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靳雨青光着背,婚纱一样曳着洁白垂地的chuáng单去找衣服穿,然后像个刚出炉的糖果,一层层把自己塞进修身得体的包装纸里,回过身来眼神倨傲地瞧着自己。
周蔚觉得他就是洒在自己心口的一把跳跳糖,简直想把他剥开,舔着里面酸甜的浆芯,把他弄得泪眼迷蒙的然后质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爱上自己。
可是话一出口就成了:“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靳雨青挽着袖口,说:“我不会反悔,不管是a级权限还是……园丁。”喉咙底挤压出最后的两个字,有些不甘不愿的屈服,但同时也有不可忽视的羞赧,“周蔚,我给了你的,就不会收回。除非你背叛我。”
周蔚的心里又亮起来了,心想,他总是能把这包跳跳糖暖化在舌尖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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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收拾完毕,周蔚带靳雨青进行身体检测。
靳雨青转头看了司雪衣一眼,目光首先被他颈间的项圈吸引了,其次是他装饰过度的踝腕,然后才是他美得妖艳而充满了异域风qíng的脸部轮廓。只从外表打量去,与其说他是周蔚专门请来的私人医生,司雪衣更像是哪间会所偷偷跑出来的花种肥料。
以貌取人是不礼貌而且不可取的,靳雨青向他打了招呼:“司医生,你好。”
司雪衣循规蹈矩地行了礼,才请靳雨青坐下进行检查。
而正在这个时候,周蔚的手环接到了一通紧急通讯,他一门心思挂在靳雨青的身上,才想挂断,看了一眼号码后就寻了个墙角,似怕靳雨青听见而故意放轻了声音。
“查到了没?”周蔚问道,耳机里回复他的是一串滋滋啦啦的电流,纳闷起来,“你们在哪里?”
过了许久,通话信号才稳定下来,对方好像是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窃窃地与他说话:“喂?周先生!根据您给我提供的画像,我们连夜把‘三角安保’的人调查了个遍,终于核对到一个特征相似的人!”
“那个人现在哪里!?”周蔚不禁挺直了腰板。
靳雨青狐疑地瞅过去。
“陛下,您现在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比如……呼吸困难或者qiáng烈的难以抗拒的困意?”司雪衣出了声,他清亮的嗓音一下子就盖过了远处周蔚的深沉音质,“有疼痛吗,或者焦虑和失眠?”
靳雨青被唤醒了神,道:“都没有。”
司雪衣斟酌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这说明您和周先生的身体很契合,适合做长久的眷侣。”
“……眷侣?”
司雪衣笑道:“当然。”
“他只是我的——园丁。”靳雨青想起来之前,周蔚说过司雪衣是可靠的同伴,有什么话都可以与他但说无妨。
司雪衣摇头,边说边苦笑:“真正的园丁不会在意花种的想法,他们只会掌控和支配,他们对花种的要求,只有屈服和接受。陛下,如果您非要说周先生是园丁,那么他大概是黑金帝国最不合格的园丁了吧?”
靳雨青察觉他的笑容里掺着沙沙粒粒的盐,苦咸苦咸的。
“你……你脖子上的——”他还没说完,突然周蔚的声音闯入耳膜。
他瞪着眼睛,似乎反复跟通话那头确认一件事,最终才认定了似的,咀嚼着什么回到靳雨青的身边。靳雨青下意识听探了一下,听他念叨的是:雷诺生物科技公司。
莫名的,靳雨青觉得脑海深处蹿起qiáng烈的激意,好像被人从后脑勺狠狠地电了一下,以至于对这个从未听过的公司产生了倒错的记忆——他竟觉得它熟悉,就好像曾经每日每夜都住在那里一样的熟悉。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咽喉发紧,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周蔚大惊失色般的从前面拢抱住自己,靳雨青才恍然镇定下心神,一脸迷茫地盯着面前眉峰蹙得极深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他不解。
周蔚也有点慌:“你刚才在发抖,歇斯底里地叫。”
“我……我叫什么?”靳雨青明显对自己的行为毫无印象。
“叫疼,叫滚开——雨青,你没事吧?”
