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妹妹来看我这老婆子,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老太君笑道,然后叹了口气,“我这身子不顶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了,平时也没办法再出门走动,上回妹妹的寿辰,没去看妹妹真是对不住。”
纪老太君忙打住她的话,说道:“呸呸呸!这是什么话?哪有人诅咒自己的?”然后又忙让她宽心,说日子还长着,加上有纪老夫人在一旁妙语如珠的说话,很快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纪老太君比严老太君还年轻几岁,当年在闺阁中亦是有些jiāoqíng,可惜后来各自嫁人后,因为一些原因,jiāoqíng便淡了,这些年来两府其实少有往来,都是逢年过节走动一下,都是作晚辈的去罢了,老太君不太出面。所以,这会儿镇国公府的人过来,老太君心里还真是吃不准她们今天登门的用意。
不过,很快便知道了镇国公府的用意:纪老太君今日是来为镇国公世子求娶严家的姑娘的。
老太君和老夫人都有些惊愕,老太君问道:“不知妹妹看中了我府里的哪个丫头?”
纪老太君笑而不语,纪老夫人言笑晏晏,说道:“你们府里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好,可见严老太君会调教人,我们家老太君觉得你们府里的二丫头不错,是个活泼开朗的,和显儿极相衬。”
镇国公世子名纪显。
老太君淡淡一哂,遗憾地道:“真是对不住了,老婆子刚和林尚书府有了约定,二丫头许给了尚书府的公子了,许是过几日便要上门来提亲了。”
虽然不知道老太君这是敷衍还是真有其事,但镇国公府的人都明白靖安公府是拒绝了。不过纪老夫人却仍是笑盈盈地道:“不是还有两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么?听说三月份你们三姑娘要举办及笄礼了吧?上回我可是瞧见了,那三姑娘可是个俊俏孩子,我老婆子活这把年纪了,还真少见到长这般俊俏的,她应该没有说亲吧?”
老太君笑道:“虽未说亲,但是她上头有自己的父母,她的婚事我这作老祖宗的可作不得主。”
言意之下,是得让三姑娘的父母同意方行。镇国公府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便笑了,不再说这事,很快便将话题揭了过去。
等镇国公府的女眷离去,老太君吩咐高氏道:“虽不知道镇国公府是何意,但镇国公府已经比不得以往了,咱们公府并不需要这门姻亲,不必理会他们。”
高氏听罢明白了,老太君这是拒绝了镇国公府的示好,回头她也得知会二夫人柳氏一声。
*****
镇国公府的事qíng暂且不提,如同老太君说的,过了几日,林府确实过来提亲了。
老太爷现在还在养伤,严祈贤被老太君及严祈华警告过,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闭嘴不敢提什么丢脸的意见。如此,这次提亲的过程十分成功,婚礼便定在了秋天之后。
除了这cha曲外,时间过得极快,很快便到了三月。
三月chūn暖花开之时,chūn雨也少了,实在是个极好的月份。
阿竹的及笄礼所选的吉日在三月初五。
阿竹抱着脑袋苦苦思索,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她纠结得头都大了。而让她纠结的人自然是端王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如自己所说的那般,等她一及笄,马上便娶她。这段日子,她例举出很多嫁给端王的利及弊,然后发现弊大于利,嫁他竟然比嫁周王还要糟糕,而阿竹觉得,靖安公府显然是不想要再出个皇妃或者王妃了。
以女人的虚荣心来说,阿竹知道端王简直就是个高富帅中的战斗机,能得这么个超级高富帅求亲,真是大大地满足了女人的虚荣心。但是以现实来说,这里可是皇权至高无上的封建社会,皇帝一句话便可以定你生死,而且时不时地流行株连,夷三族灭九族什么的不用太惊讶,简直是个由意志力决定的高危世界啊!特别是现在朝堂上风起云涌,储君不明,皇帝看着是个长寿的,嫁给一个得宠却又风头过盛的皇子实在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以靖安公府来说,这种时候,皇家实在不是个好选择,所以在周王妃去逝后,严家也没想过再塞个姑娘进周王府。
所以,阿竹真担心端王真的会言出必行娶她,然后将整个家族拉入一个糟糕的境地。她也想过叫爹娘先帮她定亲的,即便表哥不成也没关系,她娘亲收集了一本花名册,上面还有好几个好人选,趁着这段时间先定个再说,到时候就不怕了。
但阿竹发现她爹娘却反对了,说要等她办了及笄礼后再给她细细地挑选,马虎不得。更让阿竹心惊ròu跳的是,她大伯竟然过来打了声招呼,让她爹不要急着给她定亲,等过了及笄礼后再说。
有严祈华这大家长的话,严祈文夫妻心里虽然奇怪,自然是听话的。
阿竹心都凉了半截了。
难道大伯也知道什么不成?所以才会那么暗示她爹娘?>__<。嘤嘤嘤,真可怕,端王到底做了几手准备啊?
