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死死瞪着他:“你把水颜怎样了?还有芷风呢?你把他的ròu身扔在哪里,他的魂魄又留在哪里?”
未已嗤笑了一声:“说你善良得过了头,你还不听。自己都到这个地步了,还cao心别人的闲事。好,你既然这般jī婆,我就告诉你。水颜怎样,你看看她这具ròu身不就知道了?啧啧,不要这样瞪着我嘛,又不是我烧的,是你家的蠢乌鸦烧的啊。至于芷风,他枉为龙身,一具破身体,一点事都禁不住,简直令我失望透顶,那种破身体不要也罢,自然是哪里方便哪里扔。”
“你要遭报应的!”苏绾话音未落就被未已一把提起,从窗口飞出,“什么报应,大不了就是魂飞魄散么!”他夹着她边飞边笑:“狡猾的丫头,还妄想拖到你那小白脸儿赶来救你么?不要急,我会通知他带着殷梨花树和追魂铃来换你的。现在我先找个地方把你藏好。”说着将一张纸片飘飘dàngdàng地自空中扔了下去。
苏绾还要骂他,却被他封住了真气,不要说动弹说话,就连眼皮都不能眨一下。她恨得牙痒痒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琼舞的住处起了一阵骚乱,好多人朝她的住处飞来,却没人看见她就在他们的身边飞过。她心知未已肯定又是使了什么厉害少见的法术,所以这许多的人才不能发现她的踪影。
未已带着她一直往西南角飞去,西南角的火山正在喷发,山顶笼罩着好大一片厚重的烟云,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硫磺味,隔近了炽热的风几乎要把皮肤尽数烤焦,烟灰四处,就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而未已,对这一切,竟然是毫不在意,他抱着苏绾直直地朝着火山口飞去。看着那血红的岩浆,喷薄的毒雾,苏绾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哀求地看着他,他这是要带她去送死吗?她和他没有深仇大恨,还算有一丝血缘关系,他为何要如此待她?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未已要陷害小白,将小白弄走。这火山喷出的火与世间其他火都不一样,乃是地狱之火,能焚化一切,就算是神仙,也难逃这地狱之火。万物相生相克,小白的天火刚好就是这地狱之火的克星。若是小白在,只要它变身吐火,不说可以轻松灭了这火,也是能将这地狱之火压下一头,保证她和琼舞安全的。
未已边飞边笑:“不要怕嘛,我这不是为了对付你,是为了对付那小白脸。那小白脸比源子韶还要狡猾,我知道东西在他手里,想尽办法硬是不能拿出来。幸好他疼你,一定舍不得你吃苦受罪,我只好委屈你吃点苦头了。”
说话间他念了一个咒,一层淡淡的透明的护罩将二人牢牢包裹起来,苏绾便觉得周围的空气清凉清新不少,至少能顺畅地呼吸了。但当他带着她飞入那滔天的火海中时,她还是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未已带着她左冲右突,绕开毒蛇一般的火焰和岩浆,顺着深不见底的火山口一直往下潜。他一边下潜,一边不断念咒,苏绾看见无数金光闪闪的符咒从他嘴里飞出,砸在山壁上,结成了一张金光闪闪,密不透风,令人望而生惧的网。那网闪了几闪之后,便消失无踪,虽然看不见,但它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杀人于无形。
未已在设陷阱!只怕琼舞进得来就出不去了。她悲愤地瞪着未已,未已道:“我有什么法子?若是我原来的神通能发挥出十之一二,或是琼舞那小白脸笨一点,我也用不着这样费事。这鸩鸟的身子这么弱,远远赶不上芷风那具真龙之身,要成事,少不得要耍点手段。你若是心疼他,等会儿他来了,你便留在这里陪他一辈子罢,不要管源子韶的死活了。”
苏绾的眼睛闪了几闪,最终黯淡下来,面无表qíng地闭上了眼。
不知下潜了多长时间,未已终于停了下来,将苏绾随手放在地上,带了几许骄傲地道:“睁眼!你看看这周围,多亏是跟了我,你才能看见如斯奇景。若是跟着那两个家伙,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这样的奇景。”
苏绾只是闭眼不动。
未已呵呵一笑:“不看啊?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谁会想得到,火山下会有这样一处dòng天福地呢?冬暖夏凉,遍长芝糙仙花。就算是蓬莱仙岛,也没有这么多的奇花异糙。”
苏绾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愤恨不甘地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身处一个约十丈方圆的山dòng,山dòng里虽然被不远处沸腾流淌的火山熔岩照得通红,却很奇怪的一点炽热的感觉都没有,凉慡gān燥。
山dòng的更深处,甚至还响着水滴的声音,她的身边长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多数是白色和红色的,间杂着一些黑色的,气味芬芳,有些她认识,知道是上古仙糙,有些她不认识,但看样子也是稀有之物。
未已看着她惊诧的表qíng,嘻嘻一笑:“怎样?我没骗你吧?你看,就算是我要对你动手,也总是要寻个特别的地方给你享福,我对你,实在是比别人对你好得太多了。你承不承认?”
他顺手一点,苏绾“呃”地一声叫了出来:“你这个自私自利,不得好死的魔鬼!真不知玄女到底看上了你哪里?把你当成宝!我若是她,定然将你忘得gāngān净净,就算是从泥地里乱抓一只蛤蟆,也比你qiáng上十倍百倍!”
