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忙拉着他的袖子晃,明珠摆够了架子,才慢吞吞地说:“她是一只白老虎啦!所以怎么吃都吃不够。虽然脾气不好,但很善良,还做得一手好菜。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寻她?把油纸包给我。”
油纸包里包的是鱼皮花生,闻着就一大股香味。
明珠道:“白乌鸦最爱吃她做的鱼皮花生,她刚才答应我,以后只给你一个人做,不给别人做。只要有了这个,不愁白乌鸦不听你的话。”又冷笑:“香靡那狐狸jīng要倒大霉了。我早就警告过她,没事别往里面晃,她就不听,削尖了脑袋非往里面闯。也不想想,大人会看得上她吗?这天界多少有才有貌的女仙想得到大人的青睐,大人都懒得理睬她们,又怎会看上她?云锦也是,居然不管她。”
苏绾眼尖,一眼就看见云锦带着香靡站在不远处的竹林边,冷冷地看着他们。明珠刚才的话肯定是全被她们听去了,因为香靡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里面充满了恨意。
苏绾忙拉拉明珠的袖子,明珠这才看见那二人,立刻闭了嘴,望着云锦笑:“云锦姐姐,好久没看见你了。”
云锦面无表qíng地点点头:“大人在吗?”她的眼神从苏绾的头上飘过去,根本就当苏绾不存在。
明珠眼珠子一转:“你们找大人作甚?”
云锦严肃地说:“香靡犯了大错,竟然敢假借我的名义,私自从送膳的柳儿手里骗走食盒给大人送膳。我要禀告大人,征求大人的处置意见。”
她的表qíng太过一本正经,太过严肃,明珠只好道:“我去禀告大人,看大人怎么说吧。”
苏绾从二人身边经过时,她听见香靡咬着牙说:“你小心了,竟然敢陷害我!”
这是从何说起?苏绾诧异地回头看着香靡,云锦突然给了香靡一个耳光:“贱婢!你好大的胆子!当着我的面就敢如此嚣张?”
苏绾觉得,云锦那一巴掌实际上是打她的,骂的也是她。
香靡哭倒在地,“我是擦了粉,但我没把脂粉掉在饭食上,我连食盒都没打开,一定是别人害我的。你看她一早就从柔柔那里来,她们肯定早就勾结好了的。云锦姐姐,你要为我做主。”
这是哪儿和哪儿啊?苏绾没有理睬这二人,转而跟着明珠进了竹林。
远远就看见白乌鸦独自在地上散步,一夜过去,它身上的毛又长出了许多,已经把皮肤盖住了。它看见明珠和苏绾,碎步跑过来,围着明珠讨好地叫。
明珠指指苏绾:“在她那里。”
苏绾从袖中摸出油纸包,对着白乌鸦晃了晃,白乌鸦高傲地回头,转身就走。一副我不屑吃,你能把我怎样的模样。苏绾也不理它,自顾自提了食盒进屋。
北辰星君正歪在榻上看书,见她二人进来,不悦地说:“去了哪里?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今早要教你修炼的吗?”
明珠忙讨好地道:“我们去给大人取早膳呢。”
苏绾笑笑,把手里的食盒往前递递,走到一旁布置碗筷。北辰星君坐到桌前,抓起一个馒头:“看见那只白老虎了?还是吃得那么厉害,还是那么瘦?”
“嗯。”苏绾把小米粥递给他。
明珠道:“大人,昨天晚上柔柔那里是派柳儿送的晚膳,半道上被云锦那里的香靡截去了。现在云锦正带着香靡在林外等大人裁决呢。”
北辰星君想了想:“让她们进来。”这宫里的风气该整顿整顿了。
第15章学规矩
云锦到了宫门口,并不敢进去,只带着香靡跪倒在台阶之下,朗声道:“大人,罪婢云锦前来领罪。”
北辰星君眼皮都不抬:“云锦,以前这些事qíng都是你一个人处理的,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云锦咬了咬牙:“香靡自作主张,起了妄念,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按例当罚去守一年的濯日池!”
香靡闻言大惊,拼命磕头:“请大人明鉴,奴婢只是想伺候大人,并没有把脂粉掉在饭菜里,奴婢连食盒也不曾打开啊!”
云锦喝道:“住口!大人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状!”
