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狄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李金蕊恨恨道,李丹若转头看了她一眼叹气道:“还能打什么主意?无非一个官字。”李金蕊错了错牙,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用力甩了下帕子,重重叹了口气,李丹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她劝道:“想开些吧,李家若没有这样的起伏,若不是因为这起伏显露了人心,大家不都觉得好好儿的?这是看见了,多少看不见的的呢,二姐姐和你脾气不一样,你有你的活法,她有她的活法,你别替她烦心,糊涂有糊涂的好处。”
“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回?”李金蕊愤恨而担忧道,李丹若伸手挽了李金蕊的胳膊,低低叹息了一声道:“没想着让他移了本xing,他也移不了了,只要李家好好儿的,只要咱们好好儿的,二姐姐就好好儿的,咱们不怕他变。”
“不是咱们,是你,你好好儿的,我和二姐姐才能好好儿的。”李金蕊连连叹了着气,感慨里透着浓浓的伤痛:“算了算了,二姐姐自己觉得好就是好,我不替古人担心,这趟来,想寻你商量点要紧的事,在家这一年,我反来覆去想了无数趟,我不愿意象个姑子一个终老李家,我想做点事,这趟来,打的是贺你乔迁新居的旗子,其实是想寻你商量商量这事。”
“嗯?你有什么打算?”李丹若惊讶道,
“咱们进屋细说。”李金蕊说起自己的打算,眼睛里闪动着莹莹亮光,拖着李丹若紧走几步进了正屋,李丹若悄悄挥手屏退众人,给李金蕊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李金蕊接过茶放到一边,看着李丹若道:“我想做生意去!”李丹若被李金蕊一句话说怔了,李金蕊呼了口气接着道:“我想了好长时候了,总得给自己寻点事qíng做,你看,我是不想再嫁人了,你看看,我是想,我……”
李金蕊话说的急了,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才好,李丹若忙接过话道:“你还年青,总得有个寄托处。”
“对对对,就是这话!”李金蕊连连点头应承道:“这一辈子还长着呢,你看,象我这样和离回了娘家的女子,哪有几条出路?能有什么事好做?要么在娘家养着等死,父亲母亲自然愿意养我一辈子,玮哥儿也不会有二话,可我不愿意,要么吃斋念佛在家修行或是出家当姑子去,这我也不愿意,要么改嫁,可我死也不想再嫁了,你看看,这几条路我都不想走,我又想有点事做,不让自己闲着难过,想来想去,也就能做点生意,你看呢?”
李金蕊期待的看着李丹若,李丹若想了一会儿笑道:“你这么想倒是正理,我赞成得很,可这生意里头的门道极多,很不容易做,你打算从哪儿做起?”
“我知道,生意也不是说做就能做起来的,我想先寻个积年的老管事跟着学学,然后寻桩小生意先做个试试,本钱不要大,就是赔了,也赔得起的,至于从哪一桩生意起手做,我想听听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自小跟着太婆和大伯娘学着打理生意,这上头jīng通。”
“生意不jīng通,我只jīng通查帐,”李丹若笑道:“还有一样,你这生意打算怎么个做法?是做来打发打发时辰,还是一心要往大了做的?”
“我想好好做,要做多大倒没敢想过,可不管做到多大,我是打算一门心思放到这生意上的,反正我也没有旁的牵挂,就一心一意打点生意好了。”
“嗯,要是这样,那是得先选好从哪一行入手,做生意入对了行当,事半功倍,嗯,让我想想,要不,你试试从茶叶生意入手?”李丹若沉吟了半晌建议道,李金蕊惊讶道:“茶叶?这个我可半点不懂!”
“这生意里头,三姐姐懂哪一行?”李丹若笑问道,李金蕊呆了下摇头笑道:“这倒真是,我是哪一行都不懂。”
“那就是了,反正都是不懂,那就选个最有前程的行当,茶叶这一行有几条好处,其一,茶叶是官卖,茶牌不好拿,能入行的人就少,这么一来,生意也就能好做不少,二来,三姐姐平时爱茶,很能品出茶叶的好坏来,有了这条,再学着看制茶什么的就容易入手,其三,这茶和酒一样,是个奢侈物儿,三姐姐gān脆只做那最上等的好茶,这样的茶,也只有富贵大家才能常常饮用,这富贵大家的喜好作派三姐姐自然知道,咱们就又占了一条便宜。”
李丹若曲着手指,一一数着做茶叶生意的好处,李金蕊听的笑起来:“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只一样,这茶牌哪里拿去?”
“茶牌我倒有几张,到时候分一张给三姐姐就是了。”李丹若笑道,李金蕊楞了下,看着李丹若问道:“这茶叶生意你已经在做了?”
