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川南县县丞,虽说远点,可川南多富庶的地方,这机会打着灯笼都难找,偏偏人家缀了一句,要去就得带着他媳妇去。
郑栩呆站着发愣,人家那话说的明白,他听懂了,给他寻这差使的人,为的就是让他们小夫妻远远离开京城单过,就他们夫妻两个,处的长了,这qíng份也就好了。
这必是李家大哥在后头使力,人家为的是人家妹妹,可李氏……郑栩只觉得满嘴huáng连,李氏都三天没回家了。
李思汶听岫云说了郑栩着急寻她的原因,一阵冷笑,她就说呢,他怎么会管她死活!
他要带她去川南?要好好过日子?哈!当她是傻子么?她真跟他到了川南,她死了,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知道他的居心!
再说,她压根没打算再跟他过!这个机会正好,她早就想脱身了!
李府正堂上,李思明看看李思汶,再看看郑栩,这夫妻两个能凑到一起,可难得的很!
“二哥,是这样……”郑栩态度相当恭敬,将寻了份川南县丞的差使,要带李思汶赴任,李思汶却不肯,他带她过来,是想请二哥劝一劝李思汶。
李思明连连点头,这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态度,值得肯定!
“二哥,我想和离。”李思汶看着李思明,直接就要和离。
郑栩傻了,李思明手里的杯子差点摔到地上,好在他见多识广,托住杯子,已经镇定的若无其事,看着眼睛溜圆的郑栩gān笑道:“二郎先坐一坐,容我们兄妹说句话。”
说完,站起来示意李思汶,两人转进后面的偏间,李思明高抬着一只眉梢,看着李思汶,带着几分不耐烦,“我不想管你的事儿,不过浅姐儿走前jiāo待过我,浅姐儿说了,我也没办法,不能不管,你说吧,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和离?”
“二哥。”经过这几年的磨练,李思汶不管是脸皮还是心,都厚的结了不知道多少层茧子,李思明这样跟她说话,已经算是有qíng有义的了。
“我怎么嫁进郑家的,二哥一清二楚,我这脸早就没了,这些话就跟二哥明说,当初我是不要脸,可他郑栩又好到哪儿去?他就要脸了?凭什么事后他没事人一样,把所有的污水都往我身上泼?这几年,他张口yín妇,闭口不过妇道,我在他心里就是个yín妇,这日子,我怎么跟他过?”
李思汶这话说的李思明一愣接一个愣,慡气成这样,嗯,不愧姓李!
“他郑家有什么好?他郑栩有什么好?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要人没人,要什么没什么,他郑家满门拿我不当人,他还要我这样那样的三从四德,他凭什么?难道我嫁了他,凭他怎么对我,我都得给他做牛做马还得毫无怨言?凭什么?我想不通!我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一丝儿好处都没有,只有坏处,那我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李思明还真被李思汶问住了,抬手挠着头。
“二哥,不瞒你说,嫁进郑家,我连月钱都没拿过,若是算上郑桔那个贼妇从我这儿偷走的东西,我还倒贴了他们郑家几百两银子,从嫁出李家门,我靠的就是自己的嫁妆,穷到没法,也是姐姐给了我一匣子银票子,既然这样,我gān嘛还要做他们郑家妇?”
“和离……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回家再嫁……”李思明动摇了,他原本就是个离经判道的,只比李思浅略好一眼眼。
“我不回家!”李思汶答的飞快,她要是就是自由身,这个家无论如何不能回!
“我就自己过,先过几年再说。”李思汶答的坚决。
李思明更加挠头,“这是大事,要不?你先回去?等晚上大哥回来,得跟他商量商量,你可要想好了,这和离……真不是什么好事,还有你刚才那话,从前浅姐儿一直说,有些错误在男人是风流雅事,在女人就该沉塘,是不公平,可世qíng如此,你可千万别赌气。”
李思明这话完全是替李思汶着想,李思汶深曲膝几乎到跪,“我知道,我都想好了,前前后后想了大半年了,只求和离,求二哥成全。”
“你别这样!再怎么你姓李……浅姐儿走前jiāo待过……我跟大哥说说,替你好好说说,这事先听听大哥的意思。”
晚饭后,李思清听了李思明的话,一张脸顿时yīn沉。
“你过来。”李思清将李思明带进内书房,关了门,这才低低道:“二姑娘这是铁了心了!”李思清将李思汶搭上太子的事说了,“前几天,太子一连三天没回禁中,三天都在她那里。”
李思明目瞪口呆,他这个庶妹,竟gān出如此大事!
“和离就和离吧,与和离之妇有私,毕竟比yín臣民妻女好听多了。”李思清一脸苦笑。
“阿浅知道这事?”李思明头一个想到jiāo待他照顾李思汶的浅妹子。
“就是她告诉我的,让我留心二姑娘,我这才让人时时盯着她,唉!”李思清用力揉着眉,“这事就jiāo给你,和郑家好好商量,和离算了,郑栩那桩差使……”
第234章抬举
李思清目光凝重,“能提这样的条件,十有八九是俞太子妃,唉!”李思清又是一阵头痛,又得罪了一回俞家!
