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chūn把老两口的话记在心上,转头问陈学功,“苗苗哥,你就没啥对我说的?”
陈学功清了清嗓子,“咱们什么时候去照相,该写结婚申请了。”
秀chūn发窘,这人…能不能三句话不离结婚结婚呐…
许淑华噗嗤一声乐了,打趣道,“对对,苗苗说的是,哪天得空闲了,先去把照片拍了,多洗点出来,往后用到的地方多着是。”
说着,许淑华又道,“chūn儿呐,咱家苗苗都着急了!”
秀chūn越发不好意思,憋了半天,才道,“我下周一去报道。”
秀chūn话音刚落,陈学功便接话道,“那下周一下班前我去接你,咱们一块去照相馆照相。”
主要是结婚申请上得贴上照片,递jiāo了结婚申请,下面就该挑日子下彩礼了!
周一是正式去报道上班的日子,秀chūn起了个大早,琢磨穿什么去上班,虽说现在号召gān部职工穿着简朴,可第一天上班就整个打补丁的衣裳也不合适,找来找去,还是穿了件洋灰色的毛衣,黑色布裤,辫了一根大辫规规矩矩垂在脑后。
跟钱寡妇说了一声,秀chūn拎上手提布兜,去上班。
秀chūn得先去总局报道,看总局如何安排工作。
总局就挨在百货商店旁边,一排五间,两层小楼,楼下是大通间,设置邮寄包裹柜台,拍电报窗口,办理储蓄业务等柜台,楼上五间办公室,有组织行政办公室、人事教育科、计划财务科、工会办公室还有安保科。
秀chūn敲门进人事教育科,她是最晚到的,其他三个都比她早。
除却顾伟民,还有一男一女,均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瞧见秀chūn,顾伟民忙喊她进去,给另外一男一女介绍,“这是我初中同学孙秀chūn,孙秀chūn,这是金兰香同志,这是田福军同志。”
初次见面摸不清底细,彼此互相礼貌问好。
八点之后,办公室的正式职工陆续上班,人事教育科统共就两个人,都是和陈秋实差不多大的中年人,一个是钱科长,中等个头,面颊瘦削,比较严肃,另一个是副科长,姓周,圆圆的脸,秃顶,笑起来乐呵呵,跟老地主有点像。
周科长给他们四个办理入职手续之后,带他们去楼下,向众人介绍。
“顾伟民、田福军、孙秀chūn、金兰香,大家欢迎他们!”周科长只挨个说了名,其他的多一句都不说。
大通间十来个工作人员都聚了过来,纷纷鼓掌,男同志居多,女同志有三个,年龄均在三十岁以上。
介绍之后,周科长又对他们四人道,“你们先在总局熟悉下工作环境,一个月之后再决定去哪个局,gān什么工作。”
说完,把他们四个分派到老员工后面,以师带徒的方式,让老员工教他们上手。
秀chūn被分派跟着一个中年大姐,姓吴,平时负责发电报。
吴大姐面庞圆润,齐耳的短发,gān事利落,说话gān脆直接,xing子风风火火。
“孙啊,你先学着按字算钱,等你熟练了之后,我再教你使用电报机。”吴大姐让秀chūn坐在她旁边。
秀chūn面前的是一沓电报单,以往秀chūn发过不少电报,知道格式,也知道怎么收费,三分钱一个字,加急翻倍。
有人过来管她要电报单了。
秀chūn立马递给对方,等着对方写完再收回。
秀chūn收回一看,哭笑不得,对方一准是头回发电报,满满当当写了好些话。
秀chūn拿起柜台上的铅笔,对着电报单画画写写,耐心道,“同志,你这样不行,三分钱一个字,你算算拍个电报你得花多少钱?问好可以省略,称呼可以统一,别挨个写人名了,还有像这个…”
吴大姐就坐在电报机旁,抽空看了秀chūn一眼,不觉满意点头。
很快到了中午休息,吴大姐赶着回家烧饭,跟秀chūn招呼一声就匆忙下班,秀chūn收拾了桌上零碎物件,想起还要跟陈学功去照相馆拍照,手下动作加快。
顾伟民和田福军还有金兰香一块过来了,顾伟民喊秀chūn,“孙秀chūn,咱们中午一块下馆子吃个饭,彼此熟悉熟悉。”
田福军推了推酒瓶底眼镜,“对,孙秀chūn同志,一块吃个饭。”
金兰香梳着麻花辫,穿着军绿色中山装,上下打量了秀chūn一眼,面上带了笑,“听说咱们单位没有食堂,老职工平时下馆子都是去百货商店后面的国营饭店,掌勺的大师傅给的分量足。”
秀chūn朝他们抱歉的笑,“我中午有其他事要办,要不然你们先去吃,改天我请你们。”
陈学功已经下班了,骑自行车在邮局门口停下,打铃。
秀chūn不跟他们多说,拎上布兜赶紧跳上自行车后座。
“来接孙秀chūn的是谁啊?”金兰香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陈学功背影上。
三个人里,只有顾伟民跟孙秀chūn熟悉一些,“孙秀chūn的亲戚。”
陈学功自行车蹬的飞快,载秀chūn往国营照相馆去。
路段颠簸,秀chūn忍不住道,“苗苗哥,你骑慢点,慢点!”
陈学功头也不回,脚下蹬的越发快,“不能,再慢点,人家该下班了!”
