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袖手过?老夫为了殿下,cao劳的几乎油尽灯gān,原来搁殿下眼里,竟是一直袖手?”俞相公厉声质问,太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孤不是那个意思,孤也就是说话急,一时说脱了口,相公何必计较?相公既没袖手,那赶紧给孤想想办法啊!就算不替孤着想,相公您也得替太子妃想想吧?她可是您嫡亲的女儿!”
太子眼巴巴的看着俞相公,自以为这几句话妥当之极,必能打动俞相公,俞相公却差点被这几句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憋死过去。
“相公只看个长远吧,”雷先生气极倒笑了,忙劝俞相公道:“太子爷的为人,这么些年,相公还不是清楚明白得很,以大事为重。”
“先生说的极是!”俞相公长长吸了口气,他不能跟这个蠢货计较,“我让你去安抚灾民,不就告诉你该做什么了?年前,燕王得了那好大名声,哪儿来的?不就是从这安抚灾民上来的?小民无知,眼睛看到谁,从谁手里接的东西,谁就是好人、就是圣人!口碑相传,这就是民心!你统总管着赈灾的差使,这事就不必再去烦扰官家,你自己作了主,官家也只能夸你不辞辛苦、勤劳为民,别的事,自有老夫,从明儿起,殿下就只管在京城各处安抚受灾百姓。”
“原来是这样!你一说孤就明白了,先前你没说清楚,孤知道了!”太子顿时眉飞色舞。
“还有件事得提醒殿下一句,”见雷先生使了个眼风,俞相公顿时明白,又提醒道:“那位李氏,殿下还是要宽厚些,多施些恩,若她能给殿下生个儿子出来,那就又是一大优势,皇家一向子嗣艰难,这你知道,再说,她到底姓李,李思清如今头角日渐峥嵘,不可小视,还有端木华,听说李氏进宫前和端木华的夫人来往频繁,后宫和朝廷从来都是一体,殿下后宫祥和,朝廷自然也祥和。”
“相公该好好跟俞氏说说这样的话!”听俞相公这么说,太子顿时觉得满腹牢骚,“孤正要跟相公说这事,孤把后宫jiāo到俞氏手里,她没帮过孤,净给孤惹祸!李氏肚子里这孩子,孤跟她说过了,孩子好,她就好,若孩子有点什么不好,她也不用活了!孤这话难道有什么不对?她竟当着孤的面掉脸子!她连君臣大礼都忘了!相公不提孤差点忘了,相公得好好教训教训俞氏!养不教,父之过!”
雷先生听的差点目瞪口呆,俞相公气极反笑,“好好好!殿下的教训老夫记下了,老夫的女儿,老夫自然会教训,且请殿下放心。”
“那就好,孤走了,明天一早,孤就去安抚那些灾民。”这收拢民心的主意很得太子的欢心,太子苍惶而来,志得意满施施然而回。
雷先生持着腿疾,不过直起上身,颌首相送,俞相公被太子气狠了,看着他走,动都没动,不但没动,还不耐烦的挥着一只手,那意思明白得很:赶紧走吧!烦你呢!
看着太子出了门,雷先生悠悠叹了口气,“从前总觉得没有虚度的光yīn,至不济也能让人沉淀成熟。现在……”雷先生拖长声音,一脸讥笑,“还真有年纪都找到狗身上的!”
“朽木不可雕也!也好!”俞相公咬牙切齿,“不过拿他做个一时的幌子,等他登了大位,等他有了儿子,老夫立时就废了他,扶个奶娃娃为帝,也好尽qíng一展你我心中抱负!”
“此言大善!”雷先生抚掌赞赏,“官家命不久矣!与其便宜别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如相公来做了。”
“韩家有什么信儿没有?”俞相公身体松驰,脸上疲倦更浓。
“韩家倒有意思。”雷先生面露笑意,“前儿的花会上,韩六娘子的丫头请端木华进了内园,等端木华再出来,竟换了一身衣服,这事儿看到的人可不少。”
“故意为之?”俞相公很惊讶,雷先生轻轻点头,“看样子,那位简夫人倒是不拘小节得很呢。”
“若拘了小节,这韩家当家主母能轮不到她头上?看样子是要故技重演了。”俞相公一脸鄙夷,“韩家真是沦落了,竟容她如此胡为。”
“若真得了手……”雷先生手指轻轻点着炕几,眼睛微眯,“简夫人这位当家主母在韩家可一直尴尬得很,韩家有老帅,有大帅,可这少帅,却不是韩征这位长房嫡长孙,不是早就有信儿,说那位老帅打算将韩家家主之位越过儿子,直接jiāo到孙子手里?若真是这样,象韩家这样一切以军功论说的世家,这家主之位必不会jiāo到韩征手里,真到那时候,韩征在韩家可就难以自处了。”
“简夫人带这一双儿女进京,怕就是要破这难局来的,真是荒唐!挺而走险哪有能成大事的?”俞相公一脸不以为然。
“韩征尚了公主,若韩家六娘子真能嫁给端木华,韩家那位老帅就不能不重新掂量一二,”雷先生轻轻抚掌,“相公的话虽对,可凡事都有例外,这挺而走险,也不是没有成就了大事的。再说,当年这位简二娘子若不是挺而走险使了手段,又怎么能嫁进韩家这样的人家?又做了当家主母?也是个聪明人,成了亲又拖住韩大帅,直到坐稳了胎才返回北地,这做过的事再做一遍,熟而生巧,若是韩六娘子怀了身子,端木华可就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
“端木华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俞相公被雷先生一番话说的连叹了几口气,世家之中如此不要脸皮,如此豁得出去的,也就是简家……还有如今的韩家了。真是丢尽了祖宗脸面!简家已经败落了,韩家,若如此一味自甘下贱,离败落也不远了!
