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侍候夫人,是福份也说不定,你看看夫人待她那些旧仆,绝不是个不念qíng份的。”
“这我知道,昨天夫人把文大爷的小妾卖了个gān净,爷什么态度你又不是没看见,我哪能不知道这个轻重,只是有些担心杨元峰。”
丁一顿了顿,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都怪我,当初如果不怂恿着他写那个身契,也就没有如今这事了,唉。小杨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两天,还不知道怎样呢。”
丁三也沉默下来,半晌才安慰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今天寻个空去看看他,劝解劝解,毕竟,爷还用着他呢,在金川府任上用些心,立了功出来,说不定就能求了爷,脱了这奴籍。”
丁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点点头,
“只好如此劝着他了,还有件事,你见了他,也跟他说一声,他的月钱,夫人照木通的例,一个月给他二十两银子,我每个月领出来。给他送到家里去。”
丁三有些吃惊,
“木通的月例都这么高!那连管事?”
丁一笑着拍拍他,
“你也不用吃惊,这庄子的大管家名义上是连管事,其实连管事一直忙着夫人外面的生意,木通才是这庄子真正的大管家,这份月例也不多,至于连管事,是不拿月例的,据说,上万的银子连管事都能作主,不过事后和夫人禀报一声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看见王爷大步走了出来,忙迎上去,正想请安,王爷抬手止住了,脚步不停,直奔大门口去了,大门口,随从已经备好马,等着了,王爷上了马,往平阳府飞奔而去。
李青一直睡到巳正才醒,睁开眼睛,只觉得头上身上无处不痛,秋月笑吟吟的挂起绡纱帘子,
“夫人醒了,爷早就走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秋月,头痛是因为酒。身上痛,是因为昨晚不是梦!昨晚,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天!李青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秋月站在chuáng边,笑着劝道:
“夫人还是先起来,洗了澡,吃点东西,再睡也不迟,爷走的时候还jiāo待奴婢们,说夫人身子不舒服,让奴婢们小心侍候着呢。”
李青头埋得更深了,身子不舒服!
磨蹭了半天,李青总算蹭进了净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皱着眉头问道:
“这衣服怎么穿成这样?!”
秋月低着头,抿着嘴笑着回道:
“是爷给你穿的,昨晚,爷不让我们侍候,是爷给你擦了身子,穿的衣服,连红果汤也是爷喂你喝的。”
说着嗤嗤笑起来,琉璃扶着李青进了沐桶,看着李青脖子上和背上的青紫。也笑着打趣道:
“爷既然心疼夫人,也该轻着些,这身上到处是青紫呢!”
李青听得脸都绿了,猛的回过头,
“去给我拿面镜子来!”
琉璃吐吐舌头,转身取了面靶镜递了过来,李青仔细的看了看身上的青紫,把靶镜塞回琉璃手里,恨恨的拍打着水面,这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啦!?
洗了澡。秋月侍候李青换了件略宽松些的淡蓝素绫短衫,一条软银轻罗裙,李青yīn着脸靠在东厢榻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柄团扇,松萝从食盒里一样样取了点心摆在桌子上,李青挥了挥手,
“不用放了,都撤下去吧,我头痛,什么也吃不下!”
松萝回过身,求援的看着秋月,秋月看了看脸yīn得能滴出水的李青,示意松萝撤下去,松萝小心的撤了点心,和松明抬着食盒退了出去。秋月端着碗燕窝粥送过来,笑着劝道:
“夫人,这都巳末了,你先喝点燕窝粥好不好?”
李青不耐烦的挥挥手,
“我说了,我吃不下!”
秋月把粥放到了桌子上,从炕上取了只银蓝杭绸绣花长靠垫过来,垫在李青腰后,李青拉了拉秋月,让她坐在榻上,低声问道:
“昨天谁在外面值夜?”
“爷说不用人值夜,我和琉璃,还有郑嬷嬷就一直在门外听传唤。”
李青直起身子,小声问道:
“那你昨天有没有听到我和王爷说了什么?”
秋月笑着看着李青回道:
“夫人,这是韩地,你看看这墙,半人多厚,奴婢们站在院子里,哪能听到什么?!再说,就算墙薄些,也没有奴婢偷听主子壁角的理儿啊。”
李青皱着眉头,
“你别说理不理的,你只说到底听到没有?我一点也记不得昨晚都说了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醉了酒,要乱说的!”
秋月笑着给她理了理裙子,
“夫人,奴婢们是真没听到!不管夫人昨天说了什么,反正爷从昨晚见了夫人起,脸上都是笑着的,昨天夜里爷那样子照顾着夫人,夫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夫人不知道,爷昨晚冲进院子时,有多吓人!我和琉璃怕得不行,要是爷,欺负起夫人来,奴婢们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结果,爷见了夫人,气就平了。”
秋月说着,笑了起来,李青脸色灰了下来,看来昨晚,是真的过头了。
郑嬷嬷进来,秋月忙站起曲膝福了一福,郑嬷嬷带着满脸的笑意,走到榻前,仔细的看了看李青的脸色,抱怨道:
“夫人昨天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不多喝,也不出去!可是一样都没做到!”
