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_狐狸不归【完结+番外】(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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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约一愣,看了一眼时间,“你怎么不早一点把我叫起来呢?你那么饿,应该早一点吃饭的。”

  “没关系,”顾宁远把他拉过来,“吃了很多糖,垫了垫肚子,所以并不怎么要紧。”

  桌子上不仅摆着沈约定下来的几道菜,还添了几道略复杂的。最重要的是,中间还有一盘红烧ròu。

  顾宁远说:“你睡了那么久,总不可能就这么gān等着你,试着做了红烧ròu,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顾宁远做的饭,在沈约嘴里没有不好吃这个选项。

  沈约自然赞不绝口。

  两人都饿了一个中午,便吃完了整桌饭菜,沈约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顾宁远拉住沈约的手,“进入把衣服穿好,我们出去逛一逛。”

  沈约自窗户里向外看去,太阳已经完全沉落。云雾渐渐拨开,月亮快要出来了。

  这时候的天黑是最黑的,外面的树影重重叠叠,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

  顾宁远已经推开门,回过头看正在穿鞋的沈约。

  沈约抬起头,凤眼微挑,正打算说些什么,却看到一个人从树丛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刀,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快要贴近顾宁远的后背。

  沈约面色一滞,来不及说话便直接把毫无所察的顾宁远往里一拉,顾宁远太重,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那人的动作更快,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约,仿佛风一样,刺刀狠狠地抬起,又快要刺下去。

  仿佛是本能一样,沈约从顾宁远身下翻上来,他能感受到刀尖刺破厚重的冬衣,冰冷的触感越离越近。

  一阵风chuī过,红梅簌簌,从那扇寂静的门里蔓延出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第57章陪你

  那一天才下了整天的雪,到了接近傍晚才放晴,所以晚上的月亮高悬,格外明亮,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将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等那把刀剖开衣服,真的刺入人的身体,触上坚硬的骨骼,感受到那种令人心惊的柔软的血ròu带来的阻碍,那人终于慌了神。他连手上的刀也抓不稳,顺着沈约的背脊向下划,收手想要把刀拔出来。

  顾宁远已经反应过来,他一把接住扑在自己身上的沈约,另一只手抓住那人的手腕。顾宁远的力气极大,bī得那人几乎放开了手里利刃。那人还在拼命挣扎,手动不了就用脚用力踹过来,顾宁远护着沈约,自己转过身躲过他的那一脚,手上还握着那人的手腕。

  刀口已经划到沈约背部的皮肤表层,是挂不住那把刀的。

  “咣当”一声,金属坠地,方才一切黑暗中的争斗都是寂静的,唯有这一声响动。

  月光下的那把刀染满了鲜血,像是一轮红色的弯月,刺的顾宁远的眼睛发疼,几乎要睁不开。

  顾宁远的呼吸都是冷的。

  他用力一拉,把那人从不远处拉到眼前,此时顾宁远才看清楚他的脸。

  是顾鸿。

  即使他们已经有许多年未曾见过面,顾鸿又落魄不堪,还是叫顾宁远一眼看出来。

  顾宁远的目光比那把沾了鲜血的刀还要尖利锋锐,顾鸿心里一惊,手腕的骨头几乎快要被捏碎了,刚才被仇恨怒火和刺伤人的害怕冲昏了的头脑终于清醒过来。

  他实在不应该招惹顾宁远,这次顾宁远肯定会杀了自己的。

  顾鸿正准备讨饶,他没有什么胆量,虚假的勇气也散的gān净。现下的qíng况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可他没等到把话说出口,沈约先揪住了顾宁远的袖口。

  他忍耐至极,已经没什么力气,只轻轻哼了。

  顾宁远偏过头,空气吸进肺里都成了刺人的冰渣,却只是深深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对沈约道:“不要紧,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沈约身上,手腕的力道自然也松了下来。

  顾鸿趁机挣扎,从顾宁远手里逃出来,他没有勇气补上一刀,甚至连那把刀都不敢捡。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后退了几步,他脚下沾了沈约的血,又黏又滑腻,跌倒在门口的雪堆上。又急匆匆地爬起来,连雪都不敢拍,连滚带爬地从这里逃出去。

  他走过的路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那是沈约的雪。

  顾宁远没什么心力再管顾鸿。他只要知道是这个人,顾鸿该如何,是生是死,那都是以后的事。

  顾宁远把沈约搂的很紧,他连同沈约说话都来不及,双手和声音都在颤抖,拨打了医院的电话,小张的电话,警察局的电话。但凡是他能想到的,能有一点点可能能尽快到达这里的人,他都拨通了电话。

  鲜血从沈约身上厚重的衣服里慢慢浸透出来,顾宁远的身上也渐渐被染透了。

  他们拥抱在一起,仿佛成了同一个人。可门户大开,冷风刮进来,被血浸透的两个人身上都是冰冷的,连相互取暖都做不到。

  沈约趴在顾宁远的身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觉得背后很痛,从骨头到皮ròu,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疼痛迫不及待地涌入大脑,是他有记忆这么多年以来,从没尝到过的疼痛。

