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林,松儿和袁家大姑娘一事本来都快定下了,经你上次这么一弄,事qíng便耽搁下来,大哥大嫂原本很高兴,反正你也同意了,现在却是不敢随意做主,托我来问你这门亲事是否要继续。”沈家河一进门还来不及驱散寒气便问道。
方天林闻言从案牍中抬起头来,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沈家河稍一沉思,说道:“这事可行,袁家跟沈家关系好,两家人都认可小辈,松儿也不讨厌袁家大姑娘,之前都不反对,现在我们掌管整个林山县,更没反对的必要,你怎么看?”
闻言,方天林嘴角绽开一抹笑:“那就按你说的办。”
两家本来都已经走到议亲的尾声,就差去衙门登记,时间不凑巧,正好赶在外界乱象纷呈,方天林对林山县出手的时候,沈袁两家亲事便就此搁置。现在沈家一松口,袁家那边行动迅速,赶在年前定亲,成亲日子则定在年后。
袁成安收到沈家答复时,可谓是喜笑颜开。日后他成了沈家海的亲家,他的地位自是水涨船高,只要不是犯了天大的忌讳,都有转圜的余地,这无异于添了一张保命牌,再次也是多了一个砝码,其中的高兴劲简直无以言表。
消息灵通人士纷纷上前恭贺,这可是沈家下一代第一次跟本地士绅联姻。有一就会有二,沈家小辈人数不少,众人不约而同都盯上了他们。可惜,沈家小辈被保护得太好,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他们就是想让自家儿孙跟沈家后辈培养感qíng,也无处使力。
沈松跟袁家大姑娘的定亲宴办得很隆重,林山县有点名望之人都在受邀之列,还无一人缺席,场面之盛大,一点不亚于当初方天林一家乔迁宴那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在人数上完爆那回。
方天林跟沈家河怎么说都是长辈,就算他们年纪不算大,瞧着更是年轻,也不好加入闹侄子的行列中去。三胞胎却是没这个顾忌,带着年龄相仿的几个兄姐跟小弟弟们,好生为难了一通大堂哥,在将人闹得脸色羞红,就差钻入地fèng中时,见好就收,又带着一帮子人如cháo水般退去。
沈松已经可以预见,等他成亲dòng房那日,他恐怕还有得受。这次只是定亲,弟妹们就这么折腾他,还不知道以后会闹成什么样。一想起那样的场景,他便有些不寒而栗。自家这些弟妹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沈松擦了下脑门冒出的汗水,最终将之归结到三叔三婶身上。荒谷中书院可不是白开的,小家伙们都机灵着,尤其是三婶亲自教的璧堂弟三个,更是聪明得让他都汗颜。他过了年就是弱冠之龄,活了近二十载,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还真没见过能和自家这三个堂弟相提并论之人。由他们在,沈家至少能兴旺几十年,只要沈家能安稳度过这次战乱。
林山县名气大,每个月都会有逃难之人投奔,其他县镇或许不欢迎,林山县却是敞开了收。
不是方天林自大,在没有形成难民cháo之前,以林山县目前的粮食产量完全吃得下这点人口,更重要的一点是,方天林有不少方法可以甄别细作探子一类人员。
暗地里有科学手段,明面上有魏晓东等人作为监管,双管齐下,已经有好几个探子被揪出,视qíng节轻重被扔去各场所做苦力。这是来自靖朝本土人士,若是外邦人jian细,方天林可是一点都不手软,直接jiāo给刑狱人员,怎么审问他就不管了。
“将军,沈家托商队送了两人过来。”
苏老一怔,随后说道:“将他们带进来。”
“是。”
不消一会,两个衣着整齐,一脸羞愧之人便被领进营帐。
不待两人开口,苏老似是有所感应,望着他们看了一眼便直接说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两人你望我我望你,最终略年长之人豁出去般,三言两语便将事qíng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苏老越听越心惊,又详细询问了一些细节,便打发两位暗哨下去,之后立刻下令召集相关官员进行商议。
这个沈家真是越想越不简单,探子的事qíng,不管谁都免不了,这次他让人派出去的两位暗探能囫囵个回来,还丁点事qíng都没有,那是沈家看在他的面上,换了旁人,一旦被发现,下场可以想见。
据这两位所说,沈家有自己的一套识人本领,他们几乎在完全没有察觉之下便着了道,并不知道哪里露了破绽。不止他们,隔壁高将军手下探子也被挖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势力和商家,那些就没他们这么好运,审问之后,都被拉去各地劳改,还有没有回去那天,这可真不好说。
他们离开之前,沈家托商队人员给这些人的家人捎了口信,要想领回自家丈夫儿子孙子,就拿东西来赎,听说需要的物品列了好长一张表。
见人到齐后,苏老将事qíng简略说了一遍,之后坐在上手神色如常地品着茶,等着下属发言。
“将军,qíng况未明,我们要再派人吗?”说话之人带了一丝犹疑。
“此事不妥,至少现在不行。”当即便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众人意见达成一致,行动方案做了相应改动,常驻不行,那就转为流动,内部无法打入,就从外部着手,就算不进林山县,他们也有别的渠道打探林山县的消息,譬如石林县和望山县,只要不表现出任何异样,相信沈家本事再高,也查不出来。
末了,苏老略一思索,还是吩咐道:“不要过线,了解一下沈家动向就行,特别是荒谷,没有命令不要妄图进去。”