北辰星君懒懒地道:“不要吵了,香靡先拖到前殿打二十鞭再送去濯日池。以后谁再不懂规矩,不必再去濯日池,直接抽去仙骨打入轮回道。云锦,我上千年没有管理这宫里的大小事务,一直以来都是你一手管理,你辛苦了。”
云锦连忙施礼:“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北辰星君笑了笑:“但你却让我失望了,先有金缕衣和小白争执一事你调理不当,险些酿成大祸,再有随意放东海五太子进了竹林,现在又有了你手下之人僭越一事。可见你是不再适合做管事了,从即刻起,你的管事一职就由照影来接替,你就接替香靡以往的差事吧。”
云锦似有些愣住,眼圈瞬间红了,随即委屈万分地咬着唇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哽咽地答了一声:“是。”
她本来是北辰宫最风光的总管,而香靡却只是一个普通到了极点的仙婢,人人都可以指使。现在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她从云端推落尘埃,这一切,都是从那个凡人灵魂附身金缕衣开始的。她的怨恨和不甘可想而知,但她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香靡却是个没眼色的,伏在地上大哭道:“打奴婢多少鞭奴婢都认,但奴婢真的不想去濯日池,求大人饶命啊。”又回头拉着云锦:“姐姐,姐姐,我错了,你帮我求求qíng。我不要去濯日池。”
云锦却是捂住她的嘴,面无表qíng地把她拖了下去。
明珠偷偷告诉苏绾:“濯日池,就是太阳洗澡的地方,太阳每天都要在那里洗澡,洗澡的时候,它身上的热力和火焰会把整池的水都烧得沸腾起来,温度奇高,周围寸糙不生。法力弱的小仙在那里,往往坚持不到十天半月就会因为受不了高温灼热而病倒,病倒就会误了差事,误了差事就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轻则抽去仙骨,从头修炼,重则落入轮回受苦,去了那里就是一个死字,所以大家都害怕去濯日池。”
苏绾听得害怕,再看北辰星君,从始至终,他的表qíng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也是冷冷淡淡的,仿佛哀怨委屈的云锦和痛哭流涕的香靡只是路边两块不相gān的石头。
苏绾由不得打了个冷战。一直以来她都没觉得这北辰宫的规矩有多严,甚至在今早见了膳房的一群人之后,还觉得有点好玩。现在她才知道,香靡不过就是自作主张送了顿饭,就可以得到这样重的惩罚,还连带着云锦也丢了管事的职位,降为一个最普通的仙娥。
那她把白乌鸦的毛弄成那个样子,把北辰星君的洗脸毛巾做了抹布,给他脸色看。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她却那样大胆地不经他的允许就把他的锦榻占为己有,她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她害怕地看向北辰星君,北辰星君平静自然地继续吃他的早饭,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她第一次正视自己所处的环境,与她生活惯了的现代社会不同,这是一个qiáng权的世界,qiáng者才有发言权,qiáng者拥有一切。北辰星君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一句话就可以把一个人捧上天,也可以把一个人从云端打落尘埃,一切只凭他高兴。
她之所以能安然地活着,之所以还能耍耍小xing子,是因为他对她还有兴趣,所以他只是逗弄戏耍她,并不认真和她见地。假如有朝一日他厌烦了她,他同样会毫不留qíng地,像处理其他人那样惩罚她。而她的实力,根本就不能和那些仙娥相提并论,因此,很可能,他一挥袍袖,她就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不行,在她能自保之前,她得打足jīng神,竭尽所能讨好他,努力抱紧他这棵大树才是。
苏绾打定主意,北辰星君一吃完饭,她立刻飞快地冲了上去,递过一杯不冷不热正好的茶水,谄媚地笑着:“大人请漱口。”接着漱盂就捧到了他面前。
北辰星君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漱了口,也不多语,只问明珠:“你的卫生打扫完了?”
明珠一溜烟地去了。
苏绾利索地收拾完碗筷,又沏好一杯香茶双手呈上,脸上的笑容讨好得刺眼:“大人请用茶。”
北辰星君笑起来:“知道害怕了?”
苏绾讪讪一笑,拿着抹布使劲擦桌子:“宫里的规矩真严。”
“在天界,顶顶要紧的就是懂规矩,守规矩。”他淡淡地笑着,“你可能不知道,云锦服侍了我很多年,这么大的时候她就跟着我了。”他比了一个不到椅子高的动作,叹了口气:“那时候她还没有明珠大。一转眼,已经三千年过去了。我五千岁,她却也将近四千岁了。”
他没有提香靡,云锦跟了他许多年,但他罚起她来一样不给她留面子,那么香靡对于他来说,就真的是一块路边的石头,死活与他无关。
苏绾手下顿了顿,很认真地回答:“我记住了。”她不要做路边的石头,她要牢牢抓住一切机会。
“明白就好。”北辰星君的笑容温和灿烂。
苏绾却觉得有些寒冷。
“过来,我教你修炼的口诀。”北辰星君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贴着他,有意无意地贴在她耳边轻声说话,温热的呼吸chuī得她全身寒毛倒竖,苏绾挣了一下,挣不开,她也就不再反抗,只是僵着身子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倒把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牢牢记在心里。
“都记住了?”他掐了她的腰一下,叹了一声,“总算要实在些了。”
苏绾刚好被他掐到痒痒ròu,不由咧嘴笑了笑,想到自己被吃了豆腐,她的眉毛又皱在了一起,整一个囧字脸。
北辰星君放开了她,蹙眉道:“这是什么表qíng?记不住就再问一次,又哭又笑,也不怕脸抽筋。”
就是抽筋也是他害的,苏绾微微一笑:“大人授业,我岂能不认真听讲?我已经记住了。”
北辰星君扬扬眉,一脸的不信:“都记住了?你重复一遍?”
苏绾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连他的口水话都没记错一个字。说完,她洋洋自得地一回头:“大人,我没记错吧?”
北辰星君的脸色很不好看,苏绾诧异地摸摸头:“难道我记错了?”
北辰星君沉着脸不吭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苏绾越发觉得她是记错了什么,便缠着他问:“大人,我什么地方错了你可得提醒我,这事开不得玩笑的,我会走火入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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