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看得出来,这个曾经的儿媳妇现在过的很好,养的白白净净的,穿戴也不凡,可是以会珍这样离婚的女人,好人家是不可能聘娶她做正妻的,除非是做妾。
毕竟姨太太就没这么讲究了,有些从窑子里出来的女人,也有被人抬回去做妾的。
听到陆老太的话,阮会珍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伯母,你想多了。我这些都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挣来的,我不花男人一文钱。以前不花陆灿文的钱,现在也不会花别人的钱。至于我怎么过的,就不用伯母担心了。我现在一切都好,以后我过的怎么样,也不用陆家cao心。今天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以后希望伯母再见到我,也装作不要认识。”
阮会珍说完站起来,脸色不愉的把茶点钱给付了,转身就要走。
“会珍,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陆老太被她这绝qíng的模样气红了眼。没想到自己的一片真心就被阮会珍这么打击了。
阮会珍只装作没听见一样。她对陆家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qíng了,可是相处起来,依然有些膈应。所以gān脆做陌生人是最好的。
陆老太垂头丧气的和佣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陆灿文夫妻两正好来看她。
自从阮会珍离开之后,这个小院就只有陆母一个人住,陆母也提过想和儿子住在气,可是林秀然和陆母之间实在是处不到一起去,所以林秀然gān脆去外面找了个女佣回来。这会子女工的工钱不高,只要给个地方住,给口饭吃,多的是人愿意做。
有了女佣照顾,陆老太也找不出理由了,只能继续住在小院里。好在陆灿文倒是体谅她,所以隔着一两天就会来看望她。
见到陆灿文,陆老太就激动了,踩着小脚走过去拉着儿子,“灿文啊,我看到会珍了。”
“会珍?”
“阮会珍啊,你的原配妻子啊。”陆老太语气有些激动。她迫不及待的想和儿子提起这件事qíng,所以全然没看到儿子和媳妇听到这名字之后,都有片刻的僵硬。特别是林秀然的脸色变的十分的难看。
陆老太道,“我见到会珍了,原来她这两年回到老家去了,也不知道做什么了,变了很多。她现在穿戴也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脾气也变差了,竟然说要我装作不认识她。你说,会珍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陆老太曾经的生活里,最重要的是两人,一个是她的宝贝儿子,另外一个就是她自己选的儿媳妇。
这个媳妇孝顺,能gān,让她十分的满意。她是准备儿媳妇陪着她,给她养老的。可是会珍却和儿子离婚了,离开了陆家了。
她心里一直想念这个儿媳妇,所以今天被阮会珍这么打击之后,心中不可谓不难过。
陆灿文被老太太这弄的有些糊里糊涂的。见老太太激动,只能扶着她进屋里坐着,又让佣人说明今天的事qíng。
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平日里做事也极为老实。听到陆灿文问起今天的事qíng,不敢多说,也不敢少说,便将今天的事qíng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完事qíng的始末之后,陆灿文心qíng也有些复杂。不过总的来说,也是放松的。之前一直没有阮会珍的消息,他心中是担心愧疚的。如今时局动dàng,百姓日子过的不好。她一个女人,肚子在外生活,如何让他安心。
他有时候甚至想着,这个女人会不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悲惨的死去。
每次想起,他心中都十分的内疚。觉得当初应该对她好一点,虽然不能爱她,最起码给予她妻子的尊重,与她如同兄妹一般相处。
事qíng到底已经发生,所以他也只能把这些心思埋在心中。如今听到她一切安好,并且过的还不错的消息,他心中自然也可以放下这负担了。
“娘,这是好事。不管怎么样,活着就最好了。当初是我对不起她,她不愿意见我们,也是应当的。既然她不愿意和我们相认,就全凭她说的做吧。”
林秀然立马附和,“是啊娘,现在灿文和她的事qíng已经过去了,也没人再记得了。咱们不和她接触也是好事。而且她现在已经嫁人了。就如娘所说的,也许她给谁做了姨太太。若是以后别人知道她和灿文的事qíng,肯定会对灿文的名誉造成影响的。”
陆老太闻言,心中也考虑道这一茬了。儿媳妇变成别人的姨太太,若是让人知道了,确实难堪。
“哎,那我以后就不提她了。”
陆灿文虽然对于林秀然刚刚说的话有几分不认同,不过想到结果一样的,也不再说什么。
林秀然见母子两不再纠结阮会珍的事qíng,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人陪着陆老太吃完晚饭,陆老太又提起了生孙子的事qíng。
算上阮会珍离开陆家的两年,林秀然和陆灿文差不多已经结婚四年多了。这么久竟然都没生孙子,这一点让陆老太更加不喜欢林秀然了。
在她心里,林秀然一天不生下陆家的孩子,她就不可能认可林秀然作为陆家儿媳妇的身份。
林秀然却有苦难言,她也一直想和陆灿文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奈何结婚这么久,就是怀不上。她偷偷的去看过大夫,也去看过西医,都说她身体没关系。她又不可能拉着陆灿文去检查,所以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生不出来。
此时面对陆老太的责骂,她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好在陆灿文解围,“娘,我现在很忙,没有jīng力养育孩子。现在国家动dàng,老百姓日子过得不好,正是我们出力的时候。孩子的事qíng可以等以后社会太平了再说。”
陆老太却道,“那按着你这说法,要是一直不太平,咱们陆家不是要断子绝孙吗?”
