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涵歪歪唇角,露出惯有的温柔笑颜:“大嫂,你知道么?爹爹小的时候正好是家庭变故,一家四口流落街头,爹爹是家中长子,自然要担负起赡养弟妹的重担,可是当年爹爹年幼,又如何能找到食物?哎,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我家三姨便是那时饿死的。”
于盛优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含在嘴里,不解的望着他,他gān嘛?他以为和自己说这段血泪史,自己就会把饭全吃了,宁愿撑死自己也不làng费?
宫远涵淡笑着望她继续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于盛优嘴里的一口稀饭没含着,喷了出来,谁也没看清宫远涵的动作,他已轻巧的飘到她隔壁座位上,白色的衣袍上连一滴汤汁也没溅到,淡定温和的笑颜从没变过。而一直站在他身边服侍他的小厮,一脸饭粒的愣着,眼神幽怨的望着于盛优。
于盛优抱歉的望着小厮,拿出一方手帕,先擦擦自己的嘴巴,然后陪着笑脸递过去道:“擦擦,擦擦,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小厮接过手帕,郁闷的看着手帕上的口水,擦也不,不擦也不是。大少奶奶……果然如传言中一样——遇见她就没好事!
于盛优故意忽视小厮哀怨的目光,转头望着宫远涵道:“那重点是啥?”
宫远涵笑:“重点啊,就是……我家爹爹最厌恶的事qíng就是——làng费食物。在我们宫家,谁都知道,让我大哥不开心了,那便是得罪了娘亲,若是làng费了食物,嘿嘿,你说是得罪了谁?”
“你……你爹爹?”
宫远涵淡定点头,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三弟只是剩了那么一小口饭没吃,就这么一小口。”宫远涵用手指做了一个铜钱大小圈:“被我爹发现了,你猜我爹怎么罚他?”
于盛优摇头。
“呵呵,你可以去问问三弟,我想他的身体和心灵上现在还有创伤呢。”宫远涵眯着眼睛笑的温柔。
于盛优捧着碗,小声说:“那个……我……我倒了不让你爹知道就是了。”
宫远涵右手托腮,歪头,如墨的长发在阳光下散着金色的柔光,他微笑道:“爹爹一定会知道的。”
“怎么会?”
宫远涵笑:“因为——我会告密。”
“……”于盛优瞪大眼,使劲的瞪他:“你……你……你个小人!”
宫远涵起身,抖开折扇,对着小厮说:“小六儿,你在着看着,要是少奶奶吃不完这碗饭就来告诉我。”
小六儿恭敬的点头答应。
“大嫂,您慢用,远涵少陪了。”潇洒的转身,消失在门口。
“……宫远涵!”这个名字几乎是从牙fèng里蹦出来的。
“大少奶奶,请用膳。”
于盛优看着能喂饱四个大汉分量的燕窝粥,现在已经不能叫燕窝粥了,叫大杂烩,看着那一盆大杂烩,从胃里冒出一阵阵的酸水,勉qiáng将酸水咽下去,望着自己的看守小六,她装了装气势道:“小六儿,你知道我家gān什么的么?”
小六儿:“小的知道少奶奶家世代神医,用毒功夫也超qiáng,但是,小六儿宁愿被少奶奶毒死,也不愿意被二少爷整死。”一边要死死一个,一边要死死全家,傻子也知道往那边靠啊。
比起宫远涵在宫家的恐怖力,于盛优还差那么好大一截!
于盛优捧着盆,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忽然灵光一闪,端着盆跑回房间,望着自己家相公笑的可爱。
宫远修像是听到于盛优的脚步声,睁开眼睛也对着他笑。
于盛优捧着盆,坐在chuáng边,温柔细语的道:“相公,没吃饱不?再来吃一点。”
宫远修看着那么大一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饭抓头:“这么多,吃不完。”
“吃的完,吃的完,娘子陪你一起吃。”于盛优舀了一勺塞进他嘴里,然后自己一勺,两人对看一眼,宫远修笑的开心,于盛优笑的僵硬。
然后……
他两勺,她一勺。
他四勺,她一勺。
他八勺,她一勺。
他……全吃了……
于盛优看着空碗满意的笑,哇咔咔,吃完喽!将大碗丢给小六儿道:“拿给你家主子看!你告诉他,下次走夜路小心点。”落在她手里,她一定要他好看,比起宫远夏,于盛优现在更像收拾的是宫远涵。
“娘子……好撑撑……”宫远修打了一个超级大的饱嗝,躺在chuáng上摸肚子。
“撑么?我给你揉揉。”于盛优脱了鞋,爬上chuáng,盖好被子,侧躺在宫远修身边,伸出小巧的手,在宫远修的肚子上轻轻的揉着。
宫远修哼哼了两下,忽然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脖子旁,闷声道:“娘子……好舒服。”
于盛优脸刷一下红了,推开她,红着脸凶巴巴的道:“躺好,不然不带你揉了。”
“哦……”宫远修放开她,又笔直的躺好,于盛优又一次轻巧的揉着他的肚子,他侧着头,望着她,她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头,打了一个哈欠,她的动作慢慢的缓慢了下来,慢慢停住,呼吸也均匀了下来。
他笑了笑,很开心的那种,轻手轻脚的将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和她一起睡。远修好喜欢娘子呢……
另一边,宫远涵在宫远夏房里吃着饭,吃了两口,便饱了,桌上一桌的菜有的连动也没动。他挥挥手吩咐:“来人,撤下去。”
宫远夏有些看不惯的说:“二哥,即使我们家世袭爵位,你也不能这么làng费啊。”
“吃不下了,又何必勉qiáng自己?”宫远涵笑的温柔。
“切……你真是!”宫远夏摇摇头,不在说他,他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三弟……”
“gān嘛?”
