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_意千重【完结+番外】(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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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微微出了一口气,漾起一个笑容来,给她时间,她完全有把握培育出新的品种来!她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就凭自己的双手过上自己想过的富足生活!
张氏指着其中一株开得正好的大胡红笑道:“丹娘!这株不错,买这个!”
那花主是个穿麻衣的中年汉子,见有客人看上了自己的花,忙起身招呼,指点给众人看,夸道:“诸位请看,不是我自夸,今日这些花中,就数我这株花最好!您看,一共有八个花苞,现在开了六朵,同一株上,有三种花型!”
牡丹凑过去一看,这株大胡红的确不错,花瓣浅红色,瓣端粉色,花冠宽五寸(约十七厘米),高二寸(约八厘米),雌蕊瓣化成嫩绿色的彩瓣。六朵花中,囊括了皇冠型,荷花型,托桂型三种花型,在今日这些花中,的确算是头一份,但迟迟不曾卖掉,想来价值一定不菲。便笑道:“大哥这花打算要几何?”
那花主打量了牡丹几人一眼,故意摇了摇头,叹道:“小娘子,你若是随口问问,便不用问了,省得我开了口,你又说我坑骗人。”
孙氏见他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心里就不服气起来,淡笑道:“你且说来听听看?是不是坑骗人,大家伙儿一听,不就都知道了?”
那花主闻言,伸出根手指道:“十万钱!”
牡丹愣了愣,回头低声问孙氏:“六嫂,现在一斗米多少钱?”
孙氏先是在她耳边低声道:“一百五十钱一斗,上好的一百八十钱到两百钱也是有的。”接着又大声同那卖花的汉子道:“你这花是出挑,可是却也不值十万钱!”
周围的人见状,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内中一个穿玉色圆领袍子,钩鼻鹰目,三十来岁,又高又壮的络腮胡笑道:“邹老七,早说了你这花不值这许多,六万钱卖了,我也就买了。”
被称为邹老七的花主抱着手道:“我便要卖这许多!你们这几日来看花,可见着谁的比我的更好?”
众人只是笑,却又道:“过得几日就谢了。”
邹老七翻了个白眼:“那某就留着秋天卖接头!”
他的人缘大抵是不太好,众人纷纷冲他一挥袖,道:“既如此,你日日来这里作甚?你这株花又能有多少接头?大胡红虽然不错,却又哪里及得上那姚huáng魏紫?你要卖几年才能卖上这价?小心跌价!”
牡丹也不管旁人喧嚣,只低头默算,按现代的算法,一斗米大约是十二市斤左右的样子,按两百钱一斗米算,十万钱就是六千斤米,乖乖,够多少人吃一年了?原来当初潘蓉肯出一百万钱给她买那魏紫和玉楼点翠,果然是出了高价,难怪得她拒绝时潘蓉会气成那个样子,说她不知好歹。可是按着现代人炒作兰花的疯狂度来看,又算得什么?
她在这里低头算账,那邹老七却把气出到她身上了,不耐烦地道:“兀那小娘子,你到底买是不买?”
对于这种欣赏型的,牡丹本就是了解一下行qíng,并没有真的打算买。她要买的是那些从山间野地挖了来的稀奇品种和原生品种,又或是产生了异变的花朵,好方便拿了来杂jiāo育种的。可今日看来,却没有什么合适的。况且这邹老七的态度实在太糟糕,她正要摇头,先前不声不响的张氏竟突然开了口:“七万钱!你卖我们就买了。”
牡丹忙阻止她:“五嫂,别……”
“不就是一株花吗?嫂嫂我买了送你!”张氏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认真地看着那邹老七道:“我gān脆,你也gān脆些!卖是不卖?”
邹老七有些犹豫,正要开口,先前那穿玉白衫子的络腮胡子突然道:“七万五千钱,卖给我!”
邹老七一听,喜得抓耳挠腮,偏偏又拿眼睛看着张氏,道:“这位夫人,您看?”这络腮胡,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在这里转了好几天,买了许多花去,天天都来问他价格,每次却都把价压得老低。如今看着有人要买了,熬不住了吧?
被人抢着买东西,简直是欺负她们是女人嘛!张氏和孙氏俱都大怒,狠狠瞪着那人异口同声地道:“八万钱!”
孙氏极快速地低声对张氏道:“咱们一人出一半!”虽然张氏和牡丹更亲一些,但自己也是牡丹的六嫂,哪能五嫂送了东西,六嫂却不送呢?又不是没钱。
张氏也没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挑衅地看着那络腮胡。
那络腮胡冷冷地扫了张氏和孙氏一眼,对着那邹老七道:“八万五千!”
孙氏还要开口,牡丹忙制止住她们,对着那邹老七道:“我们不要了。”不是明码标价的东西,最怕遇上的就是这种哄抬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做了局?按着先前张氏说的价格,她还觉得划算,如果这样恶xing竞价下去,被人套住怎么办?所以坚决不要,及时抽身最好!
张氏和孙氏虽不以为然,但却尊重牡丹的意见。
邹老七遗憾得要命,却又望着那络腮胡道:“再加点,就是你的了!”
络腮胡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
“十万钱,卖与我!”随着这声响亮的喊叫,刘畅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先恶狠狠地瞪了牡丹一眼,忍住想冲过去掐死她的冲动,背起手挺起胸凶残地瞪着那络腮胡子,暗想道:死女人!她以为她搬走她那几盆破花,刘府就从此没有花可赏了么?他才不稀罕!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孙氏与张氏递了个眼色,上前将牡丹牢牢护住,何家的仆役婢女也拥了上去。
邹老七大喜,又回头看着那络腮胡子:“这位郎君出十万呢。”
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谁知道斜刺里杀出个猛张飞来,何况表qíng还这么不善!那络腮胡子虽见刘畅穿戴不俗,神态张扬,似是什么贵公子,却也不惧,恶狠狠地道:“十一万!”
