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国摸了摸自己有些油腻的头发,和肮脏的衣角,脸上的表qíng说懊恼不是懊恼,说尴尬不是尴尬,良久后他才说:“那个,你孙阿姨的预产期就是这几天了,她是个孕妇,也不能每天gān家务活。家里面,能凑合就凑合了。本来是请了保姆的,可是……钱突然不够了,所以,保姆就gān了几个月……”
“钱为什么会不够?”
苏建国目光复杂,叹了口气,才跟苏夏说了起来。原来,孙红丽和苏建国两个人的生活,过的确实和苏夏猜想的差不多。孙红丽怀了孕,自然是不肯gān一点家务活,俩人领证后同居没多久,苏建国就有些受不了这样衣服没人洗,每天上街吃饭的日子了。于是就跟孙红丽商量着,让她趁着肚子没大起来,gān点活,没想到孙红丽不仅一口拒绝了,还提出了雇一个保姆伺候两人的要求,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苏建国就答应了。
有了保姆照顾,两个人过的是好多了。虽然多了一个人的开销,但是苏建国的工资加上投注站挣的也不少,再加上他这些年也攒了些私房钱,两个人的生活过的很滋润。不过,又过了没多久,孙红丽原先一直隐藏的爱财爱购物的本xing就渐渐bào露了出来:觉得自己就算是孕妇,也不能穿的难看,就天天逛街买孕妇装。还给没出生的孩子买衣服,足足有二三十件。用要放松心qíng的借口去打牌局,一输就是几百块钱,苏建国也不敢过于打骂她。再加
51、河东河西中...
上她那个美容院一直装修者,并且购置着高档的仪器,还要招聘人员和进货,还没开业呢就花销一笔一笔的……林林总总,这半年以来,苏建国不仅一分钱没攒下,还将自己的私房钱投进去不少,更加惨的是,生活水准还一点都没提高。而请来的保姆,也因为苏建国他们两个经常拖欠人家工资,而辞职不gān走了。
所以,在孙红丽终于预产期到来,去了医院住的时候,苏建国一个人呆在租来的房子里,看着周围杂乱的环境,突然就想起来已经离过婚的前妻和女儿,于是萌生了来看看女儿,吃顿饭的念头。
苏夏听父亲一句句的说完,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就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无话可说,所以只是沉默着。
苏建国可能也是将苏夏当做了倾吐苦恼的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大多是他生活上的烦恼和懊悔,就连服务员来上菜,都没能让他停下,一直到饭菜几乎都凉了,大约都有一个小时了,他才停下来。话语中不乏早知道孙红丽是这么个人,就先不跟她领证了,等她给他生个儿子看看再说巴拉巴拉之类的。
苏夏原先听着,还觉得是父亲可怜,但是越听,就越觉得是他自作自受。如果当初他能禁得起诱惑,能将脾气变得好点——哪怕是像现在一样,能念得她们母女的好,一家三口可能还会走到今天么?于是,也不知怎么搞的,苏夏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一切都是您自找的!”
苏建国一愣,呆呆的看着苏夏。
苏夏咬咬嘴唇,没收回自己的那句话,而是接着问道:“您后悔了么?后悔了吧。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是谁造成这一切的?是你自己!如果……”她苦笑一声,不再说了。
苏建国露出了几分可怜的神色,先是招呼苏夏吃菜,才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啊,我能不知道么。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后悔也没用……你弟弟也快出生了,他要是生出来了,我的花销更大,这日子,难过啊。”
苏夏眉毛一挑,冷冷听着,不说话。
果然,苏建国又可怜巴巴的说了几句,才问苏夏:“你和你妈妈现在过的怎么样?听说你妈妈开了个网吧,生意挺好?”
“不好不坏,也就维持个生计吧。”苏夏淡淡道:“妈妈一个女人,又不是女qiáng人的料子,能gān出多大的事业呢,也就那样吧。”
苏建国听苏夏这么说,却有些不同意了:“夏夏你真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关心!那个超时空网吧,我可是去……呃,我可是听人说过呢!天天人都是爆满,还有很多人等着排队上网!连带着周围一片地方的早餐店,小吃店的生意都好了不知道多少!这上一个小时可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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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块钱呢,啧啧,A市现在的有钱小孩子可真多。爸爸帮你算算,一台机子是三块,一百台就是三百,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休息,就是,就是……就是好几千呢!真是比别人一家店一个月赚的都多!更别提我好像还听说,你妈妈准备开第二家网吧呢?”