李青哀叹一声,用团扇遮住了脸,
“嬷嬷,从此后,我再也不喝酒了,一滴也不喝了!”
郑嬷嬷侧身坐在李青旁边,笑着拉下团扇,
“爷早上走的时候,吩咐说,以后爷不在的时候,不让夫人喝酒。”
他不在的时候不能喝,他在的时候就可以喝了?昨晚,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那些零碎的片段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郑嬷嬷笑着继续说道:
“木通想见夫人。”
李青低垂着头,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就让他到前院花厅里等着。”
郑嬷嬷答应着出去了,秋月带着松萝、竹叶侍候着李青,去了花厅。
木通进来磕了头,笑眯眯的回道:
“回夫人,昨天文家大爷的十三个小妾,总共卖了九千三百两银子,还欠着两千零二十六两,奴才不敢作主,只好先把文大爷带回了庄子,请夫人示下。”
李青眯着眼睛,轻轻磨起了牙,都是这个文国梁,哼,不是他,她怎么会去厚德居?不去厚德居,也就不会要了那些桂花酿来,自然也就不会喝醉,更不会有昨晚的事了!
“把他带到饭庄里,做个粗使的伙计!赚工钱还银子!什么时候挣够了这两千零二十六两银子,什么时候再放他回去!”
木通眉开眼笑的答应着,
“是!夫人,还有件事,得请夫人的示下:十里庄的工程还不到一半,可银子却用得差不多了,这笔银子是不是拿过去用?”
李青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用这么多?”
木通躬下腰,解释道:
“夫人,咱们的银子本来就不多,到罗甸城时,也就剩了一两百两银子,正好夫人拿了一万两huáng金来,夫人的陪嫁,用得倒不多,可买丫头,买十里庄,还有平阳城的三处铺子,加上开两家店铺的本钱、流水,已经用了一多半去,余下的,连管事给了苏叶两千两,让他屯些药材进来,其余的两千多两,连管事带了两千两去金川府,剩下的两百多两都给咱们留下了,现如今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李青目瞪口呆的听着,那一万两huáng金,她以为至少可以用上半辈子,竟然这么快就没了!
“那王府给咱们的家用呢?”
“回夫人话,王府给的家用每月是五百两,这事是孙大管家管着的,月月只有早的,孙大管家说,爷吩咐过,因为夫人不在王府里住,这家用依着成例一年足足又加了一千两,现如今,一年是六千两银子,不过,这庄子里一两百人的月钱、吃穿用度都在这里头了,也没什么富余,好在,夫人日常用的红果,爷吩咐了从他帐下支,不然,只怕还不够呢。”
第一卷第六十六章赔礼
第六十六章赔礼
李青的头痛得更厉害了。她的陪嫁,全部都是值钱却不中用的古玩玉器、头面首饰,就是没有金子、银子,更是连一块砖、一片瓦都没有,堂堂王妃,总不能去卖嫁妆吧?看来,今年她是没办法搬到十里庄去住了,木通偷眼看了看李青,继续说道:
“十里庄那边,依着夫人的吩咐,全部做的水地龙,做的时候且不说,用的时候柴炭也要费上一倍有余,我也问过柴炭房的人了,这冬天的炭一项,也是咱们一年费用里的大头,韩地冬天又长,从十月起一直到次年五月初才能停了火,如果住到十里庄去,这一年六千两银子,就要打饥荒了。”
李青低下了头。水地龙是奢侈了些,可她还是想要,这银子,只能自己贴补了,王爷一年能给她六千两,已经是很大方了,他自己一年只怕也用不到六千两!她现在只有两家药铺算是能挣些钱的,一家饭庄其实还算没开张,能不能挣到钱还是两说呢,这样算下来,她现在一年的收益也不比在京城时多哪里去,可支出却是翻了十倍不止,怪不得,庆叔那样着急,连厚德居的事都来不及处理,就要去金川府、陇平府开铺子去,如今,她也应该cao些心,不能万事都推给连庆了,至少用度上先紧一紧,银子还是要先送到连庆那里去用。
“十里庄的工程先停了吧,这钱,给庆叔送去,他那里更不宽裕。”
木通立即笑着应了。
李青蔫蔫的回到桃花源,午饭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未初时分。已经躺在东厢炕上睡着了,昨天夜里,她累坏了。
午后,王府外书房,王爷穿着身淡灰色熟罗长衫,端坐在紫檀木桌子后,仔细的批阅着桌子上堆着的厚厚的一叠报事折子。丁四在旁磨了一砚墨,换了杯茶送过来,王爷看着手中的折子,皱起了眉头,合起来,重重的放到一边,端起茶来喝了几口吩咐道:
“叫三爷来见我。”
三爷进了屋,鞠了一礼,王爷抬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丁四送了茶上来,王爷把放在旁边的折子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钱文杰做平阳府尹不合适,谪到安远县去。”
三爷打开折子。是平阳府的报奏,木通前天送过去的清客、ji家,竟全部判了流放。三爷抬起头,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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