“我没事,”靳雨青说完,又补充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蔚和司雪衣对视了一眼,拧紧的眉头上更是添了一层愁云。
第111章枪与玫瑰12
周蔚和司雪衣连番问了他几个问题,靳雨青都茫然地无法回答,并不理解他们为何要问这些问题,看上去并不是有意要欺瞒他们的。
无奈之下,靳雨青被要求躺在自动测试仪上,链接了头、手和胸部的导联,打算给他做一个检查。
漆黑的房间,头顶一个尚未启动的闪着蓝光的全息投影仪。为防止意外也为了数据准确,周蔚亲手将检测chuáng上的束缚带绑在他的身上,期间靳雨青一直紧闭着双眼,难以忍受地握成拳头。周蔚将他颈间的金属扣锁上,手指从安全颈环里穿进去,测试会不会因为过紧而使对方窒息。
靳雨青睁开眼,看着周蔚道:“能不测吗,这很奇怪,让我不舒服。”
周蔚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略微粗糙的指腹引起靳雨青细微的轻颤,他俯下身,凑在靳雨青的耳边说话,两人气息jiāo缠,似一个连绵的吻:“忍一忍,就一会儿。”
司雪衣站在仪器前,触动屏幕选择了十几种声光模拟刺激,包括变化的光波、刺耳的叫声、车鸣,以及一些常见的内容,对靳雨青进行一个反复的qíng景模拟测试。直到司雪衣准备好了,周蔚才退出检测室,全息投影仪开始工作。
房间重归于黑暗,靳雨青睁大双眼,盯着黑暗中唯一一盏闪光的指示灯。
突然,头顶白色qiáng光亮起,十二个圆形灯孔排成环状,似暗中窥伺着他的眼睛,靳雨青的瞳孔因qiáng光的照she而缩得极小,身体也开始紧绷。
……
几十分钟后,检测室里,被捆绑在束缚带里的靳雨青已经满头大汗,他只是无需做任何事地躺在那里,就好像经过了一场恶战一样,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双眼无助的四处渺望,寻找周蔚走出去的那扇门,最后只在墙角发现一台监视器,红色的针孔灯显示着它在工作。
“周……”
周蔚站在夜视监视仪的屏幕前,镜头拉近,一滴汗顺着靳雨青的额头流下来,绕进眼窝又滑落出去,他张张合合的唇形拟着两个字的名字。周蔚看得一皱眉,转身就走。
司雪衣伸手将他拽住:“还有几分钟,你做什么?只是检测而已,你的小花种又不会有事,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周蔚沉默片刻,“啧”地发出不耐烦的动静,脚下站住了。
“你到底分析出什么来了?”过了会儿,周蔚问道。
司雪衣坐在分析器前,指下飞快地处理着得到的数据,他腕间的手环随着手指的抖动而发出叮铃铃的清脆悦耳声。周蔚却听得十分烦躁,张口就说,“你这些首饰就不能拆了?烦死人了。”
“那就把耳朵堵起来!”司雪衣立刻回嘴,“安静一点,否则别想知道检测结果!”
周蔚有求于他,只好忍着不说话,拇指不安地玩弄着自己的手环。
“好了。”司雪衣突然敲了一个结束键,周蔚立时挺起上身,急迫地要听结果。那身白大衣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几分钟,终于在周蔚发火之前站定了,开口道:“我怀疑……顾允清的记忆遭受过篡改。”
周蔚心里一惊,道:“继续。”
司雪衣调出几个模拟检测的数据,指着屏幕上波形的起伏向他解释道:“你看,这些波形的高峰明显和其他的不一样,说明他对这些刺激有十分深刻的反应,这些从体温、血压、瞳孔大小都有所表现。而关于这些的问题我们刚才也都问过他,答案显然不一样。身体也是有记忆的,而且很难作假。”
“你再看这些,”周蔚随着司雪衣手指的移动弯下腰去,全神贯注地着那些曲线,“很明显,他对无影灯和手术刀剪的反应最为剧烈,还有枪声。”
“会不会,是那次的自杀给他造成的影响?医疗组在后期治疗中是不是使用了心理gān预手段?”周蔚突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调到中央宫医疗组的?”
司雪衣说:“顾允清刚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之前在一个私人医疗机构供职,调到中央宫以后,我只匆匆见过他几面,然后就突然得知他自杀的消息,参与了抢救。后期治疗我没有跟进。”
“之后呢,你为什么离开中央宫。”
“之后……我辞职了。”司雪衣挪开目光,躲躲闪闪地说,“因为一些个人原因。”
周蔚的视线落在他的项圈上,隐约知道了什么,便知道那是不方便问的问题。他回头去看监视器,发现夜视仪里的那张chuáng上一个人都没有,束缚带早就打开,靳雨青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当下着急起来:“人呢!”
“我按结束键的时候束缚带就自动开了,大概是自己出去了吧,找找。”
两个人追出检测室,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司雪衣,”周蔚一边马不停蹄地推开各扇门,一边朝那白衣男子说道,“你好好想一想,顾允清十六岁自杀是个很重要的节点,在那个节点只有你经历过整个事件,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你不小心遗忘的。”他顿了顿脚步,郑重地请求对方,“拜托你好好想想,仔细地想。”
司雪衣楞了下,忽而远处几声嘈杂拉走了两人的注意力。
只见楼梯口处一名青年单手勾住靳雨青的肩膀,而靳雨青大汗淋漓地靠着他。
周蔚见状快步过去,把挂在青年肩头的男人抢回来,抱进自己怀里,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仔细将青年打量一番:“霍斐?”
霍斐笑着耸耸肩膀:“你好,我是霍斐。”
司雪衣见两人不太对付,忙cha进来打圆场,“你好,我是陛下的保健医生司雪衣,这位是陛下的朋友周蔚先生。”
“以前怎么没见允清有那么多朋友啊?”霍斐整理着被弄乱了的衣服,狐疑地看过去,考虑了片刻就惊讶起来,“周蔚,杭氏国际的那个周蔚?”
周蔚拦腰抱着靳雨青,手环在他窄致的腰胯上,不时向上提携着,眯着眼睛看向霍斐。他早就将顾允清身边的人际关系调查得清清楚楚,知道霍斐算是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也是顾允清为数不多的称得上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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