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chūn拖了把凳子坐下,里里外外没瞧见小二跟小妮子,“小二和妮子呢?”
郑二婶叹了口气,也没瞒着秀chūn,“去接大妮子了,唉,我苦命的闺女,刚怀上娃不到两个月,就流掉了!”
秀chūn惊道,“二婶,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郑二婶就来气,“怎么回事?大妮子被她婆婆打流产了!”
闻言,秀chūn忍不住皱眉,“好好的,她打大妮子姐gān啥?”
郑二婶又红了眼眶,“大妮子刚嫁过去没多长时间,小两口处时间长了吵架拌嘴那都是常有的事,吵几句生完气不就算了?偏偏大妮子她婆婆要在里面掺和,撺掇她儿子跟大妮子gān仗,要她儿子好好教训大妮子,儿子教训就算了,婆婆还跟着一块打,大妮子能gān得过他母子两吗?!”
婆婆和男人一块打?
秀chūn道,“二婶,这种事你跟二叔该出面管管啊。”
听秀chūn这么说,郑二叔接过话茬道,“这么大的事,我跟你二婶咋能不出面啊,年前我带小二都去闹过一场了,吵过闹过能咋办?闺女都嫁出去了,日子还得照常过,大妮子流了娃身体正虚着,婆家那边也不管,妮子托人带话,说她过不下去了,要回来。”
郑二婶作难道,“唉,流娃的女人回娘家带晦气啊!”
秀chūn汗颜,“二婶,这都新社会了,你怎么还闹这种迷信,大妮子姐在婆家无依靠,她不指望娘家人还能指望谁啊。”
说是新社会,一时半会都破除不了根深蒂固的旧思想,哪怕秀chūn这么说,郑二婶还是不愿大妮子回家,对秀chūn道,“我把原先你和你奶住的地方收拾了出来,先让大妮子在那儿住下吧。”
秀chūn张张嘴,到底没再劝,别人的家事她说再多也无用,没过一会儿,小二把大妮子接了回来。
大妮子苍着脸,挽着包袱进家,却没想到被她娘给拦住了,“妮子啊,你还是去住秀chūn原先住的地方吧,你可是还有一个兄弟一个妹子呢,你得为他们想想啊!”
第82章号一更
秀chūn在破糙房里陪大妮子说了半天话,印象中就没哭过的姑娘,抓着秀chūn的手哭的泣不成声,痛恨她男人窝囊废,又心寒本以为可以依靠的娘家人这样对她…
秀chūn不停拍着大妮子的背,给她顺气。
大妮子嫁的男人叫赵卫军,在家排行老幺,家里五间石瓦房,兄弟四个拖家带口挤得满满当当,没一个敢分家,家里财政大权掌握在婆婆手里,四个儿子全听老娘的话,年末生产队分了工钱就上jiāo给老娘,老娘让向东不会去向西。
儿子相继娶了媳妇之后,媳妇也要听婆婆话,哪个不听话的,就挑唆儿子跟儿媳妇gān仗,打到儿媳妇听话为止,在大妮子嫁过去之前,上面三个嫂子已经被训的服服帖帖,婆婆说啥就是啥。
大妮子在家做姑娘时可没怎么受过气,郑二叔有门手艺,家里过得也不是特别差,加上郑二叔和郑二婶都不是太过重男轻女的人,大妮子活的比较散漫,xing子耿直说话直接,哪能忍受的了婆婆那种怪脾气,嫁过去没两天就跟婆婆因为嫁妆的事斗嘴了一次。
她婆婆一看这媳妇是个不听话的,可就记在了心上,平时生活中有个小摩擦没少挑唆赵卫军,赵卫军坚信他老娘一心为他好,听他老娘的话,只要被他瞧见大妮子跟他老娘吵嘴,二话不说就揍大妮子,几次仗gān下来,小两口结婚前的那点qíng分早就给磨没了…
一样米养百种人,还真是啥样的人都有啊…
郑二婶抱着gān柴禾过来烧炕,见大妮子哭的伤心,她心里也不好受,但嘴上还是道,“大妮啊,听娘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家日子都不好过,关起门过日子谁能不吵架?超过闹过气消了就算啦,过些日子卫军要是过来接你,你就跟他回去…”
郑二婶话还未说完,大妮子冲口便道,“要过你跟他过去,这日子我不过了!”
郑二婶不住叹气,“你这丫头,说的这是啥话?!你奶活着的时候,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不知道?谁不是硬熬过来的,啥时候熬死你婆婆,你自己使唤儿媳妇,你就享福了!”
“呸!我自己过这种日子就算了,我还去坑害我儿媳妇?!那我死也不得好死!”大妮子激动道。
“好好好,你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说这些。”郑二婶转而对秀chūn道,“chūn儿,你跟你妮子姐差不多大,帮二婶好好开解开解她。”
“chūn儿,你可别像我娘那样劝我,要真是,你就回家吧,我不想听!”大妮子一肚子的火,哪还能听得下去。
“妮子姐,你养好自己身体是最要紧的,为了那几个人把自己身体弄垮了,不值得!”秀chūn可不会说什么劝和的话,只让大妮子放宽心养好身体,流产之后也是小月子,不养好身体以后落下了病根,苦的还是自己。
秀chūn和大妮子说话,郑二婶就坐在炉膛口,听着她两不谙世事的对话,直摇头。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想不过日子就能不过啦!想当年她婆婆打烂脑袋,吵过闹过,不还是继续过!熬死了婆婆,连生三个孩,公婆全死了,关起门过自己小日子,再chuīchuī枕边风,现在她男人还不是照样听她话!