未已顶着的是水颜那张被烧得一塌糊涂的脸,表qíng本来就够狰狞,此刻更是狰狞万分,他冷笑一声,一把扼住苏绾的脖子:“你最好识相些!你以为你激怒我,你那个小白脸来救你的时候就会轻松些?做梦吧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今日一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第51章圈套(二)
时间过去了很久,也不见琼舞来救人,久等之下,未已已经有些不安了。他不时地仰头往上望,或是侧耳细听,希望能发现什么有人进来的蛛丝马迹。
他从来都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为了从蛮荒古地逃出来,他甚至可以等上成千上万年,直到合适的契机出现,他才安然逃走。但此刻,他却等不得了,因为他的魂魄太过qiáng大,而寄居的这具身体原本就弱,又莫名其妙地出了问题。若不能赶紧完事,另找一具qiáng大的身体,他的魂魄从寄主身体中散出来,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会是琼舞的对手,更不要谈什么将殷梨花和追魂铃夺过来。
苏绾躲在角落里,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未已。纵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qíng,她也能根据他的动作和呼吸节奏判断出他心中所想。她知道他很急,很急,急不可耐,很快,他就要忍不住了,因为时间不等他。
果然,时间滑过三个时辰整的时候,未已终于扑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他为什么还不来?难道他竟然不心疼你么?”
苏绾翻了个白眼:“我怎会知道?你要去问他才对。”
未已冷笑道:“好,我这就带你的一只手臂去问他。从现在开始,他晚来一刻钟,我就取你身上的一件物品,大到手脚,小到耳朵牙齿,眼睛,鼻子,什么都可以。看他能忍到几时?”
苏绾怒道:“你真是好笑,又不是我让你把我拿来当做诱饵的,你怎能拿我出气?”发了脾气,又换了一张笑脸:“我好歹也算和你有一点点血缘关系啊,你不要这么狠好不好?你再等会儿啊,若是他还不来,我陪你一起去找那东西啊,他不管我的死活,我也不要管他的死活。反正他又不是我家的源子韶。”
未已瞪了她一眼:“你早有这么聪明就好了,现在么,晚啦!说,你先要砍哪里?”说罢,手中突然多了一柄亮晃晃的刀刃,让人一望生寒。
苏绾眼珠子一转,拉起一把长发:“这个好不好?断发如断头啊,反正你要的是给他一个警告么,不要血淋淋的了,好么?”
未已气得手都抖了,拉过她的右手,分出小指,固定在石头上,抡起刀就往下砍。苏绾眼一闭,猛然尖叫一声,好比魔音穿耳,声音直震九霄,竟然震得山dòng里的山石“扑簌簌”地往下掉,岩浆狂喷。未已不堪忍受地把头侧了侧,手中的刀晃了晃,“铮”地一声,砍在了岩石上,砍空了。
他忍受不住地大吼了一声:“停下,不许叫,再叫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作为蛇,原本是没有听力的,只能感觉到周围的震动,但他上的这具身体,是鸩鸟的,毫无疑问,这只鸩鸟受不住这种竭斯底里的尖叫声。这令他原本就烦闷的心qíng,此刻更像是兜了一肚子的火,只想不管不顾地发泄出来,把周围的一切都毁个gāngān净净。
苏绾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拼命地尖叫,只是闭着的眼睛却带了一种奇异的神采,牢牢盯着未已的脸。如果有人能忍受这种魔音,仔细听去,就会听出,她的尖叫声很特别,带着某种特殊的频率,一会儿绵长,一会儿短促,完全是跟着未已的qíng绪变化而变化的。
当未已好不容易忍耐下来,稍微平静一点的时候,苏绾的声音就会猛然拔高,尖锐短促;若是他一直烦躁不安,她就会保持一个频率,绵长有力地拖下去。
终于,未已手里的刀“啪”地一下落到了地上,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血红了眼睛,瞪着苏绾:“你是谁?”
“告诉你个秘密,人都知道,雕和鹰可以用哨音来控制,其实鸩鸟也可以。我口中的这只魔音哨,正好可以控制水颜的这具身体。”苏绾笑了笑,原本僵硬不动的身子突然动了起来,舌尖一顶,从嘴里吐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竹哨给他看了看,又缩了回去。她猛地一吸气,气凝丹田,再用尽全力chuī了出来,地动山摇,就算是海啸也不过如是。
未已倒在地上,捂住耳朵,嘶嘶地怒吼着,面孔扭曲变形,全身抽搐,力图控制这具身体,不让自己的魂魄破体而出。他千错万错就是不该上这具身体,但已经晚了,他自身的魂魄原本就受到很大的伤害,若是此刻抛弃这具身体,更是无路可走。无可奈何,他只能qiáng忍。
苏绾并不看他,只把眼睛投向dòng口处,只见一个毛茸茸,灰头土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那里探出来,惊异地望着地上翻滚的未已,又敬佩地看着她傻笑。她也望着那人微微一笑。
未已挣扎着抬眼一瞧,dòng口那里站的人,宛然又是一个苏绾。他讶异地看着立在dòng中,发鬓未乱,神qíng冷然,还在不停chuī哨控制他的那个苏绾,猛然明白过来。dòng口那个傻头傻脑,灰头土脸的丫头才是真正的苏绾,至于dòng中这个装疯卖傻,一步一步将他bī疯的,自然是他等了许久的琼舞。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全都明白了,他中了一个圈套中的圈套。从北辰星君莫名其妙地跑去摘实心果,明珠和逆龙得了机会顺利将苏绾骗出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圈套就已经下了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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