“有意思!”李思明轻笑出声,“咱们跟俞家……这个巧劲儿!你也别烦这个了,俞相公压根不是个大度的,反正咱们也把俞家得罪够了,也不在乎多添这一件!”
“嗯,跟郑栩说,川南的差使若不成,我想办法把他放到江浙,也做个县丞吧。”
“有大哥这句话,这和离指定一别两宽,皆大欢喜!”李思明笑眯眯。
俞太子妃几乎砸了满屋的东西。
她知道的晚了,郑栩已经拿到吏部的委任,到湖南路做县丞去了,李思汶从郑家脱身出来,搬进了那处三进宅子。
太子醉醺醺回来,一头闯进俞太子妃上房,几步冲到炕前,来回摇晃了几下才站住,没等俞太子妃吩咐使女拿醒酒汤,太子已经摇摇晃晃、抬手点着俞太子妃骂上了:“你!你个……歹毒……好你个歹毒心肠!你就见不得孤高兴是吧?你以为你是谁?孤大度!孤让着你,和你……老子,你当孤怕你?呸!”
太子用力呸了一口,差点把自己摔倒。
“孤的庄子你抢了,孤不跟你计较,孤的女人,孤心爱的女人,你也敢算计!你个妒妇!孤告诉你!你听好了!孤早晚废了你!孤早晚杀尽你们俞家!杀尽!”
太子恶狠狠的挥着手。
他真是气坏了,她居然要害李氏,她居然又要害李氏!
从认识他那天起,李思汶就是跪在地上仰视着他,他在她面前最威武最气概最象个太子,就连chuáng第之上,娇小玲珑的李思汶都让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伟岸高大,雄风傲世。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太子极其享受。
“你疯了!”俞太子妃一张脸雪白,他真是失心疯了!
“你!你敢跟孤顶嘴!”太子酒多了,还沉浸在李思汶带给他的伟岸感觉中,“给孤跪下!到外头跪着去!来人!拖她出去!出去!跪!给孤跪着去!”
太子bào跳如雷,俞太子妃目瞪口呆傻住了,跪还是不跪?
俞太子妃被太子责罚,在廊下跪了半刻钟,这事飞快的禀到官家面前,也传进了宋皇后的耳朵里。
宋后连急带怒,急忙赶过来安抚俞太子妃。太子真是昏头了!就算老二死了,还有个老大,只要没登基,他就不能得罪俞相公!她跟他说过多少回!直是个糊涂东西!
官家听了俞太子妃罚跪的事,目光微闪,笑起来。
“朕就知道,太子毕竟是朕的骨血,总不至于让臣子拿捏住了,去查查怎么回事。”
没多大会儿,顾太监就回来禀报:“说是因为太子妃嫉妒,下手整治太子爷心爱之人,太子爷这才怒了。”
“噢?他又有心爱之人了?是哪个?”
“是……”顾太监咽了口水,先跪倒在地,“回陛下,是清远侯郑氏二房和离之妇,端木华的媳妇的庶妹。”
“呃!”官家错愕,呆了片刻,脸上露出丝笑容,笑容渐盛,放下手里的折子,看着顾太监道:“你仔细说,这个李氏如今养在宫外?他是什么时候搭上的?必不是和离之后!哼!给朕仔细说说!”
顾太监听官家这声音无论如何不象生气,一颗心落定,面上仍战战兢兢道:“陛下英明,确是和离之前,有大半年了,李氏前几天刚刚和离,前夫郑栩领了湖南路县丞的差使,昨天刚刚启程,李氏如今住在自己的陪嫁宅子里。”
“李氏生的如何?”
“说是也还算好。”顾太监答的很委婉。
“也还算好,一个也还算好的有夫之妇……”官家眼睛微眯,沉思了好一会儿,看着顾太监却在自言自语:“从前姑母说过,皇家没有没心眼的,没有不算计的,朕的太子,还不至于被一个也还算好的有夫之妻迷住,他要了这李氏……是因为李氏是端木李氏的妹妹?嗯!端木家只有一位小娘子,又许给了二哥儿,虽说二哥儿……”
官家伤感和叹了口气,“端木华很疼他这个小媳妇儿,李家若有人侍候在太子身边……嗯,这想法不错,确实是一条拉拢之道!郑栩这个县丞,是谁去关说的?”
“回陛下,是东宫属官符大志。”顾太监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嗯,这事处理的不错!”官家看起来心qíng不错,“一个县丞,想来这郑栩不但欢喜,而且感激,太子,到底长大了。”
顾太监急忙点头,表示欣慰,太子,长大了!
官家两根手指愉快的敲着炕几,既然太子长大了,知道利用后宫平衡朝堂,知道拉拢端木华防范俞氏一族,他总得帮一把吧。
调端木华回来?不行!这是头猛虎,如今到明州的时间太短,还不足以磨掉他的锐气,磨平他的爪牙,还得再磨一磨,再熬一熬才能jiāo给太子。
端木家也要平衡……端木松?端木华以帅才武力著称,端木松极尽孝道、品行高洁,是仕林典范,这也是个可用之才,把端木松好好养大,未来许就能挡在端木华面前,这只猛虎身上,就又能多套上一条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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