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人_脂肪颗粒【完结+番外】(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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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每天可是指着这个活呢,家里闷得跟坟墓一样。”她叹了口气说。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长吁短叹,平添了几分沧桑。

  张维真的丈夫很能gān,但也很有古代大男人的通病。他不但家里有姨娘,外面也有女人,那个比维真先怀孕的姨娘生了个女儿,如今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又弄回家一个新鲜漂亮的。但正是因为他脑袋清楚,所以做事也自有章法,姨娘归姨娘,夫人始终是夫人,他不但把身家钥匙jiāo给维真,有任何家事也只找维真商量。

  当然主要原因是,维真是个聪明姑娘,如果她只是个单纯无知的16岁少女,别说生了儿子,就是生了一堆儿子,恐怕也不是个可以商量的人,维真瘦了这么多,花了多少心思是可以想见的。不过这心思花出去并不是因为她爱这个男人,而是因为她是个现实的姑娘,从某方面来说,她和自己丈夫简直是同一种人,只不过她把婚姻当做自己经营的事业罢了。

  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就算我心里把你当狗屎,表面上也能让你觉得我爱你,因为这能换来安稳日子,所以值得我花这些心思。

  从她的某些话里就可见一斑。

  “我妈说,对付男人就得像对付孩子,甭管是多么厉害的男人,得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宠溺爱,这样他们就心满意足了。那些跟我丈夫谈qíng说爱的女人都是傻瓜,最后除了心酸,什么都剩不下。”张维真说,“我家里那个姨娘一天到晚跟他吵架,我简直不能理解,你既然想让他对你好,为什么不哄着他,反而跟他吵架呢?这样只会把他bī到别的女人身边。”

  因为你不在乎他,所以才能看的这么轻松,雪兰心想,换个你在乎的男人试试。

  两人吃过饭,逛了会儿商场,然后又去了附近的咖啡厅,还没走进去,维真却一下子躲到了雪兰身后。

  “你gān嘛?”雪兰问。

  张维真皱了皱眉说:“我看到娴荏了。”

  娴荏就是那位经常掀起腥风血雨的小姑子。

  雪兰笑了:“你躲她gān什么?你怕她?”

  “嘘。”张维真比了比手势,“你看……”

  雪兰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姑娘,正跟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不知说到了什么,男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小姑娘羞怯地垂下了头。

  张维真已经转身走了,显然不打算进咖啡厅。

  “她跟男朋友约会而已,你个当嫂子的,还怕遇到小姑子啊?”雪兰问。

  “什么男朋友。”张维真冷笑了一声,“那男人是我公公的朋友,家里有钱有势,还是个大学教授呢,有才华也有名声,可惜人品不怎么样,都是有妇之夫了,竟然还勾搭未婚小姑娘。小姑子也真是的,世上那么多男人,非招惹有妇之夫不可吗?”

  民国时代,文化圈里的人流行休妻再娶。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只有女人才会被qiáng迫嫁给不愿意嫁的男人的。

  曾经有一位很有名的文化界人士,十七八岁的时候被家人qiáng迫娶妻了,无论是绝食还是装死都没用,最后堂都没拜,新娘还是被送进了dòng房。而且不圆房,不允许出门,最后不得已圆房了。你说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反抗到底呢?当辛苦把你养大的老娘哭天抹泪,绝食硬抗的时候,你看看你会不会从。而且真的为这种事抹脖子自杀,似乎又很可笑。

  他的妻子大字不识,裹小脚,脊背还有点佝偻,说着满嘴的方言,害怕见人,长相也称不上清秀。与之相比,他是大学生,满腹经纶,思想眼界开阔,心中怀有大志向……

  为什么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非要结婚呢?真想抓着他的老娘问一问。

  婚姻不是大被一盖,做点偷偷摸摸的事就完了。不要说共同志向,两人甚至根本无法jiāo流的时候,这种结合就变得非常可笑了。而且提出离婚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不要以为这个时代对男子抛妻另娶就不谴责了,这种谴责同样是很严厉的。

  这个男人后来爱上了一个女学生,可最终也没有离婚跟女学生在一起,就是因为社会的谴责,而且风言风语对女学生的名声很不好,所以男人认命了。

  女人被bī迫跟不喜欢的男人成婚的时候,是很可怜的,想来男人也一样。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色中饿鬼,把这当做好事的,这样的男人太粗糙,根本不懂什么是爱qíng。有一些男人很感xing,看重的是细腻的感qíng,而非直白的ròuyù。让这样的男人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成婚,是很可悲的事qíng。所以单方面谴责他们不负责任,休妻再娶,似乎也很不公平。

  当然被他们休了的女人更可怜,这世上有多少盲婚哑嫁的婚姻,大家不是都凑活过了一辈子吗?柴米油盐而已,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不能凑活了呢?在这个对女人高度苛刻的时代,被休掉的女人还怎么出门见人呢?下半辈子还过吗?所以遇到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是一笔烂账,没人掰扯的清楚。怪只怪某些人太幼稚,抱着侥幸的心态接受了婚姻,婚后却嫌弃新娘这也不好,那也不对,早gān什么去了?所以人们笑文人软弱是有依据的,除了几个笔尖如同心灵一样刚qiáng的人以外,很大一部分都随xing的不像话,特别是爱写làng漫qíng怀的人。

