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萍急忙叫了小丫头过来,侍候着李青漱了口,李青接过红果汤,慢慢的喝了,把盖盅递给水萍,低声吩咐道:
“我没事了,屋角多点盏灯,你们下面歇着吧。”
水萍曲膝答应着,轻手轻脚的点了灯烛,带人退到了外间暖阁里。
第二天中午时分,李青歪在外书房暖阁的炕上,闭着眼睛歇息着,心里不安焦躁着,无法安宁下来。
到现在,快四天了,依旧没有丝毫线报送来。
老和尚说过,她是神佛庇佑的人,昨晚的梦,是神佛在暗示她,在提醒她吗?李青不安的动了动,那梦里没有吉祥的东西,镇远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发生什么事,他才会这样完全封锁了消息?
李青猛的睁开了眼睛,是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bī着他这样断然的封锁了消息,能bī得他这样封了消息的,还能有什么事?
李青坐直了身子,微微闭了闭眼睛,就算出了事,他也不能退,他退出镇远城,庆、晋大军必会跟着压入玉水县,压入荆州府,压入河北道,压往韩地……
他现在,还活着吗?
李青心如刀绞,把头埋在了靠枕里,这样的煎熬,要如何捱过去?只要他还活着,他还有口气,她在,他就能在,他不在了,所有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李青翻了个身,看着头顶上雕画jīng美的屋顶,渐渐打定了主意,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了,他若不在了,这宫阙万间,做土就让它做土去。
李青坐起来,低着头仔细思量了半晌,叫了绿蒿进来,穿了衣服,边往外走,边沉声吩咐道:
“叫丁一、丁二进来见我。”
丁一和丁二进了外书房,李青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抬头看着两人,平淡的说道:
“杀了孙义。”
丁二满脸愕然的看着李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丁一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青,李青转头看了看两人,安然的继续说道:
“孙义和他手里的死士,全部杀了,要快,去吧。”
丁一和丁二互相对视了一眼,躬下身子,重重的答应着出去了。
两人出了院子,在宽敞的二门里,面色的凝重的对视着,
“人,都盯着呢?”
丁一低低的问道,丁二点了点头,
“从你做了总管事,爷就吩咐了。”
“嗯,死士你去,他那里,我去。”
丁二皱了皱眉头,关切的看着丁一,
“你想好法子了?手头的人手够不够?”
“用不着几个人,你子时动手吧,等我妥当了。”
丁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落的说道,丁二点了点头。
第一卷第三百二十六章准备
第三百二十六章准备
两人并肩走了两步,丁二顿住脚步,看着丁一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和他jiāo往最多,这事,可怪不得夫人,他也是太过了,守不守本份且不说,那些法子也太歹毒了些,大……一个姑娘家……被他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幽闭着,那天晚上,我就想杀了他”
“我不是为了他,唉,夫人……算了,你放心,我心里明白,当初我也点过他,老一辈的几个小厮,他资质最差,偏偏心又最高,唉”
丁一背着手,转过头,眼神温暖的看着丁二,带着丝笑意说道,
“你就放宽心,咱们四个一处长大,可没有那样心高的,如今丁三跟着连爷,丁四在金川府,比咱们只好不差,夫人比爷慈悲,咱们还有什么多求的,你赶紧回去,仔细着准备好,别伤了人手,丢了夫人的脸面。”
丁二面容轻松下来,笑着点头答应着,丁一伸手拍了拍丁二的肩膀,两人告了别,各自离开了。
李青沉默着看着窗外盛开的蔷薇,停了一会儿,叫了绿蒿进来吩咐道:
“你现在去趟柳家别院,把浆洗房那个媳妇接出来,安排人送她去金川府,接出来立即就送走。”
绿蒿猛然抬头看着李青,李青迎着她愕然的目光,想了想,解释道:
“我要去河北府看看去,走前,有些事得安排妥当了才行,嗯,你和我一起去,这事,不准走了半个字出去”
绿蒿莫名其妙又满心不安的看着李青,李青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国事,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做好了就是,其它的别多问,也别多想。”
绿蒿急忙点头答应着,曲了曲膝,转身出去了。
酉末时分,厚德居后院,幽静的雅间里,丁一和孙义对坐着,说笑着喝着酒。
孙义有些闷闷的一口喝gān了杯子里的酒,伸手取了壶过来,又斟满了,放下莹润的细瓷酒壶,带着七八分醉意,看着丁一伤感道:
“大丁,还是你好,想想当年,我和赵勇他们陪着爷上山,爷那时多少小,如今一恍眼的功夫,爷也是而立之年了,我也老了,老了啊”
丁一满眼怜悯的看着他,看着他又喝gān了杯子里的酒,微微垂下眼帘,微笑着拿起酒壶,又给他斟满了酒,温和的说道:
“爷才三十岁,正当盛年,往后日子长着呢。”
孙义端起杯子,又喝gān了酒,伤感起来,