“娘,不会的,国家会越来越好的。”陆灿文安慰陆母,心里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陆老太到底是心疼儿子,不忍心让他压力过大,只能忍下心里的不痛快,只是偷偷的瞪了一眼林秀然,嘀咕道,“要是会珍,只怕早就给我生了个大孙子了。”
林秀然闻言,手指握着紧紧的,直到骨节发白。
她心里盼着,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女人了。
第五十四章
上海商会的会议召开这天,阮会珍也见识到了这些民国企业家们了。
这些能够参会的企业家,无一不是各地首屈一指的大实业家们。光是阮会珍知道的,就有很多后世都很出名的工厂。
徐青云一直非常照顾她,给她安排好了位置后,又给她一一介绍这些那参会的人,让她很快就掌握了很多重要信息。
“多谢徐先生了。”
“阮会长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只要阮会长觉得满意就好了。对了,晚上的晚宴,阮会长可准备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一定要告诉我。”徐青云语气十分的真诚。阮会珍虽然对他这改变很纳闷,不过此时也有几分真心的感谢。“一切都好,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告知徐先生的。”
徐青云满意的笑了笑,见会议要开始了,也不再打扰阮会珍,“那我先告辞了。待会再过来。”
徐青云走后,阮会珍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量着这些人。
这些人来客里面,绝大多数都是男xing。甚至可以说,十个人里面也就一个是女人。所以她这个年轻的女人坐在这里,就显得很显眼了。
虽然有些人也带了家眷和女伴来上海参加宴会,不过现在这种正式的宴会是不可能让女伴进来的,所以没人以为她是女伴。那么这样一位年轻的女人进入了这样的宴会,背景可见一斑了。
很多人猜测估摸着是大家族的继承人,也许是出去留洋回来的。
不过看到阮会珍桌子下的那双小脚的时候,大家的眼神就又不一样了。
小脚女人?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家庭里面只有一个女xing继承人,为了家族着想,是不会让这个女人留小脚的。所以之前的猜测都不成立?
这些人还琢磨着打听打听她的来历,上海商会组织者已经陆陆续续的入场。
见到打头的杜骏生,会议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大家正襟危坐。
阮会珍看到杜骏生的时候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自己也算是年轻有为了,没想到这杜骏生竟然也这么年轻。而且实力比自己还厉害呢。
果然qiáng中自有qiáng中手啊。她正暗自揣测,就感觉一道眼光看了过来,她一愣,看过去,正对上杜骏生的眼睛。
杜骏生似乎只是随便的扫了一般罢了,见她看过来了,也只不过是笑着点点头,然后收回了视线。
阮会珍心里暗自纳闷,刚刚杜骏生的眼神,似乎是认识她啊。可她记忆中时候完全不记得这人的,难道是看错了?
这边杜骏生已经开始正式主持会议了。
与其他冗长的会议开头不一样,杜骏生也是个一针见血的作风,直接单刀直入的说明了这次会议的主题,以及各省来参会的人员需要作出的‘贡献’。
虽然早就得到各自省里的通知,但是听到杜骏生的话之后,大家纷纷都有些难以接受。
一时间,会议上就开始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
杜骏生道,“这件事qíng不只是为了上海,更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哪位觉得不合理,可以提出来。”
他眼神温和的扫视着下方。
虽然他看起来很温和无害,不过其他人依然不敢在他面前唱反调。这可是上海,青帮可是上海第一帮。
很快,这场会议就结束了。
结果当然是全票通过。阮会珍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了,地已经在商谈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拿到手了。要不然等会议结束后,这些人开始动手了,好地方可就不好找了。
阮会珍刚走出会场门口,徐青云又走了过来,嘱咐她晚上宴会的事qíng。“我到时候会派车去接阮会长的。”
“徐先生,我想知道,你们上海商会对每个参会者都这么……周到吗?”阮会珍心里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她已经发现了,今天这么多参会者,这徐青云就只围着她一个人打转,其他人,他顶多就是应付几句而已。事qíng太过反常,她也不得不弄清楚了。
徐青云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着杜骏生的jiāo代,他只得实话实说道,“阮会长可是我们杜会长的贵客,我们当然要好好招待了。”
“杜会长,我不认识啊。”阮会珍越发的糊涂了。
徐青云见她这么说,以为她是故意隐瞒,不想让人知道她和青帮的关系,便笑道,“阮会长放心,这件事qíng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阮会长当初救了我们杜会长,这件事qíng我们杜会长一直记着呢,这次知道您要来,早就吩咐我们照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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