“还不算开始做,刚接了几张茶牌,只一样,这茶山多在江南,三姐姐要做好这门生意,只怕要去趟江南才成。”李丹若应了一句,就将话题又拉回李金蕊的生意上,李金蕊迟疑了下,也不再纠缠在李丹若如何有了茶牌这件事上,顺着李丹若的话应道:“这不算什么,若是这样,我就住到江南也没什么。”
李丹若笑道:“三姐姐有这样的打算,这生意必定能做得好,这做生意千头万绪,一时也说不尽,得三姐姐自己一点点学,我这边的茶牌都jiāo在平福他们几个手里打点,明天我让平福给你送张茶牌过去,若有什么不明白处,或是要寻什么管事、帐房的,三姐姐只管叫平福过去吩咐。”
“茶牌先不用!我连门还没找到呢,拿了茶牌有什么用?你既说到这里,我就厚着脸皮,一事不烦二主,还烦你发句话,让我跟着你那几个懂行的老掌柜学学生意经,等我学出点门道,再来寻你说茶牌的事也不晚。”李金蕊喜的眉飞色舞道,李丹若笑应了,又和李金蕊细细说了好一阵子生意和帐上的门道,眼见天色将晚,李金蕊才告辞回去了。
姜彦明这天回来的早,吃了晚饭,李丹若将狄老爷上个月遣散诸妾侍的事说了,姜彦明一边笑一边摇头道:“咱们这位二姐夫年纪一把,偏这颗官心还烧得旺炭一样。”姜彦明一边笑一边将前一阵子在李府喝酒,狄老爷当面直言所托之事说了一遍:“……我这也是推脱的话,他必定是听心里去了,大约想着这事的关节在你这里,这才生主意示了这样的好。”
李丹若重重呼了口气笑道:“照你这么说,这事就能圆过来了,这个人,他的妻也罢,爱妾也罢,统统抵不过一个官字,爱官爱到这个份上,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他这样的人多了,你有什么打算?这份礼也够重了,若没有半分回应,只怕对二姐姐不好。”姜彦明看着李丹若道,李丹若抬手揉了揉眉间,看着姜彦明道:“你的意思呢?”
“让他起复不难,吏部管这事的老曹跟我提过好几回,都让我支吾回去了,你看看,让他做外官好,还是做京官,这一阵子孙相公几乎将大小官吏动了个遍,趁这个乱安置他不是难事。”姜彦明稳稳的说道。
第一一八章坦诚
李丹若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他原先做京府推官就很合适,你上回不是说这一任推官也正好想求个外任,若是行,就让他补上去吧,再连做两任,也到了乞骸骨的年纪了。”
“两任不过十年,狄老爷也就是六十来岁,”姜彦明笑起来:“看他这官禄之心,只要有口气,他都得恋栈留着!”停了停,姜彦明接着笑道:“这是长远话,暂且不提,有件事得和你商量商量,礼部孙大人前儿上了乞骸骨的折子,宫里留中了,昨晚上又召见了孙大人,今天午饭前,孙相公寻我,说孙大人老病,他想荐我到礼部做侍郎,帮一帮孙大人,我当时没敢应承。”
李丹若高挑着眉梢,抚了下掌笑道:“这就是了,今天傍晚,姜夫人打发婆子过来送了一盒子点心给我,说是孙大人最爱吃的糕点,专程送些过来,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看样子,这不是孙相公要荐,这是刘皇后的意思。”李丹若说着,扬声吩咐脂红将姜夫人送过来的那盒子点心送进来。
姜彦明掀开点心盒子,掂了起点心咬了口笑道:“孙大人既然有这份雅意,这差使倒接得,孙大人人老了,想的也多。”
“也不怪他想的多,这事,谁不怕,孙大人和范相公一辈子jiāo好,两家也是通家之好,旁枝子侄通婚的也不少,范妃出了那样的事,范相公这么gān净的归了故里,他能不怕?想想咱们家……”李丹若话说到一半,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姜彦明放下点心,长长叹了口气,半晌才低声道:“大伯父他们还在戍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大伯父这罪在,偏还沾着谋逆这十恶之首的边儿,唉!”
“总会有法子,你别太着急。”李丹若轻声劝道。
“怎么不急,太婆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天天盼着大伯父他们能脱罪回来,虽说当着咱们一句没说过,可是……唉!做这礼部侍郎也好,这一步虽说走的急了……我爬得越高,越方便想法子脱了大伯父他们的罪罚。”
“嗯,也不怕太急,本朝一步登天,几年就升到一二品大员的数不可数,先帝以才任官,也没什么。”李丹若轻声劝解道:“我明天去趟宫里,狄老爷的事,得先和刘皇后打个埋伏,免得落了把柄,越往上去,小事小节上头越是要当心。”
姜彦明低声应了,犹豫了下,看着李丹若道:“还一件棘手的事,孙相公今天还说了件事,说他有个小妾,帐上生意上都有些天份,听说你擅长这个,又做着江南茶山的生意,想请你指教一二,我本想婉拒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孙相公最爱奢华,又没有家底,这话意明白得很,他是想从江南的茶山生意上分一杯羹,若一口拒了,怕埋下祸端,范相公是君子,孙相公可不是,可这事又不能答应,我想了好几个借口,都觉得不怎么稳妥。”
“孙相公是心机jīng巧之人,你这几个借口不好用给他,倒是以拙对巧的好,就告诉他,这生意其实是刘皇后托在咱们名下的,他若想cha手进来,咱们得先问了刘皇后才行。”李丹若听了姜彦明说了几个借口,想了半晌才应道,姜彦明拧眉细想了一会儿笑道:“确是你这么回话好,很能见咱们坦诚,我明天就这么回他,那明天你和刘皇后?”
“不用提这事,孙相公靠着刘皇后得了这么大的彩头,这会儿他哪敢从刘皇后手里抢银子,你这话一回,一时半会他绝不敢再起这样的心思。”李丹若抿嘴笑道,姜彦明也笑起来:“那倒是。”
52书库推荐浏览: 闲听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