“你不觉得大嫂很有意思么?”
“那个凶巴巴的女人!?二哥,你脑子坏了?”
“哎,没意思么?我倒总想欺负她。”
“……”宫远夏默默看他,望天,大嫂,你要倒霉了!当宫家二少爷对什么人或物感兴趣的时候,如果那个人或物不够坚qiáng,就会被他毁掉啊啊!
比如:宫家大少爷,傻了。
比如:隔壁三王爷府上的小郡主,见了女人就喊相公,见了男人就喊爹。
再比如:厨房的大黑狗啊huáng,再也不与狗□,而爱上了耗子。
所以……他宫远夏从小到大最庆幸的就是——他家二哥对他不感兴趣!
人生就是跌宕起伏(上)
这一天,于盛优又带着她家相公上街溜达了,她在古代呆着无聊啊,无聊的都快长毛了,那是看书看不下去,练武练不出力,绣花……还是算了吧,在宫家堡折腾了好些天以后,忽然想起了开封府,其实主要是想到了开封府里那只玉猫,于是就想去看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从此以后天天来开封府报道,gān什么呀?看电视啊!还现场版的呢。
公堂里只见包青天威风八百地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有甚冤qíng,速速报来!
一女子跪在大堂中央:小女秦香莲
公堂外于盛优丢了一个蜜枣到嘴里,哦,今天演的是《铡美案》不错不错,这出我喜欢。她色咪咪眼神的瞟过大堂中一身红衣,站着笔直的玉猫,又瞟过长相各有千秋的四大护卫,就连相貌彼为俊美的陈世美都多看了两眼,心qíng愉快的抖着腿靠着墙哼唱起来:“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辩忠jian……”
“江湖好汉来相助王朝马汉在身边”身旁的宫远修也很欢乐的跟着她唱。
于盛优转头望着他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唱这首歌的?”
“娘子每天来都在唱这歌呢!你唱一遍远修就记住啦。”宫远修抬手抓了抓头,他的笑容在冬日的阳光下炫目的有些让人睁不开眼。
于盛优被他的笑容闪的微微眯眼,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比长相他绝对是这个公堂之上最出色的,穿着打扮那是最一流的,对于自己这种视觉系的女人来说,嫁给他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视觉上得到了满足。
公堂里已经演到王朝,马汉拉开铡刀,张龙赵虎将陈世美推进去,一刀下去,一代美男就这么挂了,旁观的群众无不拍手称快,于盛优看了眼跪在公堂之上,一脸惨白,眼神绝望与沉痛的秦香莲,摇了摇头,拉着正在拍手的宫远修走了。
大家都说陈世美死有余辜,她也这么认为,可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让他死的人大概就是秦香莲吧,她只是想要他回头而已。
“娘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宫远修低头,问着忽然沉默下来的于盛优。
“我在想一件事qíng。”于盛优皱着弯弯的柳叶眉,瞅着他问:“我以后要是也抛弃你,你会怎么办?”
宫远修愣着,先是呆呆的望她,然后清朗的眉眼邹在了一起,双眸里开始聚集着雾气,嘴唇微微抿气,又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于盛优慌忙摇摇他的手道:“我开玩笑的啦,开玩笑滴?”
“开玩笑也不行,不行,娘子别离开我。呜呜。”宫远修还是哭出来了,他即使只是想想自己家娘子会不要他,他就觉得心里难受的要死,比娘亲骂她,爹爹打他还难受。
“好了,我发誓我绝不离开你,恩?别哭了,再哭我不带你去吃好吃的啦。”于盛优连哄带骗终于止住了宫家大少爷的眼泪。
“那我想吃腾云客栈的红烧猪蹄。”宫远修吸吸鼻子,水水的眼睛期待的望着她。
“好,带你去吃。”
宫远修擦擦眼泪又笑了出来,于盛优看着他兴奋的侧脸无奈的摇头。哎,看样子,自己是要陪着傻子过一辈子了。
可是她又那知道,人有祸福旦夕,天有不测风云,命运这种东西,不是你想过一辈子就能过一辈子的。
记得那一天,宫远修一直死死的牵着于盛优的手,就像怕她会跑掉一样,就连上酒楼吃饭,他也一直牵着她的手,于盛优皱眉,不慡的让他放开,宫远修眨巴眨巴眼说:“人好多,放开手远修会丢掉……”
“不会的啦。”
宫远修坚持,很坚持的说:“不行,娘亲说,出门一定要紧紧抓住带你出门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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