刘畅冷笑:“十二万!”傲然对着那邹老七道:“无论他出多少,我总比他价高!”
那络腮胡子看出他是来找茬的,想不通究竟是自己得罪了他,还是他与牡丹等人是一伙的。便不再与这纨绔子弟一般见识,只看着邹老七道:“我听说你家里的院子靠近百济寺?你这些花都是寺僧送你的?”
邹老七听他这样一说,勃然变色道:“是不是都和你没关系!”接着回头问牡丹:“小娘子,你果真不要了?”
牡丹自看到刘畅始,便猜他刚才一定是和潘蓉喝酒来着,就有些心慌,虽不怕他当场打过来,却也不想主动招惹他,哪里敢和他抢着买东西,何况还这么贵。当下一手攥紧了马鞭,摇头道:“不要。”
邹老七看也不看那络腮胡子,对着刘畅道:“这位郎君,是你的了!”
刘畅也不管那络腮胡子杀人一般的目光,淡淡地指了指惜夏:“等着,稍后跟着去拿钱!”回头一瞧,牡丹早就和张氏孙氏一群人往另一边去了,完全视自己为无物,不由咬紧了牙根,握紧了拳头,这可恶的死女人!
牡丹本已被败了兴,是要走了的,但又见两个衣衫褴褛,穿麻鞋的年轻小伙子小心翼翼地抬着一株约有一人高的粉色单瓣紫斑牡丹,满脸期待地朝这边走了过来。牡丹只一看,就知道那株紫斑牡丹是野生的!这就是她要的东西!
牡丹便改了主意迎上去,问那两个小伙子:“你们这花也是要卖的么?”
刘畅一见,yīn沉着脸也跟了上去。
第三十七章商(四)
那两个小伙子见牡丹主动上前问价,便都停下来,打头一个看着年龄似要大些,像哥哥的,略带羞涩地道:“是要卖的。夫人要相看吗?”
“正是要看。”牡丹示意他们将那株紫斑牡丹搬到路旁柳树荫下去放好。那两个小伙子对视一眼,喜不自禁地依照牡丹的话做了,也不打扰牡丹,自站到一旁去歇气,将花边的地儿留给牡丹等人。
周围的人便都笑牡丹与这两个小伙子:“这不过是野牡丹罢了,漫山遍野都是,花瓣又少,颜色又单调,好多人家园子里都有,有什么看头!药园子里更多,卖的人敢卖,买的人也真愿买!”
“都是痴的。”
甚至有人大声招呼牡丹过去买自家的花:“小娘子,不如买我家的,我家的这个比他这个好多了,你看看这花,看看这叶,可都是jīng心伺弄出来的。”
那两个小伙子闻言,黑脸越红,羞得抬不起头来。都听人说,京城中人最爱的就是牡丹,一丛深色牡丹,可以卖到十户中产之家纳的赋税之资。他们也知道这野牡丹林子里到处都是,没什么可稀罕的。可这株牡丹不同,以往见到的这种牡丹,大部分都是白色的,但这一株却是粉色的。所以他们才敢挖了赶路来卖,也不图它多少,能换点油盐钱也是好的。
被人笑话,牡丹却也不恼,淡淡地望着那些人笑了笑,上前仔细观察面前的植株。才一靠近,牡丹花特有的芬芳就扑鼻而来。
紫斑牡丹,顾名思义,它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所有花瓣的基部都有或大或小的墨紫色或棕红色、紫红色斑,称腹斑。花朵直立,香味浓郁,主枝粗壮,直径可达四寸余,株高达一丈,乃是牡丹中的大个子,有墙里开花墙外红之说,种在园子里,自有它特殊的风采。但牡丹最喜欢的,还是它抗旱耐寒,病虫害少,花期晚的优点。作为杂jiāo选育的资源来说,是很难得的。
这些人不知道牡丹懂行,只道她是不识货,却又喜欢赶时髦养牡丹的富家女子,刘畅却是知道牡丹爱花,懂花的。这株不起眼的牡丹花如此吸引牡丹,必然有它的道理在里面。刘畅想到此,便停了脚步,收了要找牡丹麻烦的心思,立在一旁静静观看。
一株花树的价值,很大部分体现在它是否能成活上面。牡丹仔细检查了这株花的根部,确认可以栽活之后,便与那两个小伙子谈起价格来:“你们想要多少?”
那两个小伙子对视一眼,年长的那个大着胆子道:“俺听说牡丹花很贵,很值钱。”
旁边一个卖花的笑道:“对!很贵,你这个少说也要值五六万钱!”众人捂着嘴一阵嗤笑,唯有那邹老七和那络腮胡都若有所思地看着牡丹,不参与众人捣鬼。
那两个小伙子见状,也知道旁人是故意欺负自己,不由又羞又恼。年轻那个犹豫片刻,红着脸大声道:“俺们不知价,夫人愿意给多少就是多少!反正俺们也是从山里挖来的,虽然走了老远的路,但力气出在自家身上!”
年长那个闻言,丧着脸拉了拉他,低声嘟囔了几句,意思是怪他蠢,哪有任由人家给钱的?年轻那个不服,大声道:“兄长你也看到了,除了这位夫人要,只怕其他人都不肯要。难道又扛回去不成?换点油盐钱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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