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灿文,我觉得还是如实写吧。”一个女老师劝道。本来她也不想掺合陆家的事qíng,可是这一家子人欺负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被同qíng了很久的珍珍本人,真是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啊。
其他文人倒是没掺合。毕竟是男人,对这些事qíng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人劝道,“要不还是和平解决吧,私下里签个离婚书算了,就说是感qíng破裂。”
“是啊。”另外一个男老师赞同道。
陆老太此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是不想让儿子和儿媳妇离婚的,可是现在闹成这样,似乎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是给儿子留下一些体面。
阮会珍却无动于衷,“我只是一个孤身女人。现在私下里解决。以后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如何传说。我比不得你们有才华,有能耐。别人愿意听你们解释,谁又能听我喊冤。我要是背着一个不好的名声,这是想bī死我吗?”
众人闻言,也都不好开口了。再说下去,不就成了文人bī死可怜女子吗?
他们都看着当事人陆灿文。
陆灿文此时却默不作声,显然也是不想答应这样的要求。他也是一个文人,爱惜自己的名声。而且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阮会珍说的这么可耻。他对这个原配妻子是很周全的。不想离婚确实也是为了她好。
众人静默,陆灿文也不说话,林秀然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陆老太直接是蒙了。
阮会珍见状,拿出杀手锏道,“我当初一心一意为了陆家,宁愿卖掉娘家传家宝也要为陆家还债。没想到我一片丹心都喂了狗。现在我只想要一个公道,你们陆家都不给我。既然你们无qíng,我也无意。陆家的祖宅,我也不用留着了。”
陆老太心里一个咯噔,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会珍,你想gān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若是窝窝囊囊的和灿文离婚了,日后忍受别人的唾骂,只怕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了。我只能卖掉祖宅,找个地方好好的安度余生了。”
“卖掉宅子?”陆老太真是不淡定了。
“想必陆三叔还是很想要这个宅子的。”阮会珍道。
陆老太听到陆崇海的名字,更不淡定了,“不行,我不同意。”
“那娘就让我和灿文离婚吧,给我一个公道。陆家对我如此无qíng无义,娘让我还怎么以德报怨?”
“会珍,你,你怎么会这么狠心?”陆老太像是第一次认识阮会珍一般。
阮会珍凄凉的笑了笑,“这些年我尽心尽力服侍您,为了节省口粮,差点饿死了。如今就为了一个公道,娘就说我狠心?既然没人心疼我,我只能自己心疼自己了。今天这个公道,我必须要。”
她看着陆灿文的朋友们,“今天还请你们做个见证,我今日只是想要个公道,我没对不起陆家,是陆家负了我。”
见有些人点了头,她感激的笑了笑,又对着陆老太道,“这个公道,陆家到底给不给我?”
陆老太心里心疼不已,又失望又生气。
她没想到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儿媳妇,竟然会这样bī迫自己。
可偏偏她却没有办法。是儿子对不起会珍,如今老宅又在会珍手里啊。
“阮会珍,你不要欺人太甚!”林秀然生气道。
阮会珍看了她一眼,义正言辞道,“你没有资格出口。我还没离开陆家,你还只是一个外室,管不到陆家事qíng。”
“你……”似乎没想到一直以来木讷的阮会珍怎么变成这样牙尖嘴利了,林秀然气的说不出话来。
阮会珍转身进屋,很快拿了纸笔出来,自己在纸上写了离婚书。
内容基本上和她之前说一样,是陆灿文自己变心,对不起原配,所以原配离婚。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离婚书,陆灿文手指有些颤抖,脸色发白。上面的一字一句无不是在控诉他是一个负心人。
“签字吧,签了字,你就自由了。日后你想养几个女人,都没人说你了。”
陆老太想阻止,但是看着阮会珍冰冷的眼神,想到家里的祖宅,心里也开始纠结了。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陆灿文突然拿起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会给你赡养费的。”陆灿文闭着眼睛,嘴唇发白道。
阮会珍却终于万分轻松,她拿起离婚书,道,“不用了,这些年你没有养我,我也一样活的好好的。今后更不用你的照顾了。陆灿文,这些年以来,你的所作所为,也只有今天这一件事qíng,还像一个男子汉。”
她说完,勉qiáng笑着对其他人道,“今天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兴致。也感谢你们为我做了见证。感谢你们传播了新思想,让我这样受压迫的封建媳妇幡然悔悟,终于有勇气反抗不公的待遇。再会。”她绝不是封建产物,她是反封建反压迫的新时代离婚女人!
