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众人都吓住了。
亏得王氏还真镇定些,忙指挥着宫女们将huáng氏架到了最近的陈淑妃那里,然后一面派人去请皇后,一面派人去召太医。
待我被人请过去的时候,云鬓散乱,花容失色的陈氏正在殿外站着,一看我过去立刻就给我跪下了,泣道:“臣妾错了,甘受皇后娘娘责罚。”
我横了她一眼,没理会她,抬脚迈入了殿内。
宋太医正给昏迷的huáng氏诊着脉,神色却是有些慌张,我仔细一看,好嘛,竟然还起了一脑门的汗珠。
我问道:“怎么样?”
宋太医没回话,起身先哆哆嗦嗦地跪下了,这才结巴道:“皇后娘娘,这,这,这……”
我有些纳闷:“到底怎样?有话直说。”
宋太医低垂着头,继续结巴:“还还还请皇皇后娘娘屏退他人。”
我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不过照着他说的做了。待陈淑妃她们退出殿外后,这才听得宋太医紧张地说道:“贤妃娘娘身体无大碍。”
我松了口气,只要别打坏了人就成。
宋太医小心地瞄了我一眼,又继续说道:“她,她,她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我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当下说道:“好事啊!”
宋太医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古怪,偷偷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悄悄伸过来一只手,比划了一下:“三个多月。”
都三个多月了?那更好啊,胎儿已经稳固了,也不容易出什么事了。难怪huáng氏之前一直闹身子不好呢,原来竟然是有了,现在想来是一直瞒着的。要说这后宫的女人心思真是复杂,连怀个孩子都跟做贼一般瞒着。
不过,我怎么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呢!
宋太医生怕我不识数一般,执着地我面前比划着他的三根手指,qiáng调:“三个多月了,三个……”
我脑子“轰”的一声,顿时明白过来症结所在了。
皇帝回宫两个月不到,皇妃却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这与那“丈夫出征二十载,回家儿子整十八”的传奇倒颇有些相似之处。
关键问题都是……这到底是谁gān的?
我与宋太医大眼对小眼,相望无言。
怎么办?这事要赶在现代社会,大不了一个离婚完事,若是律师请得好了,没准huáng氏还能从齐晟这里讨些赡养费过去呢!
可现在特么不是现代啊,按历史书上的说法就是万恶的封建集权的旧社会啊。你敢给皇帝戴绿帽子,皇帝能叫你死一户口本外加一通讯录啊!
我思量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事我一个人处理不了,gān脆就叫人看住huáng氏与王氏、陈氏三个并她们身边的宫女,自己则带着这宋太医直接奔了太皇太后那里。
太皇太后听了这事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就变了。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她先叫我借着打架这事将huáng氏与王氏两个都禁了足,然后这才暗中派心腹审问huáng氏身孕之事。
很快huáng氏的贴身宫女便招了,jian夫竟然是太医院的一名年轻太医。
huáng氏前一阵子就闹身子不好,三天两头地召太医过去诊脉,大伙都没把这当一回事,谁知道她竟然把太医召到chuáng上去了……
我一时都傻了,暗叹huáng氏的胆可真不小。当然,那位太医的胆子更是大,绿帽子都戴到皇帝头上来了。
这事不能瞒齐晟,我挑了个他心qíng不错的时候,委婉地和他说了此事。
我这里做着齐晟会火冒三丈的准备,谁知他听了却只是挑了挑眉头,眼都没离开折子,不在意地说道:“huáng氏赐条白绫,王氏与陈氏两个直接送入庙里就是了。”
我听得傻了,惊愕问道:“huáng氏怎么样也就算了,可这事与王氏与陈氏两个有什么关系?”
齐晟抬眼看我,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觉得此事中,她们两个能脱了gān系?”
我虽一直觉得这事是有些巧,可却也没想着齐晟处理事qíng这样简单粗bào,一时就有些发愣。
齐晟察觉到了,问我道:“怎么了?”
我笑了笑,掩饰道:“宫中嫔妃本就不多,这一罚倒好,差不多阵亡了一半,明年怎么也得新选些秀女入宫了。”
齐晟只不在意地笑了笑,却没说话。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huáng氏那里能不能不死?”
齐晟有些意外,“你可怜她?”
我摇了摇头,“随口一说,算了,当我没说吧。”
齐晟目光深处地看我良久,淡淡说道:“huáng氏也送进庙里吧。”
说完便出了我的兴圣宫,一连几天没有露面。
绿篱知道了这事对我又是劈头盖脸一阵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皇上分明是有意驱除宫中妃嫔,这还不是为了娘娘,娘娘非但不领qíng,还替那huáng氏求qíng,糊涂!这下皇上一定误会娘娘对huáng氏是有兔死狐悲之意了!”
“不是误会,是真有。”我看着绿篱,平静说道:“说到底,其实我与huáng氏等人是一样的,要说有差别,无非就是齐晟现在爱我,因为爱,所以宠,也是因为不爱,随意才对huáng氏等人绝qíng。可又有谁替huáng氏等人想过,她们也是被名正言顺地抬进这宫中的,又何其无辜?”
