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_意千重【完结+番外】(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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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嬷嬷怔了怔,忙用力搧自己的嘴巴:“二爷说得是,奴婢不会说话,误传了三太太的意思。奶奶莫计较。”

  就和稀泥吧,看你能和到几时。林谨容淡然道:“嬷嬷不要打了,你既不愿坐,我也就不留你。烦劳你回去和三婶娘说,让她安心养病即可,其他的事qíng不要cao心,不然若是病qíng加重,那可不是我的不是?我本该去看她,又怕扰了她休息,反而不美,就不去了。”言罢低头饮茶,看也不看惠嬷嬷一眼。

  惠嬷嬷得了这样不轻不重,不疼不痒,不酸不甜的几句话,很有些失望。半举着手立了片刻,见林谨容看也不看她一眼,陆缄也垂着眼不理她,不由极不甘心,还想再说几句,陆缄已然沉声道:“荔枝,扶嬷嬷出去,她的年纪大了,腿脚不便。”

  荔枝跨前一步,皮笑ròu不笑地道:“嬷嬷,请。”

  再留下去也讨不了好,惠嬷嬷只好qiáng作笑脸:“二爷、奶奶,您们歇着,奴婢告辞了。”

  林谨容眼皮都不抬,根本不理她。见她前脚出了门,就高声问众人:“饭还没送到么?摆饭。”

  众人忙将饭桌摆好,奉上热水帕子给二人洗手,陆缄洗完手,直直走到林谨容对面坐下,表qíng很有些讪讪的。

  林谨容不看他,也不给他盛饭。荔枝忙抢在前头把两个人饭盛好了,故意摆出一副欢快的样子笑道:“奶奶最爱吃的rǔ羊ròu,二爷给奶奶夹一点吧?”

  陆缄忙挑了一点最肥嫩的放到林谨容碗里。

  荔枝又笑道:“听送饭的婆子说,这炙jī刚烤好的,皮儿又脆又香。”她到底是偏心的,虽然希望林谨容能借着这个风口给陆缄夹菜,但又不想为难林谨容,只旁敲侧击地提一提。

  林谨容果然是不理的,只低着头吃饭。

  陆缄等了片刻,见她丝毫没有给自己夹菜的意思,便也不再等,也低头吃饭。

  林谨容是想着,别人越是恶心她,她就越不能亏待自己,要把自己给招呼好,于是一直吃个不停;陆缄是本来饭量就好,虽然此刻没什么胃口,可看到她吃个不停,也不愿意示弱,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没一个小女人想得开?于是两个人诡异地把饭菜全吃了个jīng光,看得桂嬷嬷和荔枝等人面面相觑,桂嬷嬷少不得私底下去准备消食的山楂汤。

  林谨容吃完,就着樱桃的手漱了口,又擦了脸,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吃撑了,于是往外去遛弯。

  陆缄瞥了她一眼,也不问她要做什么,只跟在她身后往外去。

  到得外头,见林谨容围着院子遛起了弯,没有出去的意思,陆缄便转身进了他的小书房看书。

  林谨容溜达了一圈,站在东边墙下看着那块空闲的土地打起了主意。闲来无事忙,不如种点花。种什么呢,就种jú花,这jú花怎么种,还要向陆老太爷请教才是。她要学会最少付出最大利益化。

  陆缄坐在窗前见林谨容站在墙根下一动不动,不由有些奇怪,侧着脸看了几回,不像是哭了的样子,便又看着。等了片刻,见她转身走开了,方又低下头继续看书,看了许久,直到林谨容回了房,他也没翻过一页。

  听到隔壁水响,知是林谨容要睡午觉了,又坐了片刻,放了书起身走到隔壁,恰好遇到荔枝从里间出来,朝他指了指里面,无奈地低声道:“倔毛病又犯了。这种时候我们太太都没法子,二爷您莫理她,要她自己想通的。”

  就是这样一句话,就让陆缄的心qíng好了许多。谁还没点脾气呢?何况是她,倔qiáng的毛病早就出了名的。她比这样还恶劣的时候他也是见过好几次的,不能因为她温和安静了一段日子,就忘了她张牙舞爪的本来面目。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的确是为难了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是他也被弄得焦头烂额,她刚进门的人又会舒服到哪里去?于是他朝荔枝安慰地笑了笑,掀起帘子进了里屋。

  林谨容已然褪了簪钗和外衣躺上了chuáng,决意要舒舒坦坦地睡个天昏地暗。多大的事儿呢?无非就是一群人不停地给她找麻烦,想让她不舒坦,想让她服软而已。那行,既然他们爱闹腾,就去闹腾呗,她招架不来就不招架了,她总还得继续过日子,还得活得好好儿的。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的不是?何况她这种刚进门就被硬刀子软刀子刺进又杀出,给人欺负得找不到北的新媳妇,她就病了,就不舒服,什么事儿都cao不了心,谁也别想来烦她。

  “阿容?”陆缄在chuáng边立了片刻,不见她有任何动静,只好轻轻掀开帐子,只见她安安静静的,呼吸绵长清浅,分明早就睡着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将帐子放下,转身走了出去。却也不去别处,就在隔壁铺陈了纸张,研了墨,认真临帖。

  十张字写完已是将近huáng昏,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北风呼呼地刮着,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荔枝在外轻声道:“二爷,太太那边的芳龄姐姐过来,请二爷和奶奶今晚过太太那里去吃晚饭。”

  陆缄忙道:“问问奶奶,她去不去?”

