还是因为家里的安排,竟然走的世界各地哪里都有。吴静子保送上了清华,郑志嘉去了北大,秦希阳和其他几个人则都出国去了,孙东东则是经过家里长辈们的一番奔波,也进了首都军事学院,成了霍亚宁的同学——只不过比起霍亚宁来,他进这学校更像是打酱油和镀金去的的,因为霍亚宁进的是全校最好的指挥学院,孙东东学的则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专业。
唱完歌之后五人又转战去了家老店吃火锅,在孙东东的qiáng烈要求下,还开了不少罐啤酒,哪怕是苏夏这样不喝酒的人,也在吴静子的竭力忽悠,以及当时气氛的渲染下,喝了一两杯。中间她出去上了个厕所,顺便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见到霍亚宁靠着墙站在转弯处,像是在等人。
苏夏慢慢的走上前,观察了他几眼。比起一年多以前,霍亚宁又长高了不少,黑了点,头发了剪短了。但是面部线条却更加的刚硬了点,如果说以前是他是俊美,配上嘴角常有的笑容让人看起来觉得像是位没经历过挫折的天之骄子的话,现在的他猛然看去留给人的印象却只有坚毅果敢,像是个正规的军人了。
看到苏夏出来,霍亚宁的脊背离了墙壁,站的笔直□,他冲苏夏点了点头,淡淡问她:“过的好么。”
苏夏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居然是这个,愣了许久才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过的很好。”
“我听静子说你要去英国了。什么时候走?”
“不上语言学校的话,就六月份。上的话,就下个月。”迟疑了几秒钟,苏夏还是问他:“你过的好吗?”顿了顿,像是不想被他误会,苏夏解释道:“我问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听说当兵很苦。”
“苦是不苦,就是太烦恼了。只要我稍微努努力,就经常得第一,无论是理论还是体能成绩——每天屁股后面都跟着一群穷追不舍的家伙,打不走骂不跑,偏偏粘的死紧,还整天要挑战小爷我,烦死人了。”霍亚宁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他专属的骄傲以及不服输的目光,像是一下子又脱离了军人的那层皮,变得像是个爱争qiáng好胜的大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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