“是,将军。”
苏老这边如此,高将军那头更是惊讶莫名。小小一个林山县罢了,怎么会什么都还没做,手下探子便全都被揪出来?这一点就算嘉峪关守军都没这个能耐,自此他对沈家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至于应对之法,高将军跟苏将军不谋而合,采取的措施大同小异。
高将军对沈家的忌惮更多一点,怎么说也有苏老站在背后,况且他日后云州城需要沈家粮糙支持,在几方没有彻底撕破脸皮前,谁也不会贸然采取行动。
有了沈家出手,林山县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本地能生产加工的物品,都陆续有产出,各个作坊如雨后chūn笋般拔地而起,星火村工业区一扩再扩。作坊多了,污染自然也大,为此,方天林下了大本钱,治污措施配套齐全,好歹星火村是沈家自家地盘,可不能弄得乌烟瘴气。
年节越来越近,林山县各个集市都人头攒动,若只看这里,半点战乱的气氛都没有,甚至比以往年份还要平和热闹。
百姓只顾眼前,方天林却不是。他要是目光这么短浅,林山县这个经过一年发展,已经脱胎换骨,越发繁荣的地方,迟早会被别人鲸吞蚕食,就如流星般划过天空,只有一刹那的闪耀。
年前这几天,方天林跟沈家河双双回到荒谷,今年他们会在谷中过年,星火村那边由沈家海一家留守,估计以后也会如此,正好也让未来大侄媳妇不那么难堪,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了,把人一直排拒在外,总免不了被人背后说三道四,再如何也得考虑下侄媳妇的感受,把人主动往外推的事qíng,沈家人没谁愿意做。
今夜正好是大年夜,谷中所有沈家人都聚在一起,连沈三叔一家都在其中,堂屋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方天林的地位沈家人早就心中明了,或许开始时有些不自然,心存别扭,毕竟沈家靠一个外来媳妇发迹,说起来终归是不那么光彩,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大家倒也习惯了,再如何也是个男媳妇,总比女媳妇更让人能接受。
再说,沈家也从来没慢待过他,方天林跟娘家关系又不好,迁址时甚至连通知他一声都没有,沈家人对此并没有多少顾忌,跟方天林相处起来时,便多了几分真诚。
看着其乐融融的场面,方天林心里头也高兴,付出能有收获,总归是件值得开心之事。他瞥了一眼脸颊被酒劲熏红的媳妇,不怀好意地又给他将玻璃杯斟满葡萄酒。果酒度数不高,喝多了后劲也大,平时两人都克制,极少有喝醉的时候,这次机会难得,可以尝试一下。
沈家河丝毫未觉身边人打的得意算盘,他是来者不拒,今年有准备,果酒酿了不少,连粮食酒都置备了一些,美酒佳肴,再加上和家人一起的愉快氛围,不知不觉便有些喝高,好在还没到喝醉的地步,倒也无妨。
沈家河不是没看到方天林私下的小动作,不过他还是拿起来慢慢喝了。
“咕咕。”
方天林夹菜的手一顿,之后很自然地将手上这一筷子吃完,跟在座长辈告退一声,便步出堂屋。
第193章
沈家河跟沈璧沈璋微不可查地齐齐朝方天林看去,沈璜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察觉到了爹爹和两位兄长细微的举止,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随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般,慢悠悠享受着眼前美食。
方天林一进入庭院,六号便轻叫着从房顶飞落至他肩上。方天林转进一旁的客房,就着烛光展开信纸,看清上面所写内容,他不由神色微动,待出门后,已经恢复正常。
席间,沈家河跟三胞胎谁也没提这事,方天林也没说,年夜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幕。
回到家后,见原本有些微醺的沈家河变得清醒无比,方天林大叹错失好时机,下次想看酒醉的媳妇,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瞧着面前一大三小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看,方天林便明白,媳妇儿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见此,方天林也没有隐瞒,起身看了下四周,确定没问题后,便将最新传过来的消息说给他们听。
“燕州港遭袭,差点被攻破?”沈家河面色一变,那里可有沈家船队还有沈家铺子,要是港口沦陷,那些人可就危险了。虽然双方接触不多,没有多少感qíng,就算出现伤亡,他也不会悲痛莫名,但终归是依附于沈家之人,沈家对他们负有责任,不可能当作路人看待。
“嗯,消息是如此,你跟璧儿三个都看一下,看完顺道销毁。”方天林将手中小纸条递给沈家河,起身招呼上六号进了鸽舍。消息是上午传出,六号几乎不停歇地飞了一整天,就连晚上也就着微弱的光亮振翅疾飞,辛苦一天,得好好犒劳一下。
这个时候,除了在外的信鸽之外,其他那些都已经归笼,见到许久不见的小伙伴,鸽子们都很兴奋,一时间“咕咕”“咕咕”叫个不停。
方天林一点不觉得它们叫嚷声太过吵闹,给每一只都加餐,当然,六号面前的食水最多也最好。它是今天的功臣,自然要给予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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