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匣子嬷嬷只管拿了回去,把我的话说给那杨元峰听就是。”
婆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抱着匣子转身出去了。
杨元峰抱着匣子,一脚踹开院门,院子里,屋檐下挂着几个硕大的红灯笼,几个护卫正光着上身擦洗,惊得忙转过头,正房晕huáng的灯光下,丁一正和一个护卫头儿看着地图,听到声音,丁一急忙回身,正看到杨元峰抱着匣子冲进来,忙示意那护卫头儿先下去。
杨元峰冲进正房,把匣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瞪着眼睛,脸涨得通红,用手指点着丁一,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丁一忙上前拉着他坐下,倒了杯茶送到他手中,
“杨爷,你先喝口水,顺顺气,慢慢说话。”
杨元峰被他拉到了炕上坐下,接过杯子,仰头倒了进去,握着拳头狠狠的捶在炕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奶奶的,那……小丫头片子,竟说一万两是昨天的价儿,今天涨两万两了!有这么涨价的吗?!啊?!”
丁一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杨元峰看了他一会儿,又重重的捶了下炕桌,
“这方子爷明天可是一定要拿到的!你去和那丫头片子说去!告诉她,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丁一苦着脸看着杨元峰,拧着眉头道:
“她就是不给,你又能怎么样她?你还能绑了她?那可是爷的人!她现要两万两?就给她两万两,爷急着用这方子!再说,她人都是爷的,银子自然也是爷的,只是,我们一时半会到哪再去弄这一万两金票子去?再传信给爷,万一她明天再涨到四万两呢?这祖宗这两天心qíng不好!”
杨元峰眉头舒展了些,咬着牙道:
“你说的对!她连人都是爷的,这银子自然也是爷的!不过过过她的手!没钱,我写了欠条给她!”
丁一正背着手疾步来回走着,听了杨元峰的话,笑出了声,
“还是杨爷有办法,没钱可以先欠着,我和你一起过去和她商量。无论如何,这方子今天得送出去!”
杨元峰点点头,两人对视着叹了口气,一起出门往后院去了。
婆子禀报了,隔着帘子互相见了礼,杨元峰捅捅丁一,示意他说,丁一恭敬的开口道:
“姑娘,那方子,就依姑娘,两万两huáng金,只是,杨大人现只有一万两票子,余下的一万两先写个欠条给姑娘,等到了平阳府再付,姑娘先请抄了方子出来,可好?”
李青坐在门口椅子上,转着手里的杯子,眯着眼睛问道:
“你是谁?”
“奴才丁一,是王爷的小厮。”
“你既是王爷的小厮,不跟着王爷,在这里做什么?”
李青不客气的追问道,外面略沉默了一会儿,方回答道:
“奴才领了差使,跟着杨大人侍候各位姑娘回平阳府。”
李青转着杯子的手停了下来,这个丁一的差使就是把她弄到平阳府了,哼!写欠条?李青眼珠转动着,这方子给他也无妨,这欠条,嘿嘿,
“杨大人现手头不方便,按理说晚几天给也行,不过,我在京城里就听说杨大人家里穷得很,大人到平阳府准备怎么还我这一万两huáng金?”
门外,杨元峰恨恨的咬着牙答道:
“姑娘放心,在下家里虽穷,这一万两huáng金就是借了来,也必还给姑娘!”
李青在屋里轻轻笑起来。
第一卷第二十九章卖身契(下)
李青笑了一阵子,才语带讥讽的说道:
“杨大人既然是穷家,谁肯借给你这一万两huáng金?到了平阳府,杨大人要是借不到,我可没法子找大人追银子去。”
杨元峰在帘子外,脸涨得通红,恨恨的说道:
“姑娘但请放心,在下请丁一做个保人,回到平阳府十日内,在下必把这银子还了姑娘!”
李青笑着转动着杯子,gān脆的说道:
“我不放心。”
杨元峰一时气结,丁一转了转眼珠,陪笑问道:
“那姑娘觉得怎么样才合适?”
李青放下杯子,慢慢的说道:
“一、从今天起十五日内,这一万两huáng金就得还了我,二、麻烦杨大人附个文书,如果到时还不了,杨大人就以身抵债吧,只不过,杨大人虽说也算是个能gān的,但也值不了一万两huáng金,这债,不但要杨大人以身来抵,就是以后娶了妻生了子,也都要做了我的奴才,以三世为限!”
