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会珍揉了揉脑门,觉得今天这事qíng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未来时代的她,压根就没有经历过这么屈rǔ的事qíng。国富民qiáng,说到底,现在的国家实力还是太弱了。才会让这些洋人作威作福。而有些人为了利益,也沦为了帮凶。
一时间了,两人静谧无语。霍城捏着手里的茶杯,在指尖转动。
阮会珍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尴尬,想着霍城今尴尬把自己解救出来,应该还是拿她当朋友的。“霍城,刚刚谢谢你。”
她知道,刚刚要不是霍城,她现在也是被波及了。
霍城抬眸看着她,紧紧的抿了抿唇,“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
阮会珍一愣,“我哪儿骗你了?”
“你说你成亲了。”
霍城眯着眼,黑眸死死的盯着阮会珍。想看到阮会珍脸上有没有一点儿心虚。那天他打击确实不小,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没想到这女人已经嫁人了。
可是回去之后,他想了很久,又觉得不对劲。他和阮会珍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她的家人。如果真是成亲了,夫家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人单独出来打拼。所以仔细一想,他觉得阮会珍这是为了拒绝他,所以编的谎言。
心里一闪而过的喜悦立马变得有些郁闷,这女人为了打发他,竟然连成亲的事qíng都说出来了。她不知道这事qíng如果传出去了,她以后可就不好说婆家吗?
霍城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挫败感。
阮会珍也郁闷了。“我是真的成过亲了,这种事qíng我没必要骗人。”
搞半天,霍城竟然是以为她撒谎。
霍城认真道,“我从来没见过你的夫家人。如果你真的成亲了,你的丈夫在哪里?”
“……”阮会珍扶额,“他有外遇,我们离婚了。”
以为霍城不知道什么叫外遇,她科普道,“外遇就是在外面找女人。这种事qíng我不知道别的女人能不能接受,反正我是没法接受的。不管是姨太太,还是红颜知己或者是qíng人。我都不能接受。”
不管别的女人怎么想,反正她是无法接受和别人共侍一夫的。那简直就是一种屈rǔ。别说是在民国了,就算她不幸去了封建社会,她宁愿独身,也不会让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然后把自己的大好年华làng费在什么宅斗里面。
看对面霍城愣住了,阮会珍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在这个时代也确实是有些另类了。现在好些什么灵魂伴侣,也是会允许自己的另一半有几个知己的。像她这样统统不许,那已经能称得上妒妇了。
“你是说你已经离婚了,现在是单身了?”霍城突然追问道。
阮会珍点头。
霍城板着的脸突然放松下来,薄唇浅笑,“所以,我还是可以追求你的。”
“……”阮会珍愣愣的看着他,“我成过亲了。”
霍城黑眸定定的看着她,坚定道,“你已经离婚了。”
直到回到家里,阮会珍都不知道霍城这脑袋里是怎么想的。竟然不在乎自己成过亲没有,知道自己已经离婚后,那眼角、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阮会珍躺在chuáng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之前以为自己的身份能够让霍城知难而退。毕竟霍城也算年轻有为,找个贤惠的漂亮姑娘也不难。而自己虽然不在乎成亲没有,但是在这个时代,肯定是会被人诟病的。霍城和她在一起,可是要经受压力的。
但是霍城竟然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一点让她都有些心动了。
巡捕房的人觉得最近霍队长有些反常。
之前几天像点了pào竹似的,谁惹了他就炸谁,弄的好些人都人心惶惶的。自从工会那天之后,队长这脸上就开始chūn风拂面了。
每天见着谁,都笑的十分的温和。
这样一来,巡捕房的人就更害怕了。
谁不直到,队长笑的越好看,后果就越可怕。他们暗自想着到底是谁得罪霍队长了,还是说里面关着的人要好好审问了?
只有陈小黑一个人暗搓搓的知道是为什么。那天他可看到了,队长拉着阮掌柜走了。把人家那小手捏着可紧了。
这不,霍队长可又换了便装要出门去了呢。肯定又是去接阮掌柜了。
自从那天再次表白之后,霍城的追求攻势也不再温温吞吞了,除了每天上下班接送之外,还会偶尔来送点小吃。
比如祥记的核桃糕,陈记的小点心,或者是某个茶馆的小笼包。
坐在霍城的自行车后座,阮会珍边吃着点心,边想着自己和霍城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说朋友吧,有些不想,说恋人吧,又有些未满。
不过在民国时期,能够整天坐在单车后座,吃着小零食,在江边遛弯儿,这种感觉十分难得。就像回到了以前的校园时期,年轻的小姑娘坐着青chūn演绎的二愣子男学生后座,傻乎乎的围着学校绕圈子。
阮会珍以前是个qiáng势的人,所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没想到,在民国却还享受到了。
“那个陈肃老先生怎么样了?”两人推着自行车,在江边散步。阮会珍突然想起了那天撞门的老先生。
霍城浅笑的看了看她,“已经没事了。”
阮会珍心里好受些了。“现在那些人的厂房,已经都卖给洋人了吗?”