天擦黑时,秀chūn才从郑二婶家回去,刚进堂屋,钱寡妇就喊她了,听声音就知道心qíng很好。
“chūn儿,快来奶跟前坐。”钱寡妇笑吟吟道。
秀chūn坐炕沿上,“奶,大伯和三叔给你赡养费了啊。”
钱寡妇道,“我嚷着要贴大字报,他们能不给么。”
说话间,钱寡妇把三十块钱给了秀chūn,“chūn儿,这钱你收着。”
秀chūn不接,“奶,大伯和三叔给你的,你装在身上留着花,我拿了也没有用。”
钱寡妇道,“咋没用了?我平常吃喝拉撒那样不是你在花钱,我一个瞎眼的老太婆,还能拿着钱去逛百货商店不成?”
钱寡妇把钱塞到了秀chūn手里,又道,“chūn儿,你去看看,你三叔说他把粮食搁在西间了,你看看有没有五十斤粮。”
谢天谢地,孙有粮总算把粮食还回来了。
秀chūn去西间解开口袋看了看,还的五十斤全是高粱,里面还掺杂了不少碎土,估计净重至多也就三十多斤。
“chūn儿,他有没有糊弄我?”钱寡妇问道。
秀chūn没瞒着,直言道,“奶,还的全是高粱,里面还有很多碎土,绝对没有五十斤。”
钱寡妇气得骂娘,下炕就要去找孙有粮。
秀chūn忙拉住,“奶,你顶着大雪一路哆嗦过去,无非是再要几斤高粱,为了这点再跟三叔磨叽也没劲,咱们烧饭吃饭,明天早起回城里吧!”
这点高粱秀chūn都不打算带到市里,就算带过去也是想法拿到黑市卖掉,主要是高粱实在太难以下咽啊!
钱寡妇想想也觉得挺没意思,遂而作罢,对秀chūn道,“chūn儿,去把你何爷爷喊过来,咱们再一块吃顿饭,这一走,再回来估计又得大半年啦。”
秀chūn哎了一声,立马去生产队喊老地主。
晚上秀chūn把家里的食材都拾掇出来,烧了一顿,又给老地主打了二两散酒,三人盘腿坐炕上吃喝。
饭间,钱寡妇道,“何老头,我跟chūn儿明天走了,以后你过来住,帮着看门吧。”
何铁林明白钱寡妇的好心,笑道,“门可以帮你看,住我是不过来住了。”
钱寡妇一愣,“为啥?”
何铁林笑笑转移话题。
何铁林的意思,秀chūn懂,要是能住,她早就让老地主过来住了,农村的革命跟着大环境走,越演越烈起来,自从去年年末全国各省相继建立革委会之后,农村风风火火搞起了农学大寨,这个时候老地主过得越‘可怜’才是自保的最佳手段。
“爷爷,你有啥需要的,给我拍电报,我给你寄过来。”
何铁林不客气道,“这个成。”
次日大早,秀chūn骑自行车载钱寡妇回城里,路过公安局门口时,瞧见公安局门口围了好些带红袖章的青年,吵吵嚷嚷,口号震天响。
“咋啦,chūn儿,又是为了啥事?”钱寡妇低声问秀chūn。
秀chūn加快了骑车速度,头也不回道,“奶,这事不是咱们能问的,别管。”
隔日,秀chūn去邮局给陈学功寄包裹,她给陈学功织了件背心,开chūn之后刚好能穿,邮寄出去之后,秀chūn注意到柜台上放着两叠报纸,一叠杂志。
杂志是红旗杂志,两叠报纸里,一叠是人民日报,一叠是泽阳本地日报。
秀chūn顺手拿了本红旗杂志。
柜台办事人员立马道,“哎,放下放下,谁让你拿的?!”
秀chūn不解道,“我没要白拿走,多少钱一本,我买。”
办事人员气乐了,“你当你是去副食品店买大白菜啊,还买一本,你工作了吗?拿多少级工资?出示工作证了吗?!”
秀chūn愣住了,“想买个报纸还要工作证?”
秀chūn从未买过,只是去陈学功家瞧见陈秋实经常看,有时候她也会看几张陈秋实看过的报纸,买报纸要工作证,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所幸办事人员态度不佳,但还是给秀chūn解了疑惑,“泽阳日报凭工作证可买一份,人民日报单位集体购买,红旗杂志除非拿十五级以上工资,否则无资格”
本来秀chūn还想买份报纸看看这几天泽阳发生了什么事,听办事人员这么说,只能作罢,不过走在大街小巷还是能听到窃窃私语。
“公安局被砸啦!”
“以前市委那帮退休的听说也出了事。”
“注意你的措词,现在是革委。”
……
市医院家属区内,易真已经在家连续休息了将近一周,自从姜淑敏来找过一次茬之后,易真gān脆找了个理由申请休假,天天在家安心养胎,不理会不相gān人的破事。
八百年前的破事,姜淑敏还能来找她喝茶唠嗑,有意思没?!
她易真现在可是有家有口有男人有儿子的小妇女一枚,还去惦记姚公安?除非她脑子被驴给踢了!姜淑敏宝贝的臭狗屎,不代表她易真会看一眼!
何新阳大早上就去上班了,炉子上煨了面粥,从单位食堂买了包子油条,临走前叮嘱易真吃掉,易真把包子吃了,面粥她懒得喝,从空间里摸出大苹果,窝在chuáng上打游戏看小说,别提多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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