杨元峰在帘外气得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却又恨恨的回转过来,丁一满脸苦笑的看着他,低低的安慰道:
“暂且答应,反正也不是还不上。”
杨元峰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
“我答应你。”
婆子送了纸墨上来,不一会儿,帘外递了刚才的匣子和几张纸进来,李青仔细的看了收好,方提起笔,写了方子送出去。
一连赶了四五天的路,这天傍晚时分,一行人赶到了金川府的临甸城。
李青将车帘掀起一角,往外看去,夕阳西下,给天空的云海渡上了一层金边,远处巍峨起伏的积云山脉一直蔓延进了苍茫的云海,前面临甸城古老而厚重的青灰色城墙,静静的伫立在夕阳中。
一进城门,丁一就离了车队,骑着马奔向东城,李青透过车帘的fèng隙看到丁一离去,眉头微微皱起,这会儿离开,做什么去?韩地在这金川府到底经营的如何?有多少控制力?她原来没有料到过平王知晓了她就是木先生,悄悄意外失踪的戏码是唱不下去了,她要逃出去,要平安的逃到桃仁码头,就不能深入金川府太深。
李青一边盘算着,一边透过帘fèng看着外面,路边茶棚里,一个面容黑黑的小伙子正傻傻的盯着车子,李青看到他,微微笑着放下了帘子。
进了客栈,李青立即让婆子去禀了杨元峰,说这一路上,总算到了个有钱庄的大城,她要去趟钱庄,看看他给的银票子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兑得出金子来。杨元峰几乎气个仰倒,如果不让她去,仿佛那银票子真是假的一样,只好愤愤然的安排了四个护卫,又派了两个婆子贴身侍候着,让她去了钱庄。
李青穿着厚厚的斗篷,戴着黑色的帷帽,进了钱庄,掌柜的得了护卫的吩咐,引了李青进到内堂,李青也不取下帷帽,只吩咐婆子慢慢和他对着换着银票子。
外面有人高声叫卖土茯苓,李青眼睛亮了起来,连庆办事从没让她失望过。李青回过头,吩咐道:
“嬷嬷去把这卖土茯苓的叫进来,我要看看他的货,这积云山的土茯苓是最难得的。”
婆子立即出去叫了,片刻,带着个脸色黑黑,穿着粗笨的乡下人进来,李青笑着吩咐他把土茯苓打开让她看看,那乡下人眼睛亮了亮,立即殷勤的捧出递给了婆子,李青在婆子手里翻拣着,两个婆子在旁好奇的看着,门口的护卫伸过头来,李青透过帷帽,看着那个护卫,手下顿了一顿,不再翻拣,取了帕子擦了擦手笑着道:
“都是上品的东西,我都买了,麻烦掌柜的换些碎银子,嬷嬷把这个先放到车上吧。”
一个婆子跟着掌柜的去称碎银子去了,另一个婆子包了土茯苓,走到门口递给个护卫,李青盯着婆子和那护卫,飞快的从袖子里滑出个纸团扔给了木通,木通伸手接过,收进了怀里。
等婆子回来,李青起身出了钱庄,回了客栈。
第二天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天不亮就上路,直到辰正过了,婆子们才过来请大家上车,李青一个人坐在车上,心里惊疑不定,路上也没前几天跑得快了,中午居然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客栈里吃的饭,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才上的路,这一切竟象完全合着她的计划在走!
李青将车帘掀起一条fèng,看着前面骑在马上的杨元峰和丁一,杨元峰挥舞着鞭子,仿佛在哈哈大笑,李青咬着嘴唇,到底是巧合,还是……不管是不是圈套,她都要试上一试!
太阳刚落山,他们就歇在了固河镇上的一个客栈里。
李青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在房间里吃了饭,有婆子进来禀报:
“姑娘,秀玉姑娘想过来看看姑娘。”
李青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不想见她!”
婆子担忧的看了看李青,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答应着出去了。这一路上,刘秀玉几乎每天都想来看看她,李青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她管不了她了,也不想和这些女孩子因jiāo往而生qíng,而生出任何不得不管来。
暮色浓厚起来,外面院子里也点上了大红的灯笼,李青平稳了心神,仔细的整理好衣服,叫了婆子进来,吩咐道:
“你去和那个丁一说,我旧毛病发了,要配些药,按这单子上列的把东西送过来。”
婆子接了单子,仔细的看了看李青,匆匆转身出去了,两刻钟的功夫,婆子回来禀报:
“姑娘,丁大爷说,姑娘单子上的物件有几样实在不易搬动,这镇上有家药铺子,姑娘单子上列的物件都是有的,丁大爷已经让人去和掌柜的说了,借了地方给姑娘用用,只是要请姑娘移步过去。”
李青不耐烦的沉默了一会儿,勉qiáng答应了,婆子侍候着她穿上厚厚的斗篷,李青拣了只厚厚的黑色帷帽戴上,裹得棕子一般出了门。
镇子不大,片刻功夫,车子就到了药铺,药铺门口站着两个护卫,丁一下了车,垂手侍立在旁,婆子扶着李青下了车,径直往里去了,进了药铺后院的作坊,李青回头吩咐婆子道:
“你们等在外面。”
婆子迟疑的回头看着丁一,丁一忙示意她听吩咐,医家制药,最忌讳有人偷师,不让人跟着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李青一个人进了屋,回身闩上门,取下帷帽,急急的四处打量着屋里,药柜子后面,连庆带着个身材体形和李青极相仿的女子转出来,那女子眼神灵活得转个不停,笑嘻嘻、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李青,李青见她居然如此欢快的神qíng,不禁窒了一窒,忍不住笑着冲她施了一礼,连庆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快些,李青忙脱了斗篷,连庆背过身去,李青飞快的脱了外面的衣服,那女子一脸兴奋的接过穿上,边穿边贴着李青的耳朵低低的说道:
“妹妹是个有胆子的!姐喜欢!嘻嘻。”
李青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连庆从哪个私窠子里找了这么个人!
那女子穿好了李青的衣服,连庆回身从包袱里取了件又长又大的棉袄给李青披在身上,李青拉着那女子,贴着她耳朵jiāo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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