“再怎么也是热血男儿,韩家六娘子又是自幼的青梅竹马,再有几杯好酒,要成事也不难。”雷先生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的猥琐而暖昧,“这位简夫人也真是舍得出去,怪不得韩家那只老狐狸到现在不让她进韩家祠堂拜列祖列宗,这是早就看的明白了。”
“嗯,就因为这个,韩征尚公主这事,我就没怎么往心上放,顶着韩姓的外人罢了,真以为嫁给韩征,就是握住了韩家?天真!”俞相公眯fèng着眼睛,不知道在说谁天真。
“若是韩六娘子嫁了端木华,那就不一样了。”雷先生轻轻叹息,“是我想错了,还以为若传出了韩家六娘子和端木华的闲话……谁能想到简氏竟要自证污秽,这人……”雷先生连连摇头,感慨不已。
“何止你想错了,老夫不也一样想错了?”俞相公一声失笑,“不瞒先生说,当年我还打过和简家结亲的主意,幸亏幸亏!”雷先生高挑眉梢,也跟着笑起来。
“既然这样,你让人多留意些,韩家和端木华这门亲,还是不结的好。”笑了一阵子,俞相公吩咐道。
常山王高王爷看热闹向来不嫌累不嫌烦,大帅教导一群娇滴滴的小娘子打马球这样难得的事,更让他兴奋不已,离开始的时辰还很早,小高就已经找好地方,好整以瑕准备认真看热闹。
今天这场热闹他还领着媳妇jiāo待的任务,可不光是看热闹玩儿!
端木莲生不早不晚,踩着点儿进了场,小高伸长脖子,愕然看着他家大帅上场头一杆子就挥出了无穷的杀气,那一杆子挥出,整个球场的温暖阳光就象那球一样被挥没了,只余下森森寒气。
小高机灵灵打了个寒噤,他就知道大帅这球技根本不适合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看,这下热闹了吧!
满场的小娘子们已经不是打寒噤,而是浑身哆嗦了。林二娘子抖着手,一把揪住玉姐儿,声音寒颤颤,“你……二叔……你平时怕不怕他?”
玉姐儿心头正乱跳的难受,只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
只有韩六娘子神态自若,拨马一边往端木莲生身边靠,一边笑语如银铃碰撞,“莲生哥哥球打的真好!”
韩家诸人最不缺的就是杀气,韩六娘子见的多了,自然就不会受到惊吓,也就不会惊慌失措了。
小高瞪大眼睛看着马头紧挨着端木大帅马头,仰着一张笑颜如花的脸和端木大帅说话的韩六娘子,恍然而悟,怪不得阿慧让他盯着韩家六娘子,这位六娘子果然有几分胆色,至少这胆色上头配得上大帅……呸呸呸!想哪儿去了这是!要是让阿慧知道又得一顿排喧他。
这事得看端木大帅的意思,端木大帅……小高往前凑了凑,睁大眼睛盯着端木莲生,只看他对这位胆色不一般的韩家六娘子是个什么态度。
第325章要争取
端木莲生面无表qíng,往后一勒马,指着众人冷冷吩咐:“整队!”韩六娘子吐了吐舌头,忙拨马过去,招呼大家赶紧列好队。
端木莲生架势摆的足,一张脸冷到结冰,可训练起来……小高捏着下巴,看的眉头紧皱,他这哪是当教习,这明明跟他一样,看热闹呢!
这教习不是大帅,明明是白水!
小高是个没耐心的,他对莺莺燕燕没兴趣,他要看的是大帅训练娘子军,既然大帅和他一样作壁上观……小高无聊的打了个呵欠,这还有什么看头?
小高拨马走人,端木莲生从眼角斜着他,看着他走远了,停了片刻,示意白水可以歇一歇了,白水发了号令,一群养尊处优、四体不勤的小娘子如蒙大赦,一个个滚下马,叫着丫头婆子喊腿疼手疼身上哪儿都疼。
端木莲生看向韩六娘子,韩六娘子看样子确实是常打马球的,依旧jīng神十足,连汗都没怎么出,迎着端木莲生的目光策马上前,端木莲生拨马往旁边走了几步,韩六娘子跟上,两人在众人视线内却又远离众人,低声说着话。
这一趟练习回来,玉姐儿恨不能再也不去打什么马球了,可不打马球这事,她不敢跟端木莲生说,跟李思浅说又拉不下面子,只好硬撑着去,好在端木莲生这个教习根本不管谁练习谁没练习,包括她在内,玉姐儿就骑在马上站在旁边看热闹,偶尔装模作样挥挥杆,混了几趟,觉得也很不错。
瑞宁公主也间或过来了几趟,头一趟过来就宣称:她要跟官家要求在金明池演武那天打一场马球给官家看,到下一趟,瑞宁公主就郑重宣布了这件大事:官家已经答应了,在金明池演武那一天,让她们这队女娇娥和殿前侍卫组成的那只有名的马球队比赛一场,瑞宁公主豪气十足,挥着手叫喊着一定要打的殿前侍卫们从此不敢提‘马球’两个字,至于殿前侍卫们这一队的领队,官家已经答应了让端木莲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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