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_意千重【完结+番外】(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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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清华郡主从善如流地认真按楚州候夫人教的方法抱紧了孩子,不知为何,无论是认识清华郡主的,还是不认识清华郡主的,都隐隐松了口气。chūn竹见机递了个月牙凳过去,请清华郡主坐。
清华郡主也就坐了,盯着怀里的孩子看了一歇,眼里闪过一丝惆怅,心不在焉地道:“起名了么?”
白夫人始终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闻言忙道:“还不曾,现下只是孩子的祖母起了个小名,叫喃喃。”
“哦。她怎么一直睡啊?”清华郡主皱眉戳了戳新生儿的脸,抱着孩子晃起来:“醒来,醒来……”
“郡主,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楚州候夫人觉得她简直太粗鲁了,生怕她把孩子给弄坏了哪里,焦虑不安地靠过去,想把孩子接过来。
一群没见识的人,难不成她还能把这孩子怎样?她愿意多抱抱这孩子,还是这孩子的福气。清华郡主冷冷一笑,松开了手:“抱稳了。”
没有人关心她是否不高兴,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生儿和白夫人的身上。清华郡主坐了一会儿,觉得真是太无聊了,一群俗气的妇人坐在一起家长里短的,何牡丹这样身份的女人竟然还比她受欢迎,实在是太过好笑,太过无聊。她正想起身往外头去,却见一个丫鬟满脸是笑地进来道:“回夫人的话,吴十七娘和岑家十郎一起来啦。”
白夫人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来:“快请,快请。”就听门口有人笑道:“阿馨,没想到我会赶来看你吧?”
紧接着一身绯红衣装,容光焕发的吴惜莲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我收到你的信,晓得你就是在这几日,正好十郎也要进京访友,我们便算着日子赶来啦。”她和屋里的人多是熟识的,当即互相行礼问好,笑成一片。看到牡丹和清华郡主竟然坐得不算远,神色不由万分怪异,偷偷打量了二人好几回。清华郡主敏感地瞪了吴惜莲一眼,吴惜莲无所谓地撇过头,不再看她。
眼瞅着宾客越来越多,白夫人的脸上也露出疲色来,楚州候夫人便招呼众人往外头去坐。吴惜莲不肯走,央求道:“我许久不见阿馨,让我陪陪她,我不说话,让她睡。”
楚州候夫人无奈,只得由得她去。牡丹正要跟着大流一起撤退,忽被碾玉捏了捏袖子,示意她也留下来。清华郡主和其他人不熟,也不耐烦和她们应酬,又见她三人搞小团伙,不屑地哼了一声,拂袖就往外头去,自去游园散心。
白夫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问吴惜莲:“十七娘,你个懒丫头,写十封信给你,才得你一封信,每次也只是寥寥几句话。”
吴惜莲一改先前的兴奋样儿,笑容淡淡的:“奇怪得很,明明心里有很多话的,可惜就是一提笔就找不到话可说了。”
白夫人皱了皱眉头:“你们还好么?”
“就是那样吧,无所谓不好,也无所谓好,反正……”吴惜莲低头玩弄着裙带,“比我从前想的好,互相尊重总是能做得到的。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她自嘲地望着牡丹一笑,“不用和离啦。”
白夫人和牡丹对视了一眼,轻声道:“那他家里的人呢?对你可好?”
“这个你们放心。”吴惜莲的笑容再次灿烂起来,“他家的人待我很好,婆母至今没有说过我一句,是个很好很好的老人。我是真心实意喊她娘的。”
“那就好。”白夫人疲惫地一笑,“我累了,你们要是不嫌闷,就在窗边下棋去罢。”
“今日暂且饶了你。你睡吧。”吴惜莲便拉牡丹一起往外头去,“丹娘,许久不见,你陪我走走好么?”
二人说些别后的事qíng,倒也相处得愉快。忽听前面假山后有年轻女子的调笑声传过来,二人便折身要躲开,却又听一个男子笑道:“娘子好样貌,好风姿,在下想要为您赋诗一首,不知您可给在下这个机会?”
这男子的声音非常好听,醇厚低沉,叫人听过就不会忘记。可一听到这声音,吴惜莲主仆的脸色就都突然变了。吴惜莲僵硬地转身,咬着牙沉着脸就要往声音来源地而去,她的侍女大惊失色,立即牢牢拉住她,使劲摇头。
牡丹隐隐猜到了几分,也拉住吴惜莲的袖子,本意是劝她不要冲动,小心从事。不就是听到人家要为美女赋诗么?闹起来吴惜莲绝对占不到便宜,不过徒添谈资。
吴惜莲叹了口气,转手反拉住牡丹,示意牡丹跟她过去一探究竟。牡丹觉着不妥,吴惜莲却紧紧拉住她,央求地看着她。二人遂将侍婢打发了,小心往假山后头站定,一听究竟。
只听那女子笑道:“本郡主赏你这个脸了。”竟是清华郡主,她的声音里带着极其欢快的味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白鹭
从假山石的fèng隙中看过去,只见一池碧水,垂柳依依,jú花灿烂。一个穿绀青色团花圆领锦袍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他微侧的脸部线条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是个帅哥,牡丹只看了一眼就无比肯定。
帅哥对面的柳树下,jú花丛中站着的正是素面朝天的美人清华郡主。清华郡主眼角眉梢都是chūn意,身姿妩媚之极,她微微仰着脸看着那男子,恰好地把她的脸部和颈部、胸部最美的地方给显露出来。早晨的阳光从树梢斜落下来,落在她的身上,更是给她添了一层柔光,仿若全身的肌肤都上了一层珠光,美艳动人。
奇怪的是,她的侍女竟然一个都不见。这帅哥的身边也没人跟着。
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难道想要上演当初花宴时那种好事?她可不是牡丹,可以让这贱人蹬鼻子上脸。吴惜莲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四下里逡巡,看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立即捡起来紧紧握着。预备随时冲上去给这二人一下。
帅哥有些惊慌地向清华郡主行礼:“原来是郡主,在下真是冒昧之至。”
清华郡主格格一笑,风qíng万种地抚了抚鬓角:“不知者无罪。你叫什么?”