  “这样的污糟事,我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好,出了事也牵扯不到我身上。”张维真道。

  谁知几天后,张维真又抱着儿子登门了。

  “家里快吵翻天了,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跑出来。”张维真一脸侥幸地哄着儿子说,“还是我们莲生聪明,知道大哭,妈妈才能带你躲出来。”

  原来她婆婆家闹出了一件丑事,那天遇到的先生回家闹离婚了。

  那位先生叫宋慈辛,是个大大的有名人,他闹离婚自然搞得满城风雨,可糟就糟在她家那位娴荏小姐似乎跟这事沾了点边。

  “公公是个拎不清的,竟然还打算赞成此事,真是疯了。传出去家里有个当了第三者的姑娘,我们全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张维真翻了个白眼说,“我婆婆几乎跟她们打起来,她可是还有三个没嫁出去的女儿呢。”

  这种事真不好评价,该说女孩太年轻太làng漫,所以勇气可嘉呢?还是该夸赞人家为了爱冲破艰难险阻,不顾一切而鼓掌呢?因为对比这位姑娘,雪兰和维真都算得上是大俗人,婚姻对她们而言,安稳生活的价值要高于爱qíng赋予的价值。

  而且无论是雪兰还是维真,她们都未曾经历过传说中轰轰烈烈的爱qíng,所以也没有资格去评价什么。只是站在维真的角度上,她是木家未来的女主人,维护这个家庭的声誉,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更是为了儿子的将来。

  “得想个办法让她回心转意才好。”维真沉吟道,“我原还以为她像过去一样,把那男人当男朋友似的耍耍呢,没想到居然认真了。那男人倒是有钱,名气也大,她嫁他也算是桩好姻缘,只是我们木家的名声却难听了。”

  ☆、第69章

  李氏一直在旁边听女孩们jiāo谈,此时她cha嘴道:“这种事啊,你越gān涉,她们越拧着你来。”

  也许是想到了三姐,所以李氏格外有发言权:“得让她们自己看明白才行。”

  “要是她自己不点头,那男人会突然闹着离婚吗?她jiāo往的那些男人里,唯独这一位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她怕是真喜欢他了。”维真摇头道。

  李氏做了个你们太嫩的表qíng:“看过《夏堂秋》没有啊?”

  维真点点头:“自然看过。”

  李氏说:“知道huáng小姐为什么毁掉婚约,非要嫁给那位大官的儿子吗?”

  维真看了李氏半响,恍然大悟:“哦……”

  雪兰也恍然了,不过她觉得李氏说的办法不管用,人家怎么着也是真爱,都闹得对方离婚了,妻子还伤心流产呢,此时不可能再甩甩屁股走人吧。就好像她惹出了一堆麻烦事,最后却甩甩手说,我已经后悔了,回心转意了,过去是我太年轻太傻,你们总是谴责我很不公平的,因为我没有真的当了小三上位,所以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了哦。

  但显然张维真觉得李氏的办法很管用,于是急急忙忙起身说:“我回家跟我先生说说,也许能奏效。”

  huáng小姐为什么毁掉婚约,非要嫁给大官的儿子呢?

  因为有一次宴会上,她看到了一位富家太太,被那一身的富贵气派,还有别人的奉承迷花了眼。想那太太未出嫁前既不如她美丽聪慧,也不如她受人欢迎,更不如她才华出众,怎么如今却要让她向人家奉承呢?

  张维真回家跟丈夫谈了谈后,就忽然忙碌了起来,偶尔跟她见面,也只听她说,自己正奉命,带着一群小姑子到处参加聚会……

  大概仅仅过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吧,这位娴荏姑娘就忽然遇到了真命天子,跟一位有钱的银行家的公子订婚了。

  张维真开开心心地告诉李氏:“还是婶子的办法好,我那小姑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见不得比她qiáng的姑娘,所以对付她就得王对王。我腆着脸到处求了帖子,带她们四处参加宴会,那里的名媛、绅士跟她们平时接触的可不一样,各个都有钱有权,备受尊敬。我小姑过去混在男朋友堆里,大家都只围着她转,还没体会过被比下去的滋味呢。根本不用我们劝了,刚几天功夫,我那小姑就自己认识了这位银行家的公子,还说那人老实,被他感动了,于是接受了人家的求婚,至于那位宋先生,她根本提都不提了。”

  李氏点点头说:“小姑娘年轻不懂事,知道回心转意就好,还是个聪明的。年轻女孩子嘛,嫁人前总是有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结婚生完孩子之后就会安心了。”

  只是那位为了她跟妻子闹离婚的先生惨了,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被一堆人唾骂不说,跟父母亲人朋友都闹僵了。前去探望前女友,还被挡在门外。

  这事本来跟雪兰一点边都扯不上的,可是有一个人突然冒了出来。

  《长虹》那位叫点墨流火的评论人出来写了一篇文章,倒也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谴责谁。他在谴责那位搞得人家离婚,妻子流产,然后拍拍屁股跟银行家的公子结婚的姑娘。

  八卦报纸上虽然对宋慈辛的离婚大写特写,但是那位绯闻女友却甚少提及,可是点墨流火这篇文章暗示的太过明显了,一夜之间,似乎人人都知道了木家小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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