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不高兴地撅起嘴,甩开苏绾的手:“你太过分了,连谢谢都没有一句,一门心思就只想着修炼。”
苏绾连忙摸摸他的头,表示安慰,却被明珠挥落了手:“我不是小孩子,我比你还老了很多岁,不许摸我的头!”又jiāo代苏绾:“小心些,不要给其他人看见了,有什么不懂的,你来问我。走,我们先出去。”
是怕北辰星君知道了不高兴吧?他那样拽的人,知道她另外找法子修炼,肯定是不舒服的。苏绾把书收到怀里,跟在明珠的身后走了出去。明珠先看了白乌鸦一眼,只见白乌鸦伏在锦榻上,动也不动。他这才放了心。
第17章随便
苏绾把手里的事做完,忙忙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由明珠给她打掩护,她自己把首章背了下来。这是很必要的,什么也比不上心里记挂着最妥当,这样不管北辰星君在与不在,她都可以默默修炼。
这天晚上北辰星君却没有回来,苏绾高兴得要死,他不回来她就没有事qíng,就没有人对她挑三拣四,指手画脚,正是求之不得的清闲。更难得的是,白乌鸦一脸的深沉,居然没有打扰她。
苏绾坐在榻上,一直按照玄清心经所说的,默默运气吐纳打坐,直到月下中天,明珠打着呵欠催促她不许她再用功了,她才收手。
明珠见她睡好了,才敛了光华,沉沉睡去。
月亮的光华从窗棂里透进来,照得幽篁宫里隐隐绰绰,犹如铺了一层珍珠白的细纱。这是幽篁宫里警戒最松的时候,那些多嘴的鸟儿都睡着了。
白乌鸦从锦榻角落里探出头来,侧着耳朵听了听,踱着小碎步走到苏绾面前,轻轻啄了啄她的手,苏绾不耐烦地把它一推,轻声嘟囔了两句,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白乌鸦眼里闪过一丝jian诈,走到苏绾腰间,小心翼翼地用它的尖嘴翻着她的衣襟,当看见那个淡huáng色的小册子露出一只角来的时候,它差点叫起来。
它的爪子抓紧了又放松,放松又抓紧,如此再三之后,它总算是按捺下了qíng绪。用嘴叼住了小册子,坚决而飞快地把小册子从苏绾怀里抽了出来。
苏绾突然咂吧了一下嘴。白乌鸦吓得全身的半截毛都炸了,一双眼睛瞪得像斗jī,死死盯着苏绾,连气也不敢出,那颗小小的乌鸦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但苏绾也只是咂吧了一下嘴也就算了,白乌鸦松了一口气,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凡人就是凡人,废柴就是废柴,修炼了这么久,一点进步都没有不为其说,而且还睡得像猪一样沉,哪里有半点修仙人的样子?
白乌鸦寻了个月光比较亮的地方,把小册子拖过去,按住小册子,用肥爪子轻轻翻开一页,细细看了一遍。
它侧着脑袋想了片刻,翻过一页书,叼过苏绾一片衣角垫在下面,对准了其中一个字吐出针尖大的一点白火苗,白火苗刚挨近那字,它立刻一爪子按上去,等到它抬起爪子,那个字早已没了影踪,淡huáng色的绢布上只留下一个深褐色的印记。
它兴奋至极地搧了搧翅膀,又对准了其中一个字吐出一点火苗,又是一肥爪子按下去。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它才满意地将那小册子拖到苏绾身前,胡乱塞进苏绾的衣襟里,又扒拉了两下。
一切都弄好后,它走到苏绾的脸前,抬起翅膀学人搧耳光一样对准苏绾的脸虚搧了两下。哼哼,死女人,叫你知道你白大爷的厉害,敢脱我的衣服?敢喊我鸟大人?叫你拿鱼皮花生来引诱我!你就练吧,练吧,练上一千两千年,你也还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白爷我已经化了人形,你给我等着瞧!
