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
就这样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到礼成,男宾女宾分席了,我这颗心才总算全放了下来,开始有心思仔细打量满堂的女人们。
江氏暂且不说了,水葱一般的人物,我见尤怜。
二姑娘虽年少,却已见美艳之姿,好苗子一个。
其他的堂嫂堂妹之类的,也大都身姿苗条面容漂亮。
看来,张家的基因确实不错,这是不是要归功于“貌美善妒”的张家老太太?
我转头扫一眼右首的张家老太太,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视线转向了青chūn貌美的二姑娘身上。谁知就这样多余的一眼,却引来了张家老太太的注意。
张家老太太突然向我请求说,二姑娘思慕我这个大姐良久,今天又是她及笄的好日子,我晚上能不能下榻二姑娘的楚风馆,由二姑娘陪伴我一宿。
我一听都有点乐傻了,嘿,这老太太,怎么都和我想一块去了呢?
看张老太太瞅向我询问我的意思,我连忙点头应允,睡吧,睡吧。
谁知他妈这样一睡却睡出问题了。
我这里美滋滋地赶到二姑娘的楚风馆,青chūn貌美的二姑娘没见着,“貌美善妒”的张家老太太却在等着我呢!
张老太太全没了白日里对我的恭敬良淑,只板着那张褶子脸,冷声喝道:“跪下!”
我这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绿篱却已是麻溜地跪下了。
张老太太看我没动静,怒道:“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成了太子妃了,是娘娘了,就跪不得我这个老太婆了?”
我心里越发的诧异起来,绿篱却在后面偷偷地拽着我的裙角,小声地央求着:“大姑娘,大姑娘。”
我擦,这称呼还不如“娘娘”呢,那个起码听了多半年了,都听习惯了。
我勉为其难地撩了撩裙子,在张家老太太面前跪下了。
张老太太龙头拐杖往地上这么一戳,气道:“绿篱只说你落水受了刺激,脑子乱了,我看你倒不是乱了脑子,而是乱了心!你蠢啊,蠢得都不像是我张家的女儿了!”
我老老实实地垂头听骂着,心里却琢磨,这张老太太唱得这是哪一出?
张老太太义愤填膺地指责我道:“其一,你向皇家人妄求qíng爱,此为不明;其二,你竟拿皇嗣之事来陷害映月,此为不智;其三,你与那杨严在东宫之内玩笑,此为不端;其四,你身为太子妃,却放任东宫事务不理,此为不严。你这等不明不智不端不严之女,哪里是出自我张家……”
老太太上了年纪,牙口有些稀了,吐沫星子就在我眼前飘飘扬扬地落着……
我垂着头听着,心道我这个冤噢,我比窦娥还怨呢。
只盼着老太太早点骂完,我也好擦擦我这一头一脸的吐沫星子。
谁知那老太太越说越气,说到后面气势非但不减少,反而愈加激昂起来。
结果,她这一激昂,差点把自己给激昂过去了。
张老太太刚刚骂到高cháo处,忽地没了动静,我这里抬头,正好看到张老太太直挺着身子往后仰去。亏得我反应快,上前迈一步伸胳膊就把她给接住了。绿篱从后面也紧跟着扑了上来,嘴里叫喊着:“老太太——”
我本来已是托住了张老太太,结果被绿篱这么一压,好嘛,三个人齐齐地跌向地上,我就说嘛,这女人,除了坏事,她就做不了别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张老太太垫到了最下面。三个人的体重,把张家老太太砸地吭了一吭,嘿!歪打正着,她愣是又缓过来了。
我和绿篱连忙把张老太太扶到chuáng上躺好,这回,张老太太的怒气也没了,只伸出手摸着我的手背,轻声说道:“傻丫头啊,你怎么就不明白,进了后宫的女人,qíng啊爱的就只是个虚想了,唯一有用的就是子嗣和娘家的势力啊!”
我手一哆嗦,差点把张家老太太的手给甩出去。
张家老太太却一把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半撑起身子bī近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丫头,你必须生下皇嗣来,必须!尽快!”
我qiáng自忍耐着,垂着眼皮,装良善:“那太子不喜我,我有什么办法。”
张老太太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他齐晟当我张家是傻子吗,别说是太子妃,就是许我张家后位又能如何?一个无子的皇后,说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qíng,我张家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张老太太停了一停,我的心也跟着停了一停,又听得她继续说道:“我已让你父亲给齐晟过了信,你生子之日,便是我们张家助他齐晟上位之时!”
我擦!我刚才gān嘛要去接你?直接摔死你了多好!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还有点神不守舍地。
绿篱也没什么话,一看就是有着心事,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问:“绿篱啊,你这样愁眉苦脸为哪般啊?”
绿篱用她那双纯真的眸子看着我,很是忧愁地看着我:“娘娘,您要万一先生了公主,那可怎么办?”
我擦,我这刚刚自我建设的差不多的心理一下子崩塌了,满脑子只剩下了前世某位法号三俗的大师说过的一句话:一窝一个公主,一窝一个公主,最后一窝一气生了俩公主……等她想生太子的时候,皇上他……死啦!