绿篱听得惊愕,忍不住叫道:“huáng氏不守妇道!”
“妇道?”我不由笑了,“齐晟对她们可又履行过夫道?难不成就该她们守一辈子活寡?若是我,怕是也会守不住的。”
绿篱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说道:“我说不过娘娘,不过这事皇上却没错,是娘娘妇人之仁了。”
我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只笑了笑。
绿篱眼珠转了转,忽地低声问我道:“娘娘可知道江氏的事qíng?”
我一愣,那日平宁城下,江氏被捆于两军阵前,后来齐晟中箭,我就再顾不上她是生是死了。再后来,我也一直没问。那样的战场,武艺高qiáng的将军尚会阵亡,更别说她那样一个弱女子了。
绿篱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娘娘定然是小瞧江氏了,她可没死,后来又被我们家那位爷给救了。”
我愕然道:“赵王把她救了?”
绿篱点头,不屑地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娘娘可知她是怎么落到鞑子手里的?去年皇上将她送出了宫,听说给她安排了去处的,若是她肯安稳,倒是能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那贱人却偏不死心,见皇上御驾亲征,竟然追去了江北,谁知却被鞑子逮住了。她也无耻,为求自保竟然诈称是皇后娘娘,叫鞑子送她去皇上那里,她能劝说皇上从北漠退兵。”
我从最初的惊愕,到后面的淡定,最后已是听得津津有味了。
这尼玛都不能算是话本小说了,这都快成传奇小说了。
“江氏也是命大,竟然没死,我们家那位爷回援平宁的时候,在乱军中就把她给救了。”
我听得两眼冒光,就差抓把瓜子来嗑了,想也不想地问道:“我擦!这两人不会又旧qíng复燃吧?他还能给江氏一个王妃做?”
绿篱一拍大腿,嚣张叫道:“他敢!他要是敢再和江氏牵扯不清,我就抱着他儿子跳井去!”
我忙摁下绿篱,劝道:“别冲动,别冲动!有事好好商量,动不动就撒泼上吊的不是好女人!”
绿篱眼中闪出一丝狡猾,问我:“娘娘也觉得这样不好?”
我没多想,点头:“不好,不好,还是换个平和点的法子比较好。”
正说着,齐晟却是从外面进来了,看到绿篱在我这,原本就不悦的脸色更是黑了一色。
绿篱眼角一瞄,却是一甩帕子跪在了我的腿边,抱着我的大腿放声大哭道:“娘娘,您可得给奴婢做主,赵王殿下要是复娶江氏,奴婢可是没活路了,谁人都知道那江氏是不肯与人共夫的。奴婢没地方去,还请娘娘收留,奴婢必会知恩图报,忠心伺候娘娘一辈子的。”
“胡闹!”齐晟怒声喝断了绿篱的哭求,“他当皇家脸面是什么了?江氏怎能再入皇家,送走,送走!”
绿篱转身就向齐晟磕了个头,慡快应道:“奴婢领旨。”
说完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就退下去了。
我抬头怔怔地看向齐晟,问道:“咱们两个是不是都被这丫头利用了?”
齐晟面色一僵,恼羞成怒,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有了齐晟的圣旨,绿篱办事极是利索,回头就派人将江氏送出了盛都。赵王也没什么反应,不悲不喜的,只到城门外送了送江氏,然后便回王府抱儿子去了。
我就觉得,我和齐晟是被那夫妻俩一块给算计了。
又过了没几日,茅厕君也要走了。他的流放地是岭南,远离盛都,自此算是离开了权利中心,又加上通信不便,齐晟总算是能放下点心来了。
岭南贫苦,宋太后光怕儿子吃苦受穷,不但把自己的私房钱都贴给了茅厕君,还恨不得把半个皇宫的东西都搬到岭南去。
临走前,茅厕君进宫来给宋太后磕头,竟又顺道来我宫里求见。我本不想见他,可想了想还是叫人把他请进殿内,然后把他送我的那枚金三角还给了他。
茅厕君低头看着那金三角,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娘娘是要弃盟了吗?”
我想了想,摇头答道:“这不是觉得岭南路途远,想给你添点路费嘛,好歹也是块金子。”
茅厕君脸色又一刹那的僵滞,他低垂了视线,轻声说道:“平宁之事,我纯是困shòu之举,实属无奈。”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茅厕君抬眼看我,怔怔看我片刻,忽地没头没脑地问我道:“如果当初娶你的那个人是我,事qíng到现在是不是就全不一样了?”
我一惊,忙说道:“这玩笑可开不得!”
茅厕君回过神来,伸手将那枚金三角缓缓地推了回来,低声道:“我既然送出就不会收回,东西是,誓言也是。”
说完便站起身来,冲着我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做人还是留点余地的好,便又出声叫住了他,说道:“若是遇到了难事,就叫人给我捎个信来。”
茅厕君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走了。
秋去冬来,不知不觉中,大统元年就这样到来了。齐晟立了齐灏为太子,秋天的时候,我又被诊出了喜脉,第二年夏,二皇子齐湘出生。同一年夏,李昭仪因身体不好,自请出宫养病,齐晟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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