苏夏有些惊讶,没想到苏建国的消息那么灵通,将这些事qíng打听的一丝不拉,还知道了母亲要开连锁店的事qíng。不过面上她却摇了摇头,没多少欢欣颜色:“哪儿呢。一天几千块钱,听着数字是多,但是你想想,一个网吧里雇了那么多的员工,每个人每月就是几百块工资。还有网吧的水费电费网线费,后者可是个烧钱的东西,一个月都要给电信局好多钱呢。而且还有房租,装修费,万一电脑坏了,返回厂子修一修,又要一大笔前……要知道网吧这地方,电脑坏的频率可是很高呢,还有开个网吧,也要防着人闹事,要跟片警啊地头蛇之类的吃吃饭……”
苏夏也不管苏建国听不听得懂,一笔一笔账的算的清清楚楚,显示出沈素梅经营的这个网吧,其实是没多少赚头的。不过这当然是骗苏建国的了,其中很多花钱的地方,都是她夸大了的。
苏建国听了,眉头皱了半天,最后嘟嘟囔囔问了一句:“那么,是赚的不怎么多了?”看他的表qíng他的神色,不像是为沈素梅母女惋惜,倒像是在叹息自己兴许从中讨不到什么好处。
苏夏淡然道:“我不清楚。”
苏建国皱着眉头看着苏夏,一副不认同的样子:“你现在是你妈唯一的孩子,她挣的全部钱,以后不都是要留给你的么!你怎么能不关心呢?你要不关心的话,就都被你妈拿回她娘家去了!哼,她就喜欢这样。”
苏夏皱眉道:“那是妈妈她挣的钱,她爱怎么花怎么花,反正我的生活无忧,我管那么多gān什么。”
“怎么能不管!”苏建国突然提高了音量:“那都是钱啊!未来都是你的钱!难道不留给你,她还能留给其他人么!”
“谁知道呢。”苏夏突然笑着道:“妈妈今年多大了?我算算……还不到四十呢吧,未来还有几十年光yīn,什么不能发生呢?说不定,我还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呢。”
苏建国顿时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追问道:“什么弟弟妹妹的?难道你妈准备改嫁?!跟谁?!”
看着父亲那副恼羞成怒,一副要大闹一番的样子,苏夏不禁有点后悔自己的沉不住气。但是既然说了就是说了,这是母亲该有的权利,谁也不能阻止她不享受自己的生活。于是苏夏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未来发生什么,还不一定呢。只是想着妈妈今年也不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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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未来还有好多年好活,总不能就一个人单身一辈子吧。”
“那有什么不行……”看到苏夏皱起眉头,苏建国才改口道:“那时候多少女的,二三十岁就守寡,不也一个人过一辈子了么。还有你姥姥,你姥爷死后不也一直是单身么。”
苏夏嗤笑道:“那妈妈,是守寡了吗?她们的qíng况一样么?年代一样么?爸爸呢,不也再婚了么。”
苏建国被狠狠的噎了一句,急促的咳嗽了几声,没话说了。
苏夏也不想父女之间太过难堪……她虽然总想狠狠的将自己对父亲的怨恨之意给说出来,但是想想说出来后的qíng景,又觉得那样的苏建国会太可怜了。于是淡淡的转移了话题:“对了,那个女人,预产期是这几天?”
提起将要出生的儿子,苏建国立刻兴奋了:“是,就是这两三天。是个儿子啊!六个月的时候去做B超了,医生说是个儿子!”
苏夏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她皱着眉头算了算日子,突然道:“我记得你和妈妈离婚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三个月左右了,那时候还有怀孕单,显示的是刚满三个月。现在说是过去了半年,其实才五个多月左右……还不足月呢,怎么就到预产期了?”
话刚落,苏夏自己就想到了一个惊人的可能,她顿时惊讶的何不拢嘴巴了!不足月就要出生,不足月,不足月……这意味着什么!
苏建国挠了挠脑袋,皱眉说:“我也不知道……医生是这么说的,红丽,呃,你孙阿姨她从一开始就选的剖腹产,定的日子也是这几天。这阵子在家她也经常阵痛,就说到医院里住着吧。我是不太懂这个,就听她的了……等我回去问问吧。”
苏夏心中百转千回,好半天才缓过来,她脑中思绪万千,顿了会儿,盯着苏建国,仿若不经意道:“我们现在就在学生理健康课呢,书里面说,怀孕早产的话,对孩子和母体都非常不好呢,特别是对孩子大脑的发育。而且,孩子不足月,是最好不要生出来的……除非……”
苏建国皱眉道:“除非什么?”
苏夏突然像是开玩笑一般的笑道:“除非这孩子其实足月了呢……好啦,我也是随口问问而已。饭菜要凉了,我们吃饭吧。”
苏夏开了个头,虽然不再说话了,却让苏建国忍不住不去想。他一边心不在焉的扒着饭,一边皱着眉头想事qíng,越想表qíng越狐疑。
吃完这复杂的一顿饭,苏建国又提出来送苏夏回家,苏夏拒绝了。因为两人走的方向不同,要坐不同路线的公jiāo车。苏建国的十四路车先到了,苏夏看着他上公jiāo,苏建国越发沧桑的面孔让苏夏看的心理感觉怪怪的。
于是她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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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上前一步,对苏建国道:“爸,不管怎么说,对自己好点。钱是你挣的,不能再这样……让自己邋里邋遢的了。”
苏建国看着苏夏,眼神复杂,良久后,才点了点头。
苏夏一个人站在寒风中,看公jiāo车远去,表qíng不知是漠然,还是伤感。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几个月再见到苏建国,苏夏简直不能认出他来。
下午放了学,和几个同学一边jiāo谈着一边走出校门,田蕊笑嘻嘻的描述着今天上课时候发生的趣事,苏夏听的认真,突然听到田蕊紧张兮兮的吸了口气,对着苏夏说道:“马路对面怎么有一个穿的脏兮兮的大叔一直盯着你?不会是,不会是坏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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