白乌鸦兴奋地颤抖了,苏绾翻了个身,一片月光刚好照到她的脸上。
她的睡容很甜美,月光照得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yīn影,她的眉毛和北辰宫里仙娥们那种长长的柳叶眉或是细细的弯月眉稍微不同,有点浓,眉尾往上飞,看上去个xing十足,鼻子不算很高,但是鼻头有点可爱的微微往上翘着,一张嘴角微翘的菱角嘴,脸颊有点丰满,还有个小小的双下巴。
这张脸对着人讨好地笑,或是嘟着嘴生气的时候,看上去还有些孩子气。
白乌鸦瞪圆了一双乌鸦眼,心头莫名地有些焦虑不安,它烦躁地用爪子刨了刨苏绾那散在枕头上,烫成大波làng,染成栗色的长发,最后唾弃地想,这个女人打扮得莫名其妙,这什么发型,披头散发的,就像天帝宫里那只金毛狮子的鬃毛一样。
但它还是移不开眼睛,它小心翼翼地又刨了苏绾的头发两下,很蓬松,带着股淡淡的兰花香。不知不觉,它就伏到了苏绾的头发上,温暖的触感让它想起了它从前还是一只什么也不懂的小乌鸦时,在上古蛮荒之地那个小窝,也是用树枝和蓬松的gān糙还有动物的毛发搭起来的,很温暖,很gān燥,但是没有这个香。
其实,这个女人也没那么可恶啦。在他们不争吵的时候,她耐心地给它洗澡,喂它鱼皮花生,还会偷星君吃剩的ròu给它吃。白乌鸦突然有些后悔,它犹豫了一下,打算去把苏绾怀里的那本的小册子拖出来,都走了几步,它又站住了,拖出来gān什么呢?难道还能把字重新填回去?它拍了拍脑袋,它记仇很好,但记xing不怎么好。
它紧张地回忆着,到底被它毁了的是些什么字?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它高兴不已,门突然轻响了一声,北辰星君披着一身月华走了进来,他的眉毛紧蹙着,吓得它一哆嗦,彻底忘记了刚刚想起来的那几个字。
北辰星君走到榻前,伸手从苏绾的头发上抓起全身僵硬,装睡的白乌鸦,随手把它扔到了角落里。白乌鸦被砸得头昏眼花,却不敢表示任何不满,挪动了两下身子,乖乖地蜷在yīn影里,小心地打量着北辰星君。
北辰星君从怀里摸出那把镶嵌着桃花的碧玉梳,抓起苏绾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梳着,梳好之后,他把她的头发用一根丝带细细绑好,给她理顺放在枕头边,呆呆地看着她,最后轻叹了一声:“还是不开窍。”
白乌鸦有点迷茫,这是虾米回事?主人还会给人梳头发?不知道将来它变成了人,会不会给人梳头发?或者也有人给它梳头发?它忧伤地抬起眼看向天边那轮已经沉下一半的明月,深深感到,这是个问题。
清晨,苏绾听着鸟鸣声醒过来,她的心qíng很好,因为她觉得她昨天的修炼似乎有点作用了,比如昨夜她睡觉的时候,就没有失眠,而是睡得很沉,这是一个好征兆,只有身体好,jīng神好,才能睡好嘛。
苏绾神清气慡地伸了个懒腰,一抬眼就看见白乌鸦蹲在榻旁的窗台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见她望来,假装不在意地转过了头,用嘴壳理了理背部那只长了半截的毛。
苏绾恶作剧地拖长了声音:“小白……,今天你洗澡打算用冷水还是热水?乖乖的哦,不要让我又来扑你。你听话,多给你点花生吃。”
“醒了?”北辰星君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绾被吓了一跳,理理衣服,摸到怀里的小册子还在,安心地从榻上一跃而起,恭恭敬敬地对着北辰星君行了个礼:“大人早。我这就去给您打洗脸水。”
“不忙。”北辰星君的表qíng看上去很愉悦,“我问你,你昨天给我收拾chuáng铺,有没有看见一只银香囊?”
“银香囊啊?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把它拿来。”苏绾殷勤地从抽屉里取出那只葡萄纹花鸟银香囊,双手递给他,笑着:“大人的这只香囊真好看。”
北辰星君挑了挑眉:“很好看?”把银香囊对准光线,转了两转,带了几分夸耀:“是很好看,是飞扬仙子送我的。”
“很好看。”苏绾由衷地夸赞,“里面的香料味道也蛮清雅的,飞扬仙子一定是个很懂得欣赏的人。”
北辰星君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你喜欢就给你了。”
苏绾连忙摇手:“我拿着没用。我替您系上。”拿他小心翼翼收在枕头下的东西?她是嫌命长了。
北辰星君哼了一声,挥开她的手:“不要你系。”随手就把那只银香囊扔到了桌上。
苏绾见他似乎又有些不高兴,暗叹了一声,这恋爱中的人就是脾气古怪,哪怕就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果果也是一样,小心伺候吧。
她手脚轻快地打来洗脸水,绞了帕子送上,尽量让自己的表qíng看上去和蔼可亲,温柔快乐:“大人今早想用点什么?我通知膳房送来。”
她已经熟悉了北辰宫的这套流程,这竹林里的鸟儿,就是无处不在,刺探qíng报的细作,它们躲在枝叶间,观察着北辰宫里的一切,然后把qíng况汇报给北辰星君。
同样的,它们也可以起到一个传声筒的作用,比如说,北辰星君想要它们给什么人传话,只需要对着竹林里说一声,自然有鸟儿飞去和在林子外面候着,懂鸟语的人去传话。
北辰星君不高兴地说了一声:“随便。”
苏绾就回头对着窗子外喊了一声:“让膳房做点随便送上来。”立刻有鸟儿叫了一声,起身飞去。
北辰星君的脸黑了,苏绾一脸无辜地望着他:“怎么了?”她其实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请问这里有蒙牛随变吗?答案当然是没有。
第18章苏绾的前世
北辰星君轻轻敲击着桌子,沉默地看着苏绾不说话。
苏绾有些做贼心虚,她觉得北辰星君是很厉害的神仙,会不会一眼就看出她其实与昨天不一样了?心虚归心虚,她的手可没往怀里摸过一回。
“苏绾,你前世有没有那个?”北辰星君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苏绾莫名其妙:“吖?哪个?”
“就是,就是喜欢过人,或者嫁过人?”北辰星君的表qíng犹如谈论天气那么简单。
苏绾摸了摸头:“我没结过婚。”
“我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人?”
苏绾顿时有些发呆。恋爱是谈过两三次的,但是最后都无疾而终了,反正不是她说分手就是人家说分手,具体原因不详。
她说分手的时候,是因为觉得自己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有人来烦她,一句话不对劲,还给她脸色看,既然如此何必自己给自己找气受?所以就说分手,反正是她甩人家,不存在难受或者是不难受。
别人说分手的时候,是说受不了她,怪她不爱他,一点都不体贴。被人甩了,她也觉得没面子,但很快又释然,人家不是不喜欢她了,而是怪她不爱他才说的分手,所以赢的还是她,因此很快又没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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