“还有几家在考虑,陈老先生已经放话,宁愿关工厂,也不愿意卖出去。”
“这老先生还挺有骨气的。”想起那老先生决绝的一撞,阮会珍心里实在是敬佩不已。这才是宁死不屈啊。
她抬头看着霍城,“我想见见那位老先生。”
第三十章
陈家在江南省是也是纺织大户。祖辈也是给人家做工的。后来家里弄了个小作坊,一点点的发展壮大。但是后来国家动dàng,然后就是各种洋人机械进入国内市场。
陈肃这人为人古板,不乐意接受这些洋人的东西,所以久而久之,在江南省的纺织大户的地位也就下降了,先是余家后来居上,接着又是其他的陆陆续续的纺织厂。
等陈肃的儿子陈景云接受的时候,就算改革,也是来不及了。也只能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经营自家的纺织厂。
这次洋货的冲击下,陈家也是损失不少。大批的成货都堆积在厂房,无法销售出去。连工人的工钱都很难全额发放。
这次huáng三爷邀请大家参加大会,陈家人都很高兴。这事qíng只要有人牵头了,大家齐心协力,没准还这能将洋人的势头给压下去。
没想到事qíng发展完全相反了。huáng三爷不止要bī着他们卖厂子,还让老爷子进了医院。
现在陈肃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了,可是陈家人却也高兴不起来。
据他们所知,现在省城大部分工厂已经易主了。
而陈家很快就会变得孤立无援,最后惨淡收场。陈家除了陈老爷子以外,都希望能够将厂子卖给洋人,也好留着几个钱让家人吃饱穿暖。
“爸,这事qíng我们不能不同意啊。小胳膊拗不过大腿,现在是形势所迫。”陈景云劝说道。
陈肃躺在chuáng上,衰老的脸上一脸的愤怒,“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对不答应。”
“爸,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您的孙子孙女想啊。他们还小,要是家里真的败光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陈景云的两个孩子如今还不满十岁,现在也被带到了病房里。两孩子哭的眼泪哗啦的。“爷爷,爷爷。”
陈肃看着心疼,长叹一口气,但是依然没开口答应。
不过陈景云也知道,老爷子这个样子,只怕也差不多了。只要等几天就好了。
“老爷子,有人开看您了。”
陈家的老妈子从病房外进来。
陈家人有些惊讶,毕竟自从陈老爷子出事后,可就没人来看过他们了。
“谁来了,如果是洋人或者huáng三来了,我都不见。”陈肃闷声道。
老妈子道,“是一个年轻女人,是咱们华夏人。”
听到不是洋人和huáng三,陈肃脸色才缓和,“来者是客,让他们进来吧。“
阮会珍进来时候,陈家人都好奇的看着她。
这人实在太年轻了,而且还面生。
“陈老先生,您好。我是吉祥醋厂的总经理阮会珍。”
听到吉祥醋厂几个字,陈家人就更惊讶了。对于这个声名赫赫的吉祥醋厂,他们可没少关注呢。毕竟能够将整个省城的酿醋手艺整合在一个厂里,而且市场都已经到了上海等一些大城市去了。这可是十分了不得的手段了。
不过这位醋厂的东家很是低调,所以很少人见过她。加上和他们纺织业并没有什么冲突,所以他们也没有刻意的去调查这人。没想到这么大的手段,竟然是出自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的手中。这还没到二十吧。
陈家人暗自揣测着。
陈肃道,“多谢阮总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陈老夫人也给阮会珍倒了茶水。阮会珍客气的结果道了谢,又道,“陈老先生高义,是我辈之人楷模。如今国内市场被洋人冲击,国人利益受损。正是需要陈老先生这样的jīng神,才能众志成城,共渡难关。我对陈老先生十分的敬仰,所以这才厚颜前来拜见老先生。”
陈肃听到阮会珍对他的行为进行肯定,老怀欣慰。“没想到,了解我的人,竟然还是一个外人。”
陈景云闻言,羞愧的低头。他知道父亲这话是对他的不满。
阮会珍却笑道,“其他人不是不了解陈老先生,只是形势所迫罢了。若不然,谁也不愿意向洋人低头。”
陈肃顿时沉下脸,“听你这话,莫不是也是来劝我顺应形势的?”想到如此,刚刚心里的好感也顿时dàng然无存。此时谁和他说这些,那就是逆鳞。
“老先生可误会我了。”阮会珍无辜道,“谁来劝老先生,也轮不到我这个小辈。”
陈肃这才面色缓和,不解道,“那你来此是?”他可不相信这人真是单纯的来探病。
阮会珍笑道,“也不瞒老先生了。我此次来,是想问问,老先生的厂子,能否转给我。”
“转给你?”陈家人闻言,都惊奇的看着她。
这酿醋的对纺织业也这么感兴趣?这感兴趣也不应该是这个档口啊,谁不知道现在省城的纺织业要被洋人一网打尽了。
阮会珍道,“我是诚心的。我有两条方案供老先生选择,一是将整个厂子转给我,我如今一时半会也拿不出全款,但是可以写下借条。我的醋厂一年的收入你们应该也能猜到,绝对不会拖延这笔钱。第二点,我拿一部分钱成为你们厂里的大东家,你们陈家人还是可以有分红,但是厂里的管理工作,得听我的。这两条,不知道陈老先生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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