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人都送走了,李青疲惫的靠在东厢榻上,眼神渐渐朦胧起来,眼皮一点点垂了下去,琉璃取了条紫红绣淡紫色折枝花卉丝棉夹被过来,掂着脚尖给她盖在身上,悄悄拉上了窗帘,打发竹枝坐在旁边看着,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第二天下午,孙义早早的就等在了望乡驿,伸长脖子看着双山城方向过来的驿路,焦急的等着平王回来。
申初时分,才看到远处仿佛有团乌云飞快的压了过来,孙义急忙上了马,迎着马队疾驰过去。
孙义迎着平王,在马上拱手行了礼,禀报道:
“爷,太妃从昨晚起就着急找您,今天一早上问了四五遍了,奴才就禀了太妃,过来迎一迎爷。”
平王拉住缰绳,满脸惊讶的问道:
“出什么事了?”
“回爷的话,大约是为了大小姐的事,昨天大小姐被夫人送到无着庵静心修身去了。”
平王眉梢扬了起来,孙义忙接着回道:
“奴才昨晚听说这事,就找人仔细问了,夫人昨天请了大爷、三爷府上、还有文府、张府、杨府的几位奶奶小姐到庄子上游玩,午宴时,大小姐和其其格小姐抢座位,秋月小姐上前劝说,大小姐说了秋月小姐‘一个低贱的奴婢,竟敢教导起我来了?你是什么东西?’,午宴过后,在云水间,大小姐脾气上来,说那些点心‘这样粗陋的东西,我可吃不下我外祖家做得点心才叫点心呢,这些算什么东西’,夫人责她过于心浮气躁了,说大小姐‘姑娘家心浮气躁到你这份上,还是头一回见……你今年也不小了,过几年嫁了人,在婆婆面前也这样飞扬跋扈着?你好歹也叫过我几声母亲,我总不能看着你一直这样娇纵无礼下去,弄得自己没了下场,也毁了林家的门风声誉’然后就打发人送大小姐去了无着庵,让她抄经书静心去了。”
“她外祖家做的点心才叫点心”
平王咬牙切齿的低声重复着,面皮紫涨起来,眼神yīn冷着,转头看着孙义问道:
“太妃是怎么知道的?”
“回爷的话,二小姐和三小姐昨天晚上跟着王夫人进的城,王夫人把两位小姐送进二门,就回去了。”
孙义低声禀报着,平王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只猛的抖动着缰绳,纵马往平阳府方向疾奔而去。
chūn晖院里,老太妃满脸愁容,拧着眉头歪在榻上,出神的望着窗外。
院子里传来一阵沉稳熟悉的脚步声,老太妃眼睛亮了起来,急忙坐直了身子,探头往门口看去,小丫头打起帘子,平王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躬身请了安,老太妃满眼笑意的看着平王,拉着他坐到榻上,琐琐碎碎的问着饮食起居,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累不累?
平王微笑着,耐心的回答着,丫头婆子送了茶水点心过来,文老太妃看着平王喝着茶,又吃了块点心,才试探着问道:
“红敏被她母亲送到了无着庵,这事,你听说了没有?”
平王面色平和的点了点头,文老太妃长长的叹着气,眼圈有些发红,伤感的说道:
“红敏从小就没了母亲,我一直觉得对不住她,这些孙子孙女里,我最疼她,可不光是因了这个,也不是因她是嫡出,是你的长女,就是觉得这孩子平日里也是难得的乖巧懂事,我就想不明白,这样的懂事的孩子,媳妇怎么还能嫌她不好?竟能狠下心来,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到庵里去?连个丫头也不让带,她到底想gān什么?我也听说了,她是什么护法的,不管她再怎么尊贵,那也是咱们林家的媳妇,也得守着做媳妇的规矩不是?你也不能太纵着她,她再尊贵也尊贵不过我的长孙女去”
文老太妃越说越气,坐直了身子,声音也微微拔高了起来,平王皱了皱眉头,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看着文老太妃,低声解释道:
“红敏的事,怕您担心,一直没跟您细说,chūn天里,有几个婆子说是安福亲王府上遣过来看望红敏的,您可还记得?”