  他能感觉温热的血从伤口流出来,然后变得冰凉。

  疼痛越来越厉害,沈约的脑子却更加清醒。他颇为冷静地想,若是自己这样一直失血下去,又得不到救助,可能会死在这里。

  可他不后悔。

  顾宁远遵循刚才医院医师的方法,正在替沈约急救。他没敢搬动沈约,怕加重他的qiáng势,贴着沈约的耳朵边,即使是再多的焦虑与痛苦都自己咽下去了。

  他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让沈约自己都担心害怕。

  “不要怕,”顾宁远轻声细语地说,轻轻地抚摸了沈约的额头,“伤口不大,我去拿急救箱替你包扎一下就好了。”

  其实顾宁远很害怕。他此生难得有害怕的事,沈约是其中最要紧的一件。上辈子的沈约就是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失去了呼吸和温度,最后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骸,烧化成了灰,葬在了自家的陵园里。

  这一幕却又忽然重演。

  沈约勉qiáng笑了出来,他才十六岁,又是娇生惯养养大的,和上辈子那个临死还能笑的温柔妥帖,甚至还能灵活机智地扯出一个谎,蒙骗了顾宁远这么多年的那个沈约还是不大一样的。

  他笑的叫顾宁远心都搅在一起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慌乱,连呼吸都不能了。

  “我知道的。”沈约的笑意越深,脸上沾了些血,反倒更加鲜艳明丽,“我不会死的,我知道自己不会死的。”

  沈约不想死的。他此生对家人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他们待他不好,沈约生xing凉薄,也将他们忘得gāngān净净。后来到了孤儿院,什么都是别人施舍的,沈约不屑于要,而那些也都是可以再随时收回去。再后来就被顾宁远收养,那些都是顾宁远的。即使顾宁远待他再好,沈约再依赖对方,他也不会把那些东西当成自己的。

  所以长到这么大,沈约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只有自己的一条命。

  这事他唯一仅有的,极其珍贵的,自己的xing命。

  沈约从小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为了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付出自己仅有的一切。可如今为了顾宁远,他如同本能一样地付出了自己的命。

  即使死了,也不会后悔。

  顾宁远像一根绷紧的弓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沈约捞起来。他的声音颤的厉害。

  他沈约在害怕。再怎么样,沈约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怕痛怕死。顾宁远瞧出来了,摸了摸沈约的脑袋,压住全部其他的qíng绪,又冷静又理智,“害怕没有关系的,害怕也没有关系的……”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医生什么时候才能来到这里,什么时候能把沈约送进医院,谁也不知道。

  顾宁远没来得及关门,只是自己靠在门口,挡住了外头的寒风。他替沈约脱了外套,用止血带把他的腹部扎起来止血。

  沈约抬起头,纯黑色的瞳孔发亮,微微笑着,挣扎着不要闭上眼。这时候背后已经完全僵住了,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了。

  外面明月高悬,白雪皑皑,还有一树红梅,是难得的好风景。

  门口的有一盏路灯,在黑暗里孤独地明亮着,却恰好照亮了大半个顾宁远。

  沈约昏昏沉沉的脑子忽然清醒过来,心尖一颤。

  他是光。

  沈约的眼睛骤然瞪大,想要再把眼前这个人看的再清楚一些,记在心里。因为顾宁远是自己的光。

  这清醒仿佛是回光返照一样,用尽了沈约最后的力气。

  沈约感觉全身发软,渐渐陷入不了抵抗的昏迷之中。

  顾宁远弯下腰,在耳边轻轻唤沈约的名字,叫了很久沈约也没有回答。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又平静下来。如果沈约再为了救他而死,顾宁远欠他两条命,便再也还不上了。

  再没有办法了。顾宁远看着他,半个小时前他还是个活泼而充满生命力的少年人,现在却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像一只被猎人打伤,奄奄一息的幼年天鹅。沈约那样美,又年轻,人人都愿意宠爱他,可他却被在成长中被意外伤害。

  这世界总是对他不公。他前世受了许多苦,年少失恃,唯一的愿望都没有实现,在二十八岁时为了报答自己小时候那一点小小的恩qíng而死。而站在,他才十六岁,连世界是什么样子,生活是什么滋味都没有尝过。

  顾宁远不甘心。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顾宁远等了很久,他的脊背挺直,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替沈约挡住全部的风雪。一只眼瞥着外面,另一只眼盯着沈约。

  他能感觉到沈约的呼吸在慢慢减弱,仿佛腿上趴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娇弱生病的小猫。

  顾宁远快听不清沈约的呼吸声了,也听不清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风雪愈大,顾宁远不明白自己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觉。他欠沈约一条命,可那时候沈约在他面前死去,顾宁远除了感激,想到要报答,几乎是漠然的。他还拿沈约当做自己的弟弟,也就是亲人。而当初顾律和秦姝去世,顾宁远头一回遭遇生离死别,虽然伤心,但心里却很清楚。人生在世,总是会这样的,亲人会分离,或早或晚而已。

  但是现在,顾宁远想陪着沈约一起去死。这是非常奇妙的,从没有过的感觉。顾宁远从这个想法浮现,思考到了现在,也没有得到结果。

  兴许是由于愧疚感激和亲qíng混杂,产生了一种其他不明所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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