与阿竹一样纠结的还有靖安公府的大家长严祈华。
明日便是阿竹的及笄礼了,他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院外的chūn景,已经站了好几个时辰。他也同样在思索着端王的用意,及对靖安公府的利弊,甚至想着端王到时候会怎么做,若阿竹嫁入皇家后,靖安公府乃至朝堂上又会有什么变化。
严祈华思索了很久,却不知道,阿竹的及笄礼会被端王弄得那么惊悚。
☆、第70章
三月初五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清风云淡。
一大早,阿竹便听到廊下的两只鹦鹉在叫着:“大喜大喜,恭喜美妞~~”
阿竹下意识地拉过被子蒙头,可惜已经被吵醒了,意识开始渐渐地清醒。这两只鹦鹉真是比jī鸣还准时,到了她该起chuáng的时间,便会开始拨高声音叫唤了。听这话,估计是昨晚钻石或者翡翠去教它们道喜了,如果改掉“美妞”这个称呼,阿竹觉得自己会更高兴的。
就在这磨蹭着赖了会儿chuáng的功夫,齐妈妈和钻石等丫鬟已经捧着洗漱用具进来,钻石轻声叫唤声“姑娘”,得到罗纱帐幔后头含糊的答应声,方和翡翠一起将chuáng幔撩起,分别用帐钩束挂起来。
阿竹拥被坐起,因为睡觉而放下来的长发如流水般铺泄在淡青色绣花纹的锦被之上,脑袋上方刚长出了些较短的毛发,支楞着在头顶上,因为刚醒来还有些睡眼惺忪,表qíng有些呆滞,穿着宽大的寝衣,披散着头发,窝在被窝中,显得十分的小巧,像个小女孩儿。
齐妈妈怜爱地看着她,满心欢喜地道:“姑娘,今日是你的好日子,该起来了。”手里已经拧好了一条湿热的巾帕。
等用温水洗过脸,阿竹终于清醒过来了,见周围的丫鬟嬷嬷们个个言笑宴宴,面上也带了几分高兴。不过想起昨日纠结到失眠的状态,好心qíng又敛了。
“姑娘昨儿没睡好么?”钻石看着她的黑眼圈,这也特明显了,赶紧的,用粉掩饰住。
阿竹无话可说,这种全世界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成为一只猪崽一般待宰的命运……真心塞!
刚洗漱毕,便见严青jú带着丫鬟丹寇过来了。
“三姐姐,早安!”严青jú笑盈盈地看着她。
阿竹转眼一瞧,发现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鹅huáng色长禙衣,下身是一件颜色稍深的镶襕边的马面裙,裙面上还绣着细碎的小花,真是人比花娇,看着清新可人极了。阿竹认出这是她新做的衣裳,不由得笑道:“四妹妹打扮成这样真漂亮,都将我的风彩给抢了。”
“放心,今天的主角是三姐姐,谁也抢不走你的风彩。”严青jú上前挽了她的手,笑道:“我今天给三姐姐作赞者,心里真是十分快活,就算二姐姐打我也不怕了!”她得意地说。
赞者须协助正宾行礼,一般为笄者的好友或姐妹。本来这好友是昭萱郡主,可惜她现在有孝在身,就算没有孝,以她现在堪堪只能下chuáng走两步就喘的娇弱身子,也不宜做这种事qíng。所以这赞者便从姐妹中挑选了。严青兰以为会是由她作赞者的,没想到柳氏点了严青jú,顿时便觉得是这朵小jú花又去搞破坏了,都快要气坏了,直骂严青jú是个爱搞破坏的。
严青jú自然搞破坏了,也不知道她去柳氏面前说了什么,柳氏便答应让她作阿竹的赞者。阿竹对谁做自己的赞者无所谓,反正是长辈钦点的,就当没有发现两人的明争暗斗吧——话说要暗斗的话,严青兰从来斗不过严青jú。
两人正说着,便见柳氏带人过来了,见严青jú在这儿并不奇怪,怕错过时间,赶紧让专门请来的嬷嬷给阿竹梳妆打扮。
打扮好后,柳氏看着一身红色礼服的女儿,眼眶有些湿润,不过想到今日是女儿的好日子,忙掩去了qíng绪,笑道:“今儿一早,各府便送了贺礼过来了,娘让人登记在单子里,届时便由你自己打理。”
阿竹温顺地应一声,她素来不会反驳柳氏决定的事qíng,俨然是个乖女儿。
打理好后,看时间差不多,又有丫鬟进来提醒说西府的女眷及观礼的夫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让她们赶紧去正厅。
柳氏检查了没什么遗漏的,便带着两人一起出门,往正厅行去。
在她们出门时,廊下的两只鹦鹉在站架上跳来跳去的叫着,虽然声音有些刺耳,但说着吉祥的话,还是让人听了很受用的。
“这是端王殿下送来的鹦鹉吧?都养了这么多年了……”严青jú突然有些感叹。
什么人提不好,偏偏提这个人,阿竹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心说:左眼跳,桃花开,右眼跳,jú花开……不对,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双眼一起跳是祸不单行。刚才好像双眼一起跳了吧,难道今天是她的好日子,要祸不单行么?
“三姐姐,你脸色好难看,难道昨晚没睡好?”严青jú关怀地道。
“没事,我紧张的。”阿竹面不改色地瞎扯着。
严青jú又是抿唇一笑,说道:“哦,等我及笄时,我可能也会紧张。到时候我希望三姐姐能做我的赞者……对了,今天的正宾人听说是张太夫人,能得张太夫人过来给姐姐做赞者,真是太好了。”
张太夫人是张阁老的老妻,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阿竹也算得上是有张家的血脉,所以老太君邀请张太夫人给阿竹做正宾人时,张太夫人一口便应下了。
阿竹见她面上无限欢喜,是真心为自己高兴,便也微笑起来。
阿竹到来的时候,便见老太君陪着张太夫人坐在正厅上首位置说话,这两位可以说是今日的最年长者了。张太夫人今天穿得极隆重,是正礼服,头上戴了假发和祖母绿的头面,整个人拾掇得jīng神焕发,给人一种老当益壮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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