文老太妃点了点头,平王看着母亲,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红敏借着去玉檀山拜祭母亲,之后并没有留在玉檀山斋戒,而是跟着那几个婆子想要逃去庆国,还……”
平王顿了顿,垂着眼帘,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那几个婆子也不是安福亲王府的人,是庆国二皇子的人,想拐了红敏,既便不能要挟我,也要坏了王府的名声。这是一,昨天在十里庄,红敏飞扬跋扈,竟当众叫嚷着‘只有她外公家做的点心才叫点心’,李氏也是无奈之下,才罚她到无着庵抄几天经书静心去的。”
文老太妃愕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平王,
“这怎么可能?红敏那么乖巧懂事的姑娘,这一定是有人要坏了红敏的名声,这肯定是乱说”
平王皱了皱眉头,看着文老太妃,叹了口气,
“母亲,红敏今年虚岁也有十一岁了,眼看着就要议亲,这样的鲁莽跋扈的xing子,嫁了人怎么侍候公婆丈夫?母亲疼爱红敏,更要替她想得长远些。”
文老太妃怔怔的看着平王,微微摇着头,平王眼神温和看着文老太妃,心里暗暗叹息着,低声说道:
“昨天大嫂和苏氏都在,母亲叫她们过来问问就都知道了。”
文老太妃眼睛湿润起来,长长的叹着气,伤感的说道:
“不用问了,哪里有人能骗得过你的?哪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你既然这样说,哪还能有假?红敏那孩子,是我眼看着长大的,原只以为她也就是xing子qiáng了些,我想着,毕竟是咱们王府嫡长女,骄傲些也是难免的没想到,这要qiáng得也有些过了,那什么点心不点心的话,你也别放心上,她一个小孩子家,不过随口乱说说罢了,哪能当真话听的?抄几天经书,就让人接她回来吧,就是往后嫁人,她是你的女儿,谁还敢欺负她去?就骄傲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平王笑着点头应了,陪着文老太妃又说笑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告退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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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百八十八章避灾(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避灾(上)
戌初时分,平王才赶到了十里庄,李青一觉醒来,疲劳已经消去了不少,笑盈盈的接了平王进去,侍候着他沐浴洗漱,吃了饭。
平王慢慢翻着李青放在榻上的书,见李青捧着茶进了屋,忙放下书,接过杯子,示意李青坐到榻上,微笑着问道:
“听说今天红敏又惹你生气了?”
“和小孩子生什么气?不过看她实在是过于心浮气躁了些,也忍不下心不管她罢了。”
李青带着丝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平王微微怔了怔,端起杯子,低头喝了几口茶,慢慢放下杯子,上身欠过来,探过头看着李青,伸手拉了她过来,陪着笑解释道:
“红敏自小少人教导,被老太妃惯得有些个无法无天,你教导得很对,只是……”
平王顿了顿,仔细的看着李青的神qíng,带着些小意接着说道:
“她到底年纪还小些,在庵抄上几天经书,静了心,还是接她回来吧,让她跟在你身边,教导几年也就好了。”
李青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平王,慢腾腾的说道:
“红敏自小就是安福亲王府里的教引嬷嬷教导着,行动举止上,连郑嬷嬷都夸奖她规矩极好,女戒女规,持家理事,这些年老祖宗一直教导着她,肯定也是极好的,至于琴棋书画,针线女红,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教得她懂得些皮毛,知道如何分辩好坏,将来不至于被人蒙蔽罢了,也没有让她自己动手做针线的道理,她不过就是过于浮躁跋扈,不知道天高地厚,少了份王府郡主该有的心境罢了,我若教导她,只能让她在庵里呆上几年,抄抄经书,经经苦楚,这样的日子,于心境磨练最好不过,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
“呆上几年?青青,你……”
“我都说过了,我自己从小就是个没人教导的,哪里会教导别人?爷偏不信,一定要我教导红敏,我思来想去了好多天,好容易想出这么个好法子来,竟惹得爷这样诧异莫名”
李青打断了平王的话,扭过身子,带着丝恼怒说道,平王眨了几下眼睛,表qíng古怪的看着李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平王才缓过口气,拉过李青,带着丝苦笑着说道:
“我不是诧异,也不是莫名,就是……”
平王窒了窒,苦笑溢满了脸,低声商量着:
“庵里毕竟太过清苦了些,红敏还小,还是让她在府里抄抄**吧,要不,一定要住到庵里,总要送几个丫头婆子过去侍候着,你看……”
“我和爷说过多少回了,我哪里会教导人的?爷偏让我教导红敏,这会儿,爷又怪我”
李青拍开平王的手,站了起来,有些生硬的打断了平王的话,平王眉头皱到了一处,忙探着身子,伸手拉住李青,陪着笑说道:
“我不是怪你,我就是说说,也就说说罢了,你觉得好……你再看看,若真是觉得好……”
平王舌头仿佛有些打结,手下微微用力,拉过李青,揽着她,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红敏好,我和你商量这些,也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红敏从小跟着母亲长大,母亲极是溺爱她,要是知道她被送到了庵里,又这样清苦着,我怕母亲一时心疼之下,会迁怒于你。”
李青垂着眼帘,脸上带出些恼怒来,推开平王的手,站了起来,嘟着嘴恼怒的说道:
“我都说过了我不会教导人是爷非让我管的如今爷既然已经知道不妥当了,还商量我做什么?爷只管处置就是”
说着,自顾自的转过身,摔帘子出了门,往屋里进去了。
平王拧着眉头,有些怔神的看着李青摔门而出,在榻上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出了院门,吩咐门口侍立的婆子:
“去叫郑嬷嬷过来见我。”
婆子忙答应着,快步出了院子。平王背着手站在院门口,仰头看着云层中偶尔闪出的星光,心qíng也如同天上的云层一样,飘忽着yīn郁起来。
不大会儿,郑嬷嬷匆匆赶了过来,曲膝行了礼,垂手站立着等候吩咐,平王微微低下头,看着恭敬立着的郑嬷嬷,挥了挥手,周围侍立的婆子忙远远的退了下去,平王看着郑嬷嬷,带着丝笑意,声音温和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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