帅哥轻轻叹了口气:“在下无名小卒,不提也罢。”
清华郡主侧着头想了想,笑道:“好,咱们不提。你不是要吟诗给我听么?且吟来!我看看你的文采好不好,也好为你推荐推荐。指不定你改日就拜相了。”
“您玩笑了。”帅哥缓缓道:“郡主虽然大方,可在下不敢有瞒您,在下平时耽于酒色欢乐,其实诗才并不好,只记得旁人的几句诗,今日借用一下,还请您听了别嫌弃。”
“看你这样儿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罢了,且先吟来听听。”清华郡主的腔调中带着昔日那种不把人看在眼里的霸气,又带了几分调戏的意味,眼神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帅哥的脸和身材,十二分的感兴趣。牡丹一时有种错觉,那请愿吟诗的人仿佛就是那受宠的胡旋儿,清华下一句就该说,伺候好了本郡主,重赏!
帅哥却毫不在意清华的态度,站直了,清了清嗓子,以朗诵比赛的口吻抑扬顿挫地吟诵道:“双鹭应怜水满池,风飘不动顶丝垂。立当青糙人先见,行榜白莲鱼未知。一足独拳寒雨里,数声相叫早秋时。林塘得尔须增价,况与诗家物色宜。”他停住,微笑:“郡主,在下吟得好不好?您就是白鹭一样的女子呀。”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嘲笑她的脚不利索?清华郡主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层浓重的戾气。她愤怒地瞪着面前这个望着自己笑得风轻云淡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举起手就要朝那男人的脸上搧下去。
吴惜莲见状,一扫脸上的yīn霾,把石头给扔了,快步从假山石后绕出去,拍手笑道:“一足独拳寒雨里,数声相叫早秋时。十郎,你这诗不应景,现下已是深秋了。”说着眼神刻薄地朝清华郡主不利索的那只脚扫了一眼。
岑十郎淡笑着看着吴惜莲,摊了摊手,姿态表qíng说不出的闲适迷人:“十七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是个酒ròu饭囊……能记得这首已经是我的最大限度了。”
清华郡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这一唱一和的夫妻二人冷笑:“好,好。太原府的岑十郎,好得很,我记得了。”
“能得郡主牢记不忘,是在下的荣幸。”岑十郎风度翩翩,看着清华郡主狰狞的表qíng,笑道:“郡主您当心脚下不平,摔了跤可就是在下的罪过了。”
清华郡主被彻底激怒了,但她今非昔比,不是可以利落地坐在马上踏死人的那个时候,面前这二人也不是可以任意凌rǔ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吴惜莲含qíng脉脉地看着岑十郎:“你怎么招惹上她的?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岑十郎笑道:“我在这里坐,她自己跑来和我搭腔,言辞轻佻,先就让她的侍女把我的小童给引开去替她寻什么钗子,然后夸我俊美,把我当什么人了!”
牡丹不打算去和这夫妻二人打招呼,转身要走,却见离她不远处的一丛菖蒲后突然冒出个青衣婢女来,埋着头绕过小路,急匆匆地追清华郡主去了。她看得分明,这正是清华郡主身边的侍女阿洁。阿洁在这里潜伏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通风报信,可她们过来的时候阿洁却没有出声示警,让她们看到了一场好戏,这说明什么?
眼看着阿洁迅速奔到清华郡主身边,接着从另外几个方向又有两三个侍女向清华郡主奔过去。清华郡主不假思索,对着失职的阿洁就是两个响亮耳光,阿洁一声不吭地跪了下去。清华郡主也不管她,怒气冲冲地往前头去了。阿洁自顾自地站起来,默然跟在她身后,主仆几人渐渐远去。
牡丹轻轻摇头,清华郡主看来就算是如愿以偿嫁了刘畅,也不安分,今日终于踢到铁板了,勾引不成反被羞rǔ,还能威胁人。这对夫妇,真正配绝了。
待到客人来齐,洗三宴正式开始,牡丹又见着了气色心qíng都极佳的吴惜莲,以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清华郡主。吴惜莲并不看清华郡主,谈笑自若,清华郡主也不是吃素的,见着几个往昔的熟面孔,也拉着人家谈笑生风,只是笑容格外夸张而已。
可等到了散席时,众人都立在中门处等待各自车驾时,眼瞅着清华郡主的檐子过来,刘畅也陪同在一旁了,吴惜莲突然喊道:“郡主,请您等等。”
清华郡主倨傲地仰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吴惜莲。
吴惜莲走过去,眨着眼睛低声笑道:“郡主,我家夫君让我和您说,您让他找的钗子不曾找到。他是个粗心的人,不会体谅人,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见谅。”随即又看向刘畅,“刘子舒,要请你帮忙劝劝郡主了。请她还是忘了我家夫君的比较好,他这个人无趣又刻薄,可比不过你知qíng识趣,风雅又能gān。”她还记着当初刘畅讥讽她的话,把岑十郎说得那么不堪,现在比较起来,其实有他刘畅这么烂的人还是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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