直到阮会珍潇洒的转身离去,陆老太这才反应过来,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事qíng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特别是其中几个女人也开始使眼色,准备回去好好聊一聊了。他们竟然见到了现实中的珍珍,更见证了珍珍这个可怜女人的反抗。
此时心qíng又感慨又激动。
等众人纷纷离开了。陆灿文才像是泄了气一样的,坐在了凳子上面。
陆老太更是突然激动的站起来,指着林秀然大骂,“就是你这个狐狸jīng,就是你这样的女人,害的我们陆家妻离子散,你这个狐狸jīng。”
林秀然脸色顿时又青又白。
阮会珍早就离陆家的院子远远的了,自然不知道陆家后续的事qíng。不过她也不用担心了,如今有了离婚书,她已经和陆灿文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她就是自由的了。
这一刻,阮会珍觉得浑身都轻松自在极了。
她不再是陆家的儿媳妇,而是真正的自己,真正的为自己而活的阮会珍。
阮会珍并没有打算在上海久待,所以在附近找了个环境不错的旅馆住了下来。
她准备把离婚书进行公布,然后再顺道打听一下余家的消息,就返回省城去了。
报纸上已经刊登到了珍珍知道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了。故事在这里已经戛然而止,而且表示后续不会再连载,这几天读者们早就疯了一样的催报社这边快发布后续的故事qíng节。
他们宁愿故事在珍珍的丈夫归来的那一刻完结,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完结掉啊。
读者们的疯狂让报社压力山大。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终于收到了阮会珍寄过来的离婚书,还有‘珍珍’的自述。
“我离婚了……我原本以为我是一颗石头,总有一天会等回我的丈夫,我也终于等回了他。可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我的幻想。她年轻漂亮,手指也没有gān活后留下的茧子。她穿着丝绸,戴着首饰,jīng致美丽……我终于决定做一只小乌guī,即便缓慢,也坚持追上丈夫的脚步。我努力学习他口中的新思想……那个女人在丈夫的朋友面前,说我是帮佣。在他们口中的新思想面前,我这个原配的存在似乎就是一个错误。不,是他们错了。新思想绝对不是伤害别人的帮凶,它教会我自立自qiáng,让我从泥泞里清醒,我终于知道,原来我做的一切都是徒然的。所以我终于决定反抗这些不公的待遇。我相信世上还有一些和我一样的女人,我相信我不会是第一个反抗,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故事就这么结局了吗?”
徐chūn来有些不敢相信,作为这边文章的责任编辑,她一直在关注后续。事实上她也像那些读者一样,一直想知道后续的qíng节。
只是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不过似乎,这个结果也是最好的了。一直以来默默忍受的珍珍,终于鼓起勇气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huáng主编点了一根雪茄,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当然没结束,我相信珍珍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她轻轻一笑,“我实在是好奇,反抗之后的珍珍还会有什么样的故事。”
“对啊,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呢?”徐chūn来也忍不住好奇。
珍珍的离婚书和自述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有了离婚书之后,大家终于知道了珍珍的真实身份。
原来这位珍珍的丈夫竟然也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而且还出过书,是文学界一位才子名人。
其中许多读者曾经还看过他的文章,对他文章里面那些令人反思的思想十分推崇。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位名人,在私生活方面竟然会有这样大的丑闻。
女人,特别是好女人,都不能忍受这样对不起原配的女人。即便是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也没有像这样让小妾蹉跎原配的。更何况是这样带着外面的女人过好日子,让原配和母亲在家里受苦的。
一时间,很多的读者发表抨击的文章到报社里。其中粗俗的或者文雅的,各种批评骂声层出不穷。
第十七章
上海huáng埔,法租界。
晚上的法租界依然灯火通明。一栋洋楼里,一个年轻的女人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结局后,她愤而将报纸扔给了旁边的男人。
“天琪,你看看报纸上骂声。所以说啊,还是要对原配好,不要总是想着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诗韵,你别瞎说。”
“我瞎说?”女人站了起来,指着男人道,“余天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还找人回去打听那个女人的消息。”
余天琪闻言,惊讶的站了起来,俊雅的脸上带着几分惊怒,“你怎么知道?”
“余伯告诉我的。”吴诗韵理直气壮道,“怎么,你还想追究吗?余天琪,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你想想馨儿。她才四岁,你准备然她做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吗?”
余天琪听到女儿的名字,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如果你还想让爸妈生气,让馨儿难过,让咱们这个家四分五裂,你就去江南省找那个女人吧。”
见余天琪抱着头,吴诗韵也有些心疼了,走过来摸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天琪,你还有我们。我们才是一家人。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就扔下我们一家子人吗?”
余天琪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脸上青筋bào出,一脸痛苦,他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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