  荔枝为难地道:“奶奶不去,她不舒服。这会儿还没起身呢。”

  陆缄提着的笔就再落不下去,匆忙放了纸笔,快步往隔壁去:“怎么也没听你们谁过来说一声?哪里不舒服?”

  第172章:为难

  屋里光线昏暗,大红色的帐子显得微微发暗,离chuáng不远处放着两个huáng铜大炭盆,炭盆里的银丝炭红红灭灭的,热气烤人,角落里的青瓷香炉散发出的香味也有些甜腻,气息又热又甜,让人有些发闷。

  陆缄从又明亮又有些清冷的书房过来,颇有些不适应,沉声吩咐:“把香撤了。帘子打起来透透气,炭盆拿远些。”

  桂嬷嬷十分不满。外面变了天,北风刮得呼呼地响,这人又不舒服,还不得弄得暖和和的?陆缄不过是个刚成亲的年轻男子,哪里懂得知疼着热照顾人?于是就只去撤香,不动炭盆,更不要说去掀帘子。

  荔枝犹豫了一下,招呼着桂圆将炭盆稍微挪远了一点点,就不肯再动了,垂着手站在一旁:“二爷,太太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这几个人心里都有气。陆缄明白得很,却也只能装作不懂:“太太那里我等下亲自过去说,你去把帘子掀起来透透气。这屋里又热又香,就是我都闷着,更不要说你们奶奶。”说完往chuáng前行去,轻轻掀起帐子,探头去看林谨容。

  林谨容背对着他,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动不动。

  陆缄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小声道:“阿容,你哪里不舒服?”

  荔枝和桂嬷嬷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荔枝行到门边,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帘子挂在了门边的挂钩上。

  陆缄摸着林谨容的额头不烫,又见屋里没了其他人,便俯身下去试探着将自己的额头去贴林谨容的额头:“我试试烫不烫?”

  林谨容侧了侧身躲开他凑过来的头,拉起被子盖住头脸,蜷缩成一团。陆缄收回手和头,在她身边轻轻坐下来,沉默许久,低声道:“你究竟哪里不舒服?”

  林谨容淡淡地道:“我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还说不清楚,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陆缄轻轻叹了口气:“那你晚饭想吃什么?我让她们给你做。”

  林谨容道:“二爷不用管我,你先去吃饭罢,母亲那里等着的。”

  又叫回二爷了。陆缄立了片刻,闷闷地道:“那你先歇着,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荔枝在外听得难受之极。奶奶分明就是心里不舒服,这二爷真是,难道说一声我知道你委屈了,辛苦了,为难你了,就会少个手指头还是少个脚趾头?可他偏偏就不说。也难怪得奶奶憋气。可她始终是个小丫鬟,有些话能和林谨容说,却和陆缄说不得,只能gān着急而已。

  桂嬷嬷却是又有自己的一番想法,待陆缄出了屋子,就上前去问林谨容:“奶奶,您可是积了食?老奴熬了山楂汤,也许饮了就好了。太太若是知晓您不舒服,请了大夫,还不得立刻上门来瞧您?”这意思就是,新妇,能忍的就忍一忍,不要随便请大夫。这不比平时,一来新婚期间就请大夫,不好;二来又刚好遇到那几件事,怎么看都有故意和那两位叫板的意思在里面,实在是不妥。

  在陆家这种地方,只会忍不懂得反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林谨容实在无法和桂嬷嬷说了,叹了口气,闭着眼不言语。

  荔枝忙道:“还烦劳嬷嬷去取山楂汤来,我来劝劝奶奶。”

  “你一定要劝奶奶。不然旁人又不知要怎么编排呢。”桂嬷嬷再三叮嘱荔枝,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荔枝上前去劝林谨容:“奶奶,二爷虽不说,但他心里都明白着,若是您在这当口放他一放,他定会无限感激。”

  林谨容低声道:“荔枝,我已经忍过放过了,再不能忍,再不能放的。最起码也该让他明白这中间的难处,他是儿子尚且如此难为,我这个新妇又能做得有多好?更何况,bī他为难他的人可不是我。我要再跟着转,为难的就该是我了。”bī陆缄的人首先是涂氏,其次是林玉珍。她无非就是让他尝了尝这被人bī着,架在火上烤着,里外不是人,有苦还说不出的滋味儿。

  林谨容的意思荔枝懂,就好比她去求府里的哪位管事嬷嬷做件什么事,人家明明是举手之劳,偏要装作为难的样子,煎熬半日才卖她一个人qíng,好叫她记住帮她这个忙不易。这中间的道理是一样的,不知道难处就不知道好处,若是陆缄不知这中间的种种为难,日后也不知好歹,或者就是,知道很难,却不知难到什么地步,没有感同身受,就不能体谅。荔枝轻轻叹了口气:“那过了这一头,您不能总硬着,该放的时候要放一放。”

  林谨容微微一笑:“知道,难不成我还在这屋里关一辈子,病一辈子?适可而止的道理我是懂得的。”

  陆缄出了院门,先叫长寿过来叮嘱了几句方去林玉珍那里,在院门口外立了片刻方进去,林玉珍和陆云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见他进来,林玉珍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把脸撇开,待他行礼问安后方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不出的倨傲。陆云装得没事儿似的笑道:“二嫂呢?”

  陆缄道:“她不舒服。约莫是着凉了。”

  这么巧?陆云心里嘀咕了一下,关心地道:“那请大夫了么?”

  “让长寿去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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