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也忙附和道:“就是,又不是不能见了,赶紧擦擦泪,仔细以后生个泪包出来折腾你。”然后又欣慰地摸摸阿竹的脑袋,笑道:“咱们阿竹是个孝顺又乖巧的孩子,我都舍不得她了。惠娘,你就放心吧,阿竹的事qíng我会考虑的,若是他们彼此喜欢,我会将阿竹当成亲闺女来爱护。”
“……”
柳昶一脸迷惑,阿竹顿时露出一副想要死一死的表qíng。不是依依惜别咩?为毛又说到这事上来了?
过了两日,柳城一家终于起启回西北。
没了柳昶时常过来一起读书,阿竹的生活也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天气渐渐冷了,很快便进入了腊月,然后转眼便过年了。
今年靖安公府年轻一辈都除服了,恰好能过个热闹的年,除了chūn晖堂和严老太爷的院子,整个靖安公府都用红绸装饰了一遍,挂上大红灯笼,弄得热热闹闹的。
柳氏的肚子已有三个月了,但害喜仍严重,团聚的年夜宴也只坐了一小会儿,便又吐了起来。为了不打搅大伙的兴趣,老太君体贴地让她回房去歇着了,连守岁都没让她参加,吩咐她好生休息,保胎为上。
柳氏实在是难受,老太君体贴她,推辞了两下,便顺势答应了。
待柳氏离开,老夫人便yīn阳怪气地道:“女人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也生过孩子,当初可没她那般娇贵。”然后看了眼正用筷子夹着丫鬟撕成条的羊ròu吃的阿竹,又道:“竹丫头倒是长得像二儿媳妇,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像老太君这般好的太婆婆。”
这话说得真是含沙she影的,讽刺柳氏拿肚子里的孩子装腔作势,又讽刺阿竹遗传了柳氏的狐媚子样,以后若是没遇到老太君这般好的长辈,估计得受磋磨了。
严青梅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调羹,严青jú有些懵懂,严青兰一脸兴奋,正想说话便被坐在她旁边的钟氏暗暗制止了。
老太君淡淡地看了阿竹一眼,只说了一句:“咱们公府的姑娘都是金尊玉贵的。”
老夫人心中一堵,正yù说话,发现老太君冷冷地看了一眼过来,顿时心中微凉,想起了自从二房回京后,老太君多次向着二房,心里顿时忿忿不平。她板不动大房,还板不动二房么?可恨二房竟然巴结上老太君,处处得老太君相护,将她儿子孙子置于何地?
没人理会老夫人的qíng绪,阿竹淡定地吃着丫鬟为她夹的菜,又喝了口汤,觉得这老jī汤炖得够火候,味道清甜,咂吧了下嘴。
高氏和严青梅清楚地看到她的嘴巴动作,顿时觉得这姑娘真是个心宽的。如此也好,不理会老夫人让她唱独角戏才是正确的。
用过年夜饭后,小孩子们便到外头院子里去放鞭pào。阿竹是个大胆的,跟着堂哥们一起去放鞭pào了。严青兰也跟了过去,原本是想在阿竹脚下丢燃着的小花pào吓她,但却没那个胆,反而看到阿竹一个pào一个pào地点着,噼哩叭啦,一副野孩子的模样,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她一般见识。
严青jú像只跟屁虫一样跟着阿竹,明明怕得半死,还要硬撑着,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更像小白花了。
阿竹看得直叹气,拿着桂香,蹲在地上摆弄着孩童玩的焰火,问道:“四妹妹,你既然怕,就回厅里和大姐姐一起坐着喝茶吧。”
严青jú看了看她,缓缓地摇头,固执地道:“我和三姐姐一起放鞭pào。”
“跟着我有什么好?”阿竹纳闷地道,若是她想找个靠山,缠着严青梅不是更好?
严青jú怯怯地笑起来,掰着手指头说道:“三姐姐很好,不会打我不会骂我还会给我讲故事给我吃好吃的……”
看来以前严青兰对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qíng,不过也不能怪严青兰,毕竟小孩子的是非观不qiáng,什么都不懂,全凭着喜怒行事罢了,加上严青jú被欺负了,也没人会为她出头,便理所当然将她当成了跟班了。看这小姑娘像苦白菜一样,阿竹拍拍她的脑袋,心说能力范围内,她会多罩罩这小姑娘吧,只要她不长歪,便是好姐妹。
正想着,一道大大的哼声响起,便见严青jú像只骄傲的小公jī一般抬着下巴从她们身边走过。
阿竹两人都没有理会她,又让小姑娘气急败坏,自己跑了回来,要抢阿竹用来点pào的桂香烫人,阿竹绊了她一脚,拉着严青jú跑了,身后是严青兰小姑娘摔倒时的哭声和噼哩叭啦的鞭pào声。
嗯,真热闹呢!
阿竹回京的第二个年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了。
出了年不久,很快便到严青桃出阁的日子。
柳氏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让刘嬷嬷开她的库房取来几个装头面首饰的匣子,她要挑选一套好的头面给严青桃添妆。
严青桃即将嫁入皇家,嫁过去便是王妃了,添妆的东西必须慎重,若是过于寒酸,怕人家嘲笑她这个做婶子的小家子气。
阿竹下学回来,去净了手后,马上窝到柳氏身边,用小手摸摸她的肚子,问道:“弟弟今天乖不乖啊?”