“大丁,你说得对,爷正年青着呢,就算林家的男人都不长寿,可也没有过三十几岁就伤了的先例不是”
丁一眉头挑了起来,笑着看着孙义,帮他斟满了酒,笑着说道:
“要不是夫人,说不定两年前爷就伤了呢,既然爷福大命大,过了那个坎,如今又有夫人在身边守着,这寿数,长着呢。”
孙义怔怔的举着酒杯,呆了片刻,猛然仰头一饮而进,重重的放下杯子,脸色cháo红起来,
“夫人大丁,不瞒你说,这夫人,必定是个妖孽,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女人的?别说女人,男人也没有这样的爷是中了她的蛊了”
丁一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慢慢往孙义杯子里斟满了酒,笑着让道:
“喝酒喝酒。”
孙义端起杯子,一口喝了,放下杯子,打了个酒嗝,正要说话,只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我……醉……”
说着,斜歪着往后仰去,后面垂手侍立着的小厮利落的上前抱住,和另一个小厮一起抬起孙义,丁一缓步走过来,低头盯着沉醉的孙义看了片刻,推开墙上的暗门,两个小厮抬着孙义闪了进去,丁一跟着闪身进去,反手关上了暗门。
外面,厚德居的伙计进来,说说笑笑的收拾着零乱的屋子。
两个小厮抬着孙义,沿着地下通道走了半刻钟,上了阶梯,进到一间幽静的房舍内。
两名中年仆从打扮的人上前接过孙义,利落的捆在了屋子正中的窄榻上,丁一站在榻前,低头看着还在沉醉中的孙义,年纪略大些的中年仆从躬了躬身子,低声请示道:
“丁大爷,现在就开始?”
丁一微微犹豫了下,转头看着说话的仆从,低声吩咐道:
“先把他唤醒吧,还是让他明明白白着走的好。”
中年仆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粒药丸,塞进孙义嘴里,拍了拍,帮他咽了下去,又取了根银针出来,往孙义头顶刺进去,又迅速的拔了出来。
孙义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看到中年仆从,仿佛觉出了些不对,挣扎了几下,眼睛里渐渐涌出恐惧来,急忙转着头,看到丁一,刚想求救,突然醒悟过来,
“大丁是你?”
小厮搬了张椅子过来,丁一坐了下来,满眼怜悯的看着孙义,声音温和的安慰道:
“放心去吧,妻子儿女,我会替你照顾着,不用牵挂她们。”
“是谁?爷还是夫人?”
孙义睁大了眼睛,满脸狞厉的问道,丁一轻轻叹了口气,
“孙爷,你怎么还不明白?爷就是夫人,夫人就是爷。”
孙义眼睛突出着,死死的盯着丁一,
“丁一,自古没有百岁天子,林家的男人,没有活过五十岁的爷死后,你要如何自处?”
“孙爷想得太长远了,丁一从来没想那么远过,孙爷,时辰不早了,您安心上路吧。”
丁一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孙义,轻轻挥了挥手。
中年仆从上前,动作娴熟的从旁边的水盆里拎起张滴着水的厚棉纸来,糊在了孙义脸上,孙义拼命扭着头,棉纸飞快的一张张糊了上去,片刻功夫,孙义脚尖绷直,渐渐又软了下去。
李青回到chūn熙院,吃了饭,让小丫头请了郑嬷嬷过来,屏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拉着郑嬷嬷坐到炕上,低声jiāo待道:
“嬷嬷,明晚我要去一趟河北府,明天一早,你就去北寺祈福去,在寺里住上些时候,等我回来再回府。”
郑嬷嬷带着丝恐惧睁大了眼睛,
“夫人又要做什么?你又想要吓死嬷嬷不成?”
李青窒了窒,
“嬷嬷,我不过就是出去一趟,那边,还是我去看看的好,你……”
“夫人别跟嬷嬷打这个马虎眼你要真是只不过出去一趟罢了,把嬷嬷藏到寺里去做什么?嬷嬷也不是没经过事的”
郑嬷嬷打断了李青的话,李青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怔的看着郑嬷嬷,
“夫人做什么,嬷嬷都跟着夫人,帮着夫人,可夫人要做什么,也得跟嬷嬷说明白了才行”
郑嬷嬷看着李青,断然说道,李青重重的叹了口气,
“嬷嬷,爷已经三四天没有信送回来了,我……担心他出了事,想过去看看。”
郑嬷嬷愕然张大了嘴巴,
“爷那样的人,能出什么事的?”
“嬷嬷,爷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也不过ròu身凡体,一把刀就能伤了,这两天,我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他象是出了事。”
李青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着低了下去,郑嬷嬷往前挪了挪,轻轻搂了搂了李青,
“夫人,想去就去吧,不用这么安置我,就算夫人和爷几个月半年不在府里,这平阳府也反不了天去,没谁有这个本事”
“嬷嬷,你明天一早去北寺吧,跟师太和月静一处住着,一步别离开,我留两百名黑衣卫驻扎到玉山脚下去,庆叔这会儿在金川府,绿蒿和木通我带着走,别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大碍。”
郑嬷嬷满眼不解的看着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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