紧赶过去,还好照相馆的工作人员还没下班,负责照相的工作人员一看快下班还有人过来,早已见怪不怪,周末他们休息,来拍照片的只能赶着工作日来,大家都在上班,想照相的请不了假,只能踩下班点赶过来。
工作人员也算耐心,冲二人道,“来拍结婚照啊。”
陈学功心qíng极好,“麻烦师傅了。”
陈学功下班前特意整理了妆容,衬衫雪白,长裤一尘不染,再看秀chūn,穿得也是gān净整洁,面若桃花,就是头发被被风chuī的有点乱。
陈学功抬手给她抚平整了。照相师傅只当看不见。
“好了,都坐好了啊,头可以往一块靠一点,然后一起,笑!”
咔嚓一声,完事!
陈学功问道,“师傅,多久出照片?能不能快点?”
来拍照的小两口,十对里面有九对急不可耐。照相师傅乐呵呵道,“加急也得两天,放心,就这两天不耽误你们办事。”
说着,照相师傅又建议道,“要不要再放大两张裱起来挂墙上?我瞧着你们照得都不错。”
这点陈学功没意见,再看秀chūn,笑眯眯的,显然也没意见。
“行,就按师傅说的来!”
jiāo完订金钱,陈学功骑车载秀chūn回去。
“结婚申请该写了。”陈学功忍不住提醒。
秀chūn哦了一声,晕晕乎乎,完全没概念,娘啊,她就要成亲了么…
陈学功一听,头疼,“这事jiāo给我,我把你那份写好,你记得黏上照片jiāo给单位审核。”
这下秀chūn又哎了一声。
“还有你的粮食关系,马上月末了,赶紧从单位开了证明去粮食局改定量,下月起粮食定量还有细粮比例就该调整了。”陈学功又提醒。
秀chūn显然对这件事更加上心,忙道,“我下午就去开证明!”
一路骑到了秀chūn家。
秀chūn讶异,“苗苗哥,你不怕我奶说你啊。”
陈学功支上自行车架,“我们现在是光明正大处对象。”
连结婚照都拍了,等递jiāo完申请之后就该下彩礼,陈学功显得格外有底气,孙女婿上门吃顿饭,还能不管?
管饭,怎么不管饭!
钱寡妇听说两人去拍结婚照了,心qíng好,她chūn儿的亲事总算是有了着落,日后她两脚一蹬进了棺材都能放心的走。
中午秀chūn把家里剩的最后一点富qiáng粉揉了面,贴馍馍,陈学功用另外一个铁皮炉炒菜,不过他不够熟练,少不得要秀chūn一旁指导。
“土豆切太粗啦,细点,再细点。”
“油放太多,咱家二两豆油都被你倒没啦。”
“快炒两下,糊了糊了。”
陈学功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突然间有点跟何新阳同病相怜的感触了。
下午秀chūn上班之后就去开了证明,不止秀chūn一个人开,其他三人都一块开了,三十五斤的粮食标准,四斤的细粮比例,可不是小数啊。
两天之后,陈学功拿到照片,下班之后迫不及待奔去秀chūn家,赶着傍晚下班点,小胡同人来人往。
“哟,小陈啊,好久没看见你了!”马大爷估摸着,得有一两年了吧,小伙子再没去他家敲门借架子车。
“小陈啊,咋又来了?”对门的王大婶跟马大爷说反话,这一天到晚的,真是亲戚这么简单?
陈学功礼貌打招呼,进门就把照片拿给秀chūn看。
秀chūn还是头一回拍照片,也是头一回这么仔细看自己的容貌,陈学功的她天天瞧。
“苗苗哥,你笑得真傻。”没本人好看。
“你也好不到哪去。”臭小孩,还敢嫌弃他!
钱寡妇在一旁听得乐呵,“笑得傻才有福气。”
吃饭前,陈学功用钱寡妇熬的面粥把照片黏在申请表上,让秀chūn收好,再三叮嘱她明天一定jiāo上去。
“知道啦知道啦,唠叨。”
次日早,秀chūn去上班,当然不会把结婚申请表这么重要的东西落下!
秀chūn前脚刚出门,王大婶端着碗过来串门子了,进门就问钱寡妇,“大婶子,给我家小婵留意合适对象了没有?”
钱寡妇一愣,随即道,“我想来想去,还真没想到合适的,主要是我已经很久没回老家,家里的小伙长大了,都不太记得清了。”
王大婶有些不满,转而又道,“大婶子,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别怪我多嘴…就小陈…他怎么总往你家跑,前两天我看他还拽着你家秀chūn的手,虽然天黑,但我眼睛好使,指定没看错,这是咋回事啊大婶,你可得注意些了,万一再像咱家小婵…”
钱寡妇直接打断王大婶,“小陈的姑妈是我家chūn儿她大舅妈,算亲戚,只是拐了几个弯,过完年两个孩差不多就定下了。”
这回王大婶愣住了,半响才道,“你说小陈在跟你家chūn儿处对象?你家chūn儿,她能配得上人家小陈么…”
钱寡妇不高兴了,“咋配不上了?你说说啥样能配得上?”
钱寡妇下句就差没说,你家小婵那样能配的上?还不是破鞋一个!
王大婶也算回过了味,难怪先前托钱寡妇把她家小婵介绍给陈学功时,钱寡妇推三阻四,感qíng人家是自己早打上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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