柳氏面上带笑,嗔道:“你日日回来都要问一回,他敢不乖么?”心里却对女儿这话极为窝心,想来是先前她吐得厉害,教女儿吓着了。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因为怀孕对女儿极为忽视,心里又有些愧疚。
阿竹见她面色红润,已无当初吃什么就吐什么的柔弱,太医说胎位也很稳,顿时放下心来,方有心qíng观看桌上摆着的匣子,发现匣子里的头面首饰都极为jīng致,甚至有些做工华丽大气,巧夺天工。
“娘,这些是什么?”
“我以前的嫁妆首饰,都是你外婆特意为我准备的。”柳氏摸着匣子里的头面,面上有些怀念。那时柳家式微,家境不富裕,这些嫁妆还是柳老夫人将自己的嫁妆填补上去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阿竹见她又要qíng绪化了,赶紧转移话题:“娘亲要拿它们来给桃姐姐添妆么?”孕妇是种十分容易qíng绪化的生物,阿竹在柳氏身上深有体会,应付她已经得心应手了。
柳氏说道:“是啊,她即将嫁入皇家,这婚事极为体面,自然要jīng心对待。嗯,放心,以后等你出嫁,娘亲这些东西都会留给你的,只要我的阿竹能顺顺利利嫁个良人,我就放心了。”最后,忍不住调侃道。
“……”
阿竹满脸黑线,能不能不要提这个?她才七岁,真的还太早啊。
靖安公府出了个皇子妃是件极隆重的事qíng,添妆那日十分热闹,让人不由遥想到婚期时会是如何的热闹。
然而,就在靖安公府及礼部紧罗密鼓地准备着周王的婚礼前夕,却未想荆州来了八百里加急报。
荆王谋反了!
☆、第30章
周王婚礼前夕,荆王谋反一事爆发,使得这桩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婚事瞬间添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气氛。
只能说,周王这一刻是无比的苦bī的。
先不说承平帝听到这消息时是如何震怒,如何连夜召集内阁大臣进宫商议,宫外的气氛也因为荆王谋反一事而变得严肃,连往日热闹的大街也因为这事而变得冷清。至少在皇上对荆王谋反一事作出决策之前,没有人会傻缺地在这种时候闹事。
于是,这将要举行的周王的婚礼,卡在这种时候不上不下的,估计没有多少人会再关心了。
严老太爷、二老太爷、三老太爷都齐聚在chūn晖堂中,闷不吭声的,使得chūn晖堂的气氛极为沉闷。
自听闻了荆王谋反的消息,两位老太爷直觉周王的婚礼会生事端,便忙忙联袂到东府来寻老太君。
严家这辈与其他家族不一样,老公爷还在世时,就作主开宗祠,主持了三个儿子分家,又上书将爵位传给了严老太爷。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被如此打发出府,都认为是父亲偏心,怕他们给不着调的兄长添麻烦,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分家传爵,一直到老公爷去逝,两位老太爷心里那股子气仍是未消的。
老太君手中捻着佛珠,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极为淡定。
半晌,严老太爷受不了这种气氛,说道:“老二、老三,你们作什么态呢?既然这桩婚事是皇上的旨意,你们明日便高高兴兴地将桃丫头嫁出去便是了。荆王谋反是大事,远在千里之外,影响不着京城,总不能因此将婚事推迟了吧?你们俩个急啥呢?”
二老太爷顿时对兄长这种敷衍的语气极不满,那是他的亲孙女儿,而且还要成为亲王妃,能给严家体面的婚事,他不说正经对待吧,也不用这种呼猫喝狗的态度吧?果然他还是不喜欢这个不靠谱的兄长,幸好靖安公府将来要给严祈华,不然迟早得败掉。
和二老太爷一样不满的还有三老太爷,目光幽冷,偏首望向坐在严老太爷下首位置的严祈华,心中微动,若是严老太爷能将这公府爵位传给严祈华也是好的。至少这侄子面上虽然严肃,却是个懂事识趣的,行事也周全,与他爹完全不像,倒是像已逝的嫂子张氏。
想到张氏,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都为她可惜,也因为张氏之死,使得严家与张家jiāo了恶,若非张氏还留下两个孩子,恐怕张家这辈子都不想与严家往来了。
“大哥,明天的婚礼自然是要举行的。只是现下荆王谋反,皇上的心qíng不太好,恐怕有些东西须得删减些。”二老太爷心中惆怅又苦bī,暗骂荆王挑的不是时候,也暗骂这qíng报入京的速度太快了,迟上一天也好啊。
老太君方抬起眼皮,说道:“自然如此!不过周王怎么说也是皇子,天下无不是父母,无论如何,陛下也不会因此而误了周王的婚礼。明儿你们就按正常程序将桃丫头嫁出去,等婚礼结束后,你们都给我锁紧府门,好生呆在家里。”
三位老太爷都点头,他们身上的孝期未过,想出去gān点什么也不行啊。不过这种时候倒是有些庆幸,严老太爷不用上朝,不然若是他又受了谁挑唆,在这节骨眼中惹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来老太君这儿请示过后,三位老太爷都告辞离开了。
严祈华去送两位叔父出门,到得大门前,二老太爷对严祈华道:“不管如何,桃丫头也是咱们靖安公府的姑娘,明儿她要从靖安公府出嫁,你这作叔父的就多担待了。”
严祈华点头,说道:“二叔父请放心,侄儿自有安排。”想了想,为安两人的心,又道:“侄儿已经请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手过来帮忙,定不会让些不法份子捣乱破坏桃丫头出嫁。”
两位老太爷听罢皆是惊喜不已,若是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提前警戒,这迎亲也安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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