第十五章
唉!真正的一夜无眠!
归宁第三日,游园。
张家园子依翠山山势逐层升高,园内的景色与园外的自然山林景色溶合在一起,那是相当不错的,只是我昨日受的打击着实太大了些,又加上夜里一宿未睡,实是没什么心qíng欣赏这景致。
齐晟的脸色也不是十分明朗,我琢磨着是因为张尚书已经给他过了话呢,还是说江氏今没能来的缘故。
赵王终一个人落了单,说是江氏昨儿夜里受了些风寒,不能同我们一起游园了。
唉,我也颇有些同qíng江氏,你说天天大晚上的往紫竹林里跑,再好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本是张尚书领着大伙一同游园的,可游着游着这人群便分作了几堆,前前后后拖拉了老长。
我回头看看那落在最后面的羞羞答答的二姑娘,再看看窜在最前面的猴一般的上树君杨严,忍不住对“导游”张尚书深表同qíng。
带着这么一伙子无组织无纪律的“团员”,您老,辛苦了。
许是那江氏不在眼前,齐晟的眼光没了着落,便时不时地往我身上落了。
绿篱在一旁看得惊喜异常,每每地边用手轻掐我的手肘来提醒我:“娘娘,娘娘,太子殿下又向您这里看过来了!”
我面上仍坚持淡定着……
唉,我说绿篱,你能别掐了吗?他每次看过来的我那jú花都忍不住一紧,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一旁相伴的大堂嫂白氏瞧出我脸色不好,忙低声询问:“娘娘可是觉得乏了?”
我这里还未说话,她又极伶俐地指着西边一处院落说道:“那边是凝翠阁,虽简陋了些,可却胜在幽静,娘娘若是不嫌,我领了娘娘过去歇上一歇。”
我斜着眼睛瞄白氏一眼,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一点点,长得倒是真不赖,只是这眼睛太晶亮了些,不如纯纯的二姑娘可人心。
转念一想,她就是长成天仙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罢了,随她去吧!
趁着张尚书向齐晟等人讲解园中景致,我一手拉绿篱一手拉着白氏,悄摸摸地往凝翠阁方向溜,倒是没惊动什么人,只齐晟淡淡瞥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移开视线继续听张“导游”的解说。
还好,还好!
刚摸到无人处,白氏便捂着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道:“哎呀,大姑娘还是这样调皮,哪里有点做娘娘的样子!”
我顿时无语。
绿篱忙对白氏说道:“我们娘娘夜里没睡好,大奶奶赶紧让人给打扫个清静点的地方,好让我们娘娘眯一会吧。”
白氏又是笑,一迭声地:“凝翠阁里一早就备下的,我带娘娘过去就行。”
凝翠阁里果然是一早备下的,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诸物jīng致,就是这香薰的太过浓了些,直熏得的我头昏脑胀恶心作呕。我这里刚要开口叫绿篱将门窗都打开散散味,就听白氏娇声说道:“因这香是娘娘出阁前最喜欢的,特意叫人提前熏上了,不知可还合娘娘的意?”
我屏着呼吸点头,暗道:得!既是出阁前最喜欢的,先忍着吧。
当下白氏告退出去,绿篱替我铺好了chuáng铺收拾利索了,也自去门外守着了。
我本想睡觉,可香熏得我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死去活来,可愣是睡不着!只得起来,看一眼前门,再扫一眼后窗,我果断地选择了后窗。窗子只一打开,立刻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又活过来一般。
屋后不远便是一大片绿柳环绕的荷塘,现在虽未到荷花盛开之时,荷叶却已是婷婷满塘,果然不负凝碧之名。
我探出身瞅瞅四处无人,直接跳窗而出。
荷塘边上还停着几叶小舟,估计是给人游玩用的。可我天生秤砣体质,又不会cao船,属下水容易上岸难的主,便没敢动那小舟,转而向柳林中而去,择了花丛后一隐蔽之处躺了,正打算好好眯上一觉,可老天偏生要搅我安宁,我这里正睡得迷瞪,便听得有人说道:“……若要看荷,再等一个月来最好,那时才是荷花最盛之时。”
是个女子声音,含羞带怯温柔婉转,我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有这等声音必然是个美人。
一个男子低低嗯了一声,却未说话。
我肚中暗骂:SB,这个时候哪能“嗯”!
果然,那女子没了下言。
我心中更是气急,哪里有这样泡妞的!好歹也应说一句“人比花娇”。
这样一气,反而醒过盹来,发现自己依旧在那花丛的荫凉处仰面躺着,四周哪里有什么人声!
难不成在做梦?
正疑惑间,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吓得我一惊,细看了看竟然是一脸淡定的茅厕君。
我愣了又那么两三秒钟,然后不露痕迹地将一直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又琢磨着这样四仰八叉地躺着也不太好,于是就又侧了侧身,可等侧过身来才发觉这个姿势更是不妙……
我也纠结了,这到底要换哪个姿势才能既庄重又文雅?
许是茅厕君也看出了我的纠结,往后退了两步,终于开口道:“还是坐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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