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耕先生看着单子笑:“七爷好命,怕是那日你说的话,顾公爷上了心,这是给您置办家当呢,这些器皿是要用一辈子的,一代一代的添加,慢慢的合起来称为家业,这都有您的爵号印记,不过,以后七爷要是升爵,就要找工奴抹了旧痕迹重新敲上去,也有累着敲的,印字一个挨一个的排着敲上去,就像家族史般,很有趣儿�?rdquo;
顾昭瞪眼,浪费,这就是极大的浪费�?br />
如今凡举世家,吃穿花用,都有讲究,以前分家的时候,顾昭最小,倒是给了一些器,皆没有成套的,具是杂器,太好的,他也不配用�?br />
其实这也不怪故去的老爷,很多东西,都是一个男人在成长过程中,品级慢慢加大,家里大人慢慢给填的,当然,自己也要存些,像家具,镇纸,笔墨,扇子,衣料,绦勾,冠盒,等等之类,花样之多,不比女人嫁妆花样少,各种器具是非常讲究的�?br />
顾昭有些感动,嗯……但也不想原谅那个不珍惜自己身体的老不修,依旧休着不搭理那边�?br />
将厚厚的一叠单子放在一边,顾昭叫进毕梁立进屋对他说�?ldquo;这次下山下的急,早年我们去南方,不是收过一些佛器,你给山上惠易大师送去,去城里找最好的裁缝铺子,购一百匹上好的缁、黄、褐色布匹做了僧衣,僧鞋,那山上的师傅,不拘那一种,都施两身。还�?hellip;…庄子里存的菜干拉两车去�?rdquo;
毕梁立点头去了,顾昭又把细仔叫进来打发他把暖房里已经结好果实的瓜菜两盆,竹炭一百斤,各色果脯,酱菜送五斤给阿润,要悄悄的送去�?br />
细仔点点头,笑眯眯的去了,倒是不像平时那般多嘴,问问那位鸟相公去何处了�?br />
这也不怪细仔看不上薛鹤,薛鹤出门从不管那老下奴,他不回来,那老下奴便饿着,若不是细仔,那老头是要常挨饿的。下奴也有下奴的心,所以,细仔,新仔,对薛鹤是鄙视到顶点的。他们却不知,薛鹤都是给了钱的,只是那老下奴不舍得花用而已�?br />
愚耕面有异色,便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说�?ldquo;七爷对那位阿润师傅倒是很关心�?rdquo;
顾昭哼哼了两声,别扭着说道�?ldquo;我下来的急,阿润,一定生我气了,阿润教了我不少东西,好比……那个插花�?rdquo;
说完抱着一卷经,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完全没看到背后愚耕先生,一脸无奈,可惜,郁闷的种种表情�?br />
那阿润可是好招惹的,那是当今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先帝最最宠爱的儿子,若不�?hellip;…兴许这当今的位置就是这位奕王爷的了。当�?hellip;…当今其实是个有缺陷的人,他有一只眼睛,是看不见的,所以,先帝把奕王爷一直当继承人在养着�?br />
这世界上的事儿,都是随着奈何走的,当今身体残缺又如何,他有权利,有势力,奕王爷还不是照样得避在庙里等着出家。哎……可怜的七爷,麻烦上身犹不自知�?br />
顾岩大老爷如今在屋里犯倔,娇红姨娘依旧被关在庙里念经,谁叫她不会招惹,偏偏招惹小七去,能有人分享灾难,倒也不错。顾大老爷没准备放她出来,压根就没想起她来�?br />
卢氏这几天安了心,为了过年,忙的脚底不粘地儿,也没空哄他,倒是芸姨娘得了乖,这几日忙里忙外侍奉他�?br />
下煖轿,顾昭抱着经卷进屋,本来就着小老婆手里喝羹汤,喝的正舒爽的顾大老爷顿时不好意思了,他咳嗽了几声,摆手叫芸娘下去�?br />
如今这府里,不拘那一位,除了卢氏,别人见了七爷,就像老鼠见了猫。芸娘有些吓到了,小叔子关了哥哥的小老婆这事儿并不多见,虽然那天情形特殊,可那一位得宠的至今还没放出来呢,她算什么?
芸娘福身施礼,头也不敢抬的往外小跑着去了。许是出门太急,她罗衫上的飘带裹在了门闩上,人出去了,却不敢进来解开,只能在门外硬拉,拉了一会,只听到布料撕开的脆响,门外传来摔倒的声音,又是一阵跌跌撞撞的声,很快的,外面安静了�?br />
顾昭摸摸鼻子,其实压根儿他没认出那是那位,小三都不记得,何况小四呼?
铜壶里水泡泡的声音咕噜作响,阵阵三习香的味道在屋子里弥漫着�?br />
兄弟俩一个假装欣赏床铺顶的花色,一个看地板的砖刻,谁也不说话�?br />
看了一会,他大哥无奈的在内心叹息,罢了,睡觉我是哥哥呢,于是他咳嗽了一声问�?ldquo;�?hellip;…你来作甚�?rdquo;
